云舒的茶庄赶在年前修建好了,她想在茶庄里过年,便早早的让丹秋收拾东西,正式从震泽山庄的迎宾园搬到了胥母山的云庄中。
云庄修建的不算小,大大小小有近十个院子,各个院子有不同的作用,其中以迎宾待客的“有容堂”和云舒居住的“纳锦苑”修建的最好。
另外工人们还给开春要修建的花园、亭台楼阁专门开辟好了位置。
茶园建在山庄的正后面,工人们的宿舍建在山庄和茶园之间。
正式入住云庄的那一天,云舒特地开了宴席,请来周庄主及子女,小小的庆祝了一下,算是祝贺乔迁之喜。
办完这些,已到了腊月底,而吴县早就被盖在了白色的积雪之下,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云舒站在纳锦苑的暖阁中,手里捧着热茶,靠着窗看着外面的大雪,跟在屋内缝手炉袋的丹秋说着话。
“会稽都下雪了,想来长安、洛阳那边早就下了大雪,也不知年货送到大家手上了没有。”
丹秋手下飞快的走着针线,一面搭腔说:“墨大哥亲自选的人去送年货,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云舒点点头,就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牵着一条狗,从外面的石板路上狂奔过来。
不用等这一人一狗走近,云舒就知道是周冉冉牵着元宝来了。
她将暖阁的房门打开,元宝拖着周冉冉奔了进来,冉冉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拉着狗链,一只手扯着自己脖子上的披风带子。
云舒放下手中的茶,走过去帮她把披风月兑下,说道:“又没什么紧要的事,慢慢走来就是,何苦跑成这副狼狈样子。”
周冉冉大喘了一口气说:“我倒是想慢慢走,可是元宝这几月长肥太多,我压根拉不住它,真正要把我跑晕过去了。”
丹秋也放下手中的针线,给周冉冉倒了一杯水。
冉冉道谢的接过水,喝了一口,抬头问道:“云默呢?今天都下雪了,难道他还跟他师父练功去了?”
云舒点点头说:“是呢,不管雨雪还是日晒,练功的事情可不能偷懒。”
冉冉听了有些泄气,说:“我还以为今天能找他玩呢。”
云舒领着她坐上暖炕,说:“再过一会儿,他晨练就该回来了,今天上午他师父要教他书法,你若想学,跟着一块去吧。”
冉冉好动,不喜静,练书法对她来说,几乎是种折磨。
她拧着眉头想了想,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说:“好,我也去学,等我学会了,看云默还敢笑我不会写字”
古代女子的教育偏重不同,冉冉会弹琴会跳舞,也能识一些字,但是让她提笔写字,却是不能,为此她和云默还吵过架,堵了气。
果然,说了不一会儿话,就见云默穿着单布衣,满头大汗的从外面练功回来了。
冉冉“啧啧”的感叹说:“天呐,下雪天,他还穿这么少。”
云舒已见惯了他练功的样子,早已习惯,拍拍冉冉的手说:“去西边的书房吧,云默换过衣服之后,马上就过去了。”
冉冉把元宝丢在云舒这里,欢喜的去了。
想着自己的年货和外面拜年的年货差不多都准备完了,今年应该再没什么大的开销,云舒就走进房内翻出账本,开始算起这几个月的开销。
来来回回算了一上午,看着账本上的内容,云舒不由得有些发愁。到处都要用到钱,这钱只出不进,她之前在弘金号打工以及跟马六一起贩马存下的钱,已要告罄。
云纸和云茶的收益要等到开年春天才能见分晓,若在这之前出点意外要用什么大钱,她就捉襟见肘了。
云舒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胥母山没有花她的银子,不然的话,她的钱根本不足以让她在山上盖这么大一座山庄。
“若马场的银子能送来就好了……”
云舒一个人嘀咕着,想着马六那边还有一笔没有到手的钱,虽然她之前给马六写过信告诉他地点了,但是吴县距离河曲太远,马六恐怕也是得春天才能把钱送来。
为着钱的事,云舒在家里琢磨了一天。
待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云默却是一脸不乐意的坐在了云舒身边。
“娘,我跟师父上课的时候,就别让周子冉来书房了,她好吵。”
“她愿意跟你一起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哥哥最近忙着应酬他家的事情,也没空陪她,你就忍耐一下吧。”云舒说。
云默却觉得头大,“她今年十岁了,不是听说女孩子十几岁就嫁人吗?她怎么不开始学女工,学持家,天天跟着我一个男孩子玩算什么嘛。”
云默一语让云舒警醒过来。冉冉太活泼,让她一直把冉冉当个小朋友对待,可实际上,她再过三四年就该嫁人了,如今小男孩似的性格的确不行。正如云默所说,她有很多东西都要开始学了,周夫人却一点也不操心,反倒是把孩子都交托给她,这样下去可不行。
云舒点点头,打算抽个时间专门去见见周夫人,跟她说说这个事情。
正吃着晚饭,山庄大门前传来消息,说有一位姓马的男子前来拜访,说是云舒的故人。
云舒很吃惊,姓马的,她最先想到马六,可是河曲那么远,算时间,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呀。
带着疑惑,云舒来到有容堂,那坐在大堂里等候的人,却正是马六
“马大哥,怎么是你”云舒又惊又喜。
马六站起来说:“姑娘果然在这里,让我好找。”
云舒说:“我前不久派人给你送信去了,你没收到吗?”。
马六说:“没有,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还没回去,看来是岔开了。我在长安一直找你和桑公子,我好不容易联系上,这才知道你在这边,一路打听过来的。”
云舒听他说没有回河曲,看他神情不如之前几次见到时轻松,便问他出了何事。马六一句三叹,说了好久,云舒才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
马六八月的时候带聂壹去长安献策,事情妥当之后,就直接去了北疆跟匈奴人洽谈生意,打算取了马再回河曲。偏偏他身边委以重任的账房见他生意越做越大,眼红了,把钱卷的跑了。他没有钱给匈奴人,生意险些谈崩,好在他找朋友围追堵截,总算是把账房和银子找回,把生意做成了。
他怕多生事端,又下长安,直接把马带到长安牧师苑卖给朝廷,准备跟云舒商量马场账房的事情,偏偏他在长安四处找不到云舒,去桑家找大公子也找不到,打听才知道,云舒离开了长安,而大公子也跟着御史南下办事去了。
他带着卖马的大量钱财,留在长安等候大公子回来,从他那里打听到云舒的消息之后,再一路找过来,实在是够奔波的
“之前的账房肯定是不能用了,我本来就是个粗人,算账什么的,不太会。现在马场的生意越做越大,不管送多少马到牧师苑,他们全都要,给的价还高。我怕耽误生意,所以想早早的找姑娘把账房的事情定下来……”
马上要打仗了,朝廷自然是到处招兵买马,生意正好的时候,内部财务出了问题,的确很头疼。
云舒想了想,说:“我现在手上有一些人可用,待我挑个可靠合适的人,你带他一起回河曲吧。”
马六高兴的说:“那就太好了,姑娘派的人,我就放心了。”
云舒看着马六,微微叹了口气,这个人可靠老实、能吃苦,但本事却有限。马场是笔大生意,的确需要一个有足够能力的人去协助他。
“云姑娘,你的钱还在外面马车上,你看要不叫几个人去把钱抬进来,不然我不放心。”
“哦,对的。”
马六带着朝廷买马的钱直接来找她,装钱的大箱子足足堆了三辆马车,而包括马六在内,他们只有四个人,云舒看着钱箱堆成的山,很难想象他们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马六憨厚的笑着说:“这边的路我不熟,桑公子亲自派人带我们过来,直到把我们送到湖边,才回去。”
云舒很感激大公子,大公子只怕不仅仅是担心马六找不到他们,更怕他们路上被人打劫了吧
“大公子还好吧?”云舒情不自禁的问道。
马六一面指挥着人把钱搬进云庄,一面说:“我见到大公子时,他挺好的。不过我跟聂壹碰了个头,听说他们不能在长安过年,年前就要去马邑了。”
云舒微微有些吃惊,算算时间,大公子现在只怕已经在马邑,而不是在长安。看来年货他是收不到了。
收起微微失望的心情,云舒问马六:“马大哥,你怎么办呢?眼看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北边大雪肯定已经封路,不到二三月,你这可回不去了。”
马六不甚在意的说:“没事,我跟兄弟们去附近找地方住下,等河里开了冰再回去就行。”
云舒关心的问道:“那嫂子过年等不到你回去,岂不是很着急?”
“没事,我们常年在外跑,这样的事常有,从长安出来时,我就给家里送过信了。”
云舒点点头,她给马场找人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看来马六他们只能在这里过年了。
马六送来的钱足有五万多钱,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彻底解了云舒的燃眉之急
把钱放进库里之后,云舒安排房子给马六他们住。马六看着刚刚新建的云庄,十分诧异的问道:“这么大一个庄子,都是姑娘的?”
云舒点头说:“嗯,我建来坐茶叶生意的。”
马六满是佩服的说:“姑娘做生意一向行,这次肯定能赚大钱。”
这头刚安顿下马六,到了腊月二十八的那天,云庄又迎来了几个让云舒倍感意外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