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听不下去,御史大夫韩安国之女韩葶最是看不惯田茵平日的左派,于是收了钓竿,不冷不热的说:“田大小姐最近的派头越来越大,公主她不认,翁主她不理,想来我们这些普通官宦小姐,更是没资格跟她说话了。”
田茵见韩葶取笑她,转过身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没派头你去坐,我看你敢不敢坐这个克夫女的位子”
瞬间,浅石滩上的女子停止了说话,都拿眼睛看着田茵,刘蔚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田茵咬咬嘴唇,心想自己又冲动了,扭头就要走,却被韩葶上来一把拉住了。
田茵看着自己被揪住的手腕,冷声喝到:“松手”
韩葶却是瞪圆了眼睛,顶嘴道:“就不放,你去道歉”
田茵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道歉”这个概念,扭了韩葶的手就推搡起来。
众女看情况不对,连忙上来拉她们两人,又有人去安慰刘蔚,一时间乱成一片。
田茵平时野蛮惯了,韩葶虽有一腔正义之气,但终究是推不过田茵,自己反倒被田茵推的倒退好几米,湿了鞋差点掉进河里。
这边的纷争闹的动静不小,云舒的船从河中走过,就已听到吵闹一片的声音。
平阳公主看女孩子们挤成了一团,而刘蔚站在水边哭个不停,当即让船夫把船考过去。
平阳公主上岸后,提气喝道:“都吵什么吵,成何体统”
长公主不是白当的,她这通体的气派瞬间把众小姐都给震慑住了。
平阳公主扫视一圈,目光落到田茵身上,问道:“怎么回事?”
田茵扭过头不回答,韩葶提起自己湿掉的鞋子摔在地上,气愤的说:“临江翁主好心给田小姐让位子,田小姐却骂她克夫”
平阳公主一听,脸色瞬间黑到恐怖。
田茵浑然不知,顶嘴道:“又不是我说的,是她婆婆说的她自己是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不避讳也就罢了,偏偏还拉上我,她不嫌出来丢人,我都嫌她晦气”
“啪”的一声,一个极响亮的耳光甩在了田茵的脸上,打的田茵往侧面闪了好几步才停稳。
田茵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平阳公主,哭喊道:“大姐姐你打我”
平阳懒得跟她废话,对旁边吓的瑟瑟发抖的仆从喝到:“把田小姐带到太后和田夫人面前,我今天就要理论理论,看你们家究竟是怎么教养的女儿”
田茵大哭道:“去就去,姑姑一定会给我做主的。”又对旁边一个丫鬟吼道:“愣着做什么,去喊我爹来”
平阳公主走到临江翁主面前,也不安慰,同样冷声说道:“哭什么哭,面子是自己挣的,偏凑上去给人甩脸子,没出息的”
云舒在旁边看的震撼不已,她这才见识到了平阳公主的厉害,回想起来,她以前对自己暗地里使绊子,已经算是柔和的了。
刘蔚哭的更厉害了,云舒上前递给她手绢,然后扶着她随平阳公主上岸。
一堆人闹到王太后面前时,王太后几乎傻了眼。
哭的哭,闹的闹,有身上挂彩的,还有湿了鞋袜的。
平阳公主不待她发问,利索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田夫人在旁边听了,气的拉了女儿的手就打她的胳膊:“你这个不留口德的,平时为娘怎么跟你说的”
田茵气的推田夫人,说:“她打我,你也打我,又不是我的错”
田夫人气的喝道:“还不认错你个孽障哟……”
说着就哭着捶自己的胸口。
田茵兀自争辩道:“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又不是我编的,谁也不爱跟她一起,为什么只说我一个人?我就该被她缠上的吗”
“够了”王太后也听不下去了,沉沉的喝了一声,田茵这才低下头不再胡言乱语。
刘蔚在云舒怀里哭的要晕过去了,她不过是给田茵让了个位子,就被田茵说成“缠”,躲她如瘟疫,她心中只怕死的念头都有了。
毕竟是在平阳公主身边养过的女孩,平阳公主看的心疼,对王太后说道:“母后,你今天一定要为蔚儿主持公道,怎能由着外面这么编排她”
王太后看了一眼脸色哭到发青的刘蔚,对旁边嬷嬷说:“把临江翁主扶下去休息,都呆了吗”
临江翁主被缠扶下去,王太后这才对田茵说:“茵儿,这次是你不对。外面那些没见识的人胡说八道,你怎么能跟着以讹传讹?蔚儿本就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还这么欺负她,等我奏明了皇上,再罚你思过一个月”
田茵不服,待要说话,却听王太后对平阳公主说:“平阳,你也不对,就算茵儿再不懂事,你怎么能出手打她?”
平阳公主好歹城府深一些,忍了气,说:“女儿错了,只是当时听了实在生气,一时激动才动了手。”
这边快处理完了,却见一群男子蜂拥而至,田蚡跑在最前面,人还未到,就听他喊道:“茵儿被谁打了?谁敢打我女儿”
刚刚那丫鬟心惊肉跳的跑去找田蚡,只说了一句“小姐被人打了”,田蚡就急忙跑了过来,事情的原委都不清楚。
待他看到田茵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子,当即就喊道:“真是无法无天了,在皇上和太后眼皮子底下打我茵儿是谁?是谁??”
说着,一双利眼就朝云舒看去。
平阳公主脸不红心不跳,只淡淡的说:“舅舅,你不用看长安,是我打的。”
田蚡显然没料到是平阳公主动的手,顿时有点泄气,但还是板着脸问道:“你怎么能打茵儿,她是你妹妹”
平阳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并十分不给面子的训道:“舅舅该好好管教管教一下妹妹的一张嘴,莫把人都得罪完了,自有你们的苦果子吃”
刘彻从后面走过来,已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始末。他从来都是见缝插针,也板着脸训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舅舅你是该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了”
被晚辈训斥,田蚡脸上很难看,刘彻话里的意思,也让他心惊。
他怕刘彻借机说他不能齐家何以治国,当即扑在王太后的脚下哭道:“姐姐啊,他们现在尚且这样欺负我,若没有你,我田家哪还有立足之地啊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云舒见识到了田蚡撒泼打诨的样子,真是跟骂街的女人没两样,这样的人竟然是堂堂丞相
已有女子掩嘴偷笑,刘彻、平阳更是频频皱眉。
王太后扶起弟弟,说:“我已经训斥过平阳了,你又闹什么,快别让晚辈看笑话,我自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的。”
说着就对刘彻说:“这次的事情平阳和茵儿都有错,我已经分别训斥过了。难得出来玩,被让大家扫兴,这件事就算了。另外,你得好好管管孙家的人,让他们好生待临江,若我再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必不轻饶”
眨眼睛,罪过就推到临江的婆家身上了
太后让围观的众人散了,各玩各的去。
平阳担心临江,就去后面休息的帐篷里看她。云舒和南宫公主感叹的走开,找了一处柳树下的木凳坐了,无聊的看着水。
桑弘羊、墨清两人寻了来,桑弘羊关切的问道:“听说田小姐跟人打起来了,你没事吧?”
云舒摇摇头,说:“我没事,是临江翁主被田小姐欺负,平阳公主看不过去教训了田小姐。”
桑弘羊点点头,说:“你没事就好。”
他跟墨清又与南宫公主打了招呼,四人一起坐下。
云舒现在跟墨清见面见的少,心里一直惦记着他什么时候去北疆,问道:“战事暂歇,墨大哥还会去北疆吗?”。
墨清点头,说:“中旬就要启程了。伊稚斜夺了王庭,按照他暴戾的作风,肯定会打着为军臣单于报仇的旗子,侵犯我朝,需要过去帮李将军提早做准备。”
云舒点点头,的确,伊稚斜是个好战之人,绝不会就此干休,战火不久之后就会重新燃起。
南宫公主捏着丝绢的手紧了紧,小心说道:“刀剑无眼,墨大人要小心啊。”
墨清微微有些害羞,言语笨拙的谢道:“多谢公主,微臣一定当心。”
云舒在旁筹划道:“过几天,我们摆宴给墨大哥践行吧,也不知墨大哥多长时间才能再回长安,咱们好好聚在一起喝一顿。”
桑弘羊和南宫公主都说好,此事就暂时这么定了下来。
中午摆了水宴,都是些河鲜,云舒随便吃了一些,过午就跟着大部队回城。
因雪霏还在周家玩,云舒就跟桑弘羊一块去接她。
桑弘羊带云舒来到周家新宅的大门前,震撼了一把,这高门大院着实太气派了一些
桑弘羊解释道:“这是以前的降侯府,当年被抄没了,前些时间花了些工夫,周家用大价钱买了回来。”
大价钱……云舒没敢问这个价钱具体是多少,不过皇上肯让他们买回去,应该就是好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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