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了女儿,刘彻心情十分激动,送走了卫青之后,就急匆匆的让人收拾东西,要赶回未央宫,云舒等人也只好提前回去。
回到弄溪院收拾东西,桑弘羊关切的问云舒:“你方才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吃一些再收拾?不然今天恐怕要到夜里才能回城,晚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
云舒一脸倦色的摇了摇头,说:“现在不饿,我让红绡带一些我平日吃的点心在车上,饿不着的。”
桑弘羊点点头,看云舒精神不济的样子,让她在屋内歇了,自去外面组织众人收拾行装,准备车马。
夏日炎炎,六月酷暑最热之时,刘彻领着众人从上林苑赶回长安。
闷坐在如蒸笼一般的马车里,云舒非常不舒服,她打着扇子拼命扇风,却不觉得丝毫凉爽。马车赶路很急,路上又颠簸,让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桑弘羊看她如此难受,接了她的扇子,说:“你躺一会儿,我给你打扇,心静一静,也就没这么燥热了。”
云舒难受的不愿张嘴,只好躺了下去,却更觉得天旋地转。
“怎的这般热?有些受不了了……”云舒坐立不安,伸手去掀马车的窗帘。
“别,灰尘大”
桑弘羊阻止不急,满天的黄色尘土从窗帘中卷了进来,扑了云舒一脸,呛的她直咳嗽。
前后有骑兵开道、护卫,夏天道路干燥,经马蹄和车轮一碾一扬,外面早已经是黄土连天,云舒所料不及,着实被呛的厉害。
桑弘羊赶紧取帕子让她擦脸上的灰,云舒接过帕子,捂着嘴咳的更厉害,还不时伴着作呕的声音。
车队行至转弯处,车速太急,云舒一下子歪在了桑弘羊怀里,这一晃荡,更是闹翻了五脏庙,云舒赶紧推开桑弘羊,再也忍受不住吐了出来。
桑弘羊看她难受到不行,赶紧叫停,让马车离开队伍,停在了一旁。
叫来云舒随行服侍的人,一面收拾污秽,一面给她解暑的凉汤。
桑弘羊心疼的给她擦汗,说:“想必是中了暑气,我们歇一歇再赶路。”
有刘彻身边的人来询问:“大人,皇上询问出了什么事?”
桑弘羊下车对寺人说:“公主身体不适,现在没办法赶路,让车队先行,我们在后面慢慢回城即可。”
寺人前去传话,没料到刘彻亲自过来探望,见云舒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躺在侍女怀里,颇感歉意的说:“是朕不好,没想到皇妹身子弱,怎敌得住酷暑的煎熬。你们不要随朕赶路了,朕留些卫兵给你,慢慢走吧。”
桑弘羊谢过恩典,送刘彻先行,而后上车看云舒的情况。
云舒吐了一场,浑身的力气都没了,红绡又是给她擦汗,又是给她打扇,天青则端着一碗凉粥一勺一勺的喂着。
官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能久留,何况烈日当头,车厢里依然很闷,桑弘羊思索再三,还是吩咐车夫前行,需要早点回到长安给云舒请大夫才行。
也许是凉粥比较解暑,亦或者是车速慢下来没有那么颠簸,云舒好受了很多,渐渐睡了过去。
待到晚上二更时分,马车终于回到了长安,因提前派人通报,守城卫士直接给他们开了城门。
径直回了公主府,桑弘羊把云舒从马车上抱下来往芳荷汀走,云舒睁开眼睛,低声说道:“相公,请陆先生连夜来一次吧,我好像有些不对劲……”
桑弘羊原本就打算连夜请陆笠来给云舒诊治,没料到云舒主动这么说,看来她实在是难受的不行,当下心中更急,连忙派人去请。
陆笠收到桑弘羊和云舒的传症,自然不敢耽误,很快就来了。云舒跟他自不必避讳男女之嫌,让他把了脉。
桑弘羊在旁边焦急的等了又等,却看陆笠诊了又诊,半天也不说话。
“陆先生,公主难道不是中了暑气?怎的半天也不能确诊?”
云舒心中大概有些想法,又看陆笠半天不言语,就轻声道:“陆先生,我的小日子已经一月有余没有来了。”
听到云舒这样说,桑弘羊楞了,有些茫然,陆笠脸上却大喜,说:“时日有些短,尚不能确定,不过听公主这样说,只怕十之八九就是了。”
桑弘羊听不明白,问道:“你们在说什么?究竟是什么病?”
陆笠笑着站起来,对桑弘羊作揖道:“恭喜公子,公主是喜脉,已怀了身孕了”
桑弘羊脸上的表情直接由忧虑变为欣喜,转变极为迅速,捉住陆笠的肩膀就问:“当真,当真?”
陆笠笑着说:“因只有一个月左右,所以脉象并不明显,不过看公主的症状,应该不会有错。我每五日会来问一次诊,公主要注意身体,不要再颠簸劳累,少下床,好好养着。”
云舒低头含笑,她在上林苑时,身上犯懒、食量大增,她就觉得有些异状。纵然夏天困顿是正常的,也没道理胃口那么好。等到她小日子误了日期时,她心中就觉得自己可能有了身孕。
但桑弘羊和刘彻都在为战事操劳,她不好贸然的说出此事,只想着再等半个月看看,可谁知道,卫子夫在这个时候生了,刘彻激动的立即回宫,累的她在马车上着着实实的受了场苦。
“先生,我今天赶路又热又晕,难受极了,对胎儿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云舒有些担忧。
陆笠说:“我开些安胎药给公主,公主尽管放宽心吧。”
云舒犹犹豫豫的说:“是药三分毒,能不能不喝药?”
陆笠微微一愣,念了一下她说的前半句话,而后说:“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了,我会琢磨一下药方,绝不会让药伤到胎儿的。”
云舒这才点点头,疲惫的躺了下去。
桑弘羊激动的送走陆笠,回到房里想抱着云舒高兴一番,却看她已经躺下,真把他憋的无处发泄,只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又是捶胸大笑,又是兴奋的跺脚。
云舒躺在床上听到他的动静,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幸福的进入了梦乡。
翌日,宫门刚刚打开时,长安公主府的喜讯就传入了未央宫,刘彻听闻云舒怀孕,高兴的击掌道:“真是双喜临门好,太好了”
他忽而又想起云舒昨天赶路的状况,心中十分担忧,赏了一大堆补品之后,还派了宫中的太医前来问诊。
因卫子夫诞下长公主,皇亲国戚全部进宫庆贺,云舒这个状况自然无法出席,只是在宴席上,刘彻早已把她的喜讯告诉了众人。
皇后陈**、南宫公主甚至平阳长公主得知之后,一起上门来看望她,平棘侯府得到消息之后,叶氏也带着薛默前来看望云舒,韩家、周家、丹秋等人也陆陆续续得到消息,公主府的大门前,车马川流不息,尽是前来祝贺的人。
桑弘羊谨遵医嘱,不让云舒下床半步,若是亲近之人,他就让她们进房看望云舒,其他一般人,俱让他挡在了外面。
洛阳那边也收到了喜讯,不论桑老夫人和桑老爷对云舒看法怎样,收到这个消息,全部都很高兴,这是桑家长房的第一个孩子呀
二夫人每日都到公主府里看望公主媳妇,因云舒是第一胎,并不懂什么,二夫人帮了她不少忙,成日里都跟下面的丫鬟和嬷嬷说,要注意些什么,吃些什么怎么补,余嬷嬷和红绡自然是一一记住,体贴的服侍着。
卫长公主的洗三礼和满月酒,云舒都没能参加,南宫公主每隔几天就会来看望她,并跟她说一些内外的事情。
因长公主出世、卫青出征,卫子夫的宠爱又恢复到了初始的盛宠状态,不过王顺常也十分争气的怀了孩子,让陈**很高兴的几天。
南宫公主坐在云舒床边,笑着说:“最近喜事连连,太后十分高兴,接连在宫中摆宴,热闹虽热闹,可我更愿意来妹妹这里坐一坐,安静,舒服。”
屋外的知了叫的正响,芳荷汀的荷花开的接天连地,雪霏等几个丫头顶着草帽在荷叶间划船摘莲蓬,玩闹的笑语声断断续续的传进屋里。
云舒看看外面,又看看南宫公主,说:“我现在没办法出门,身边也没几个说话的人,姐姐能时常陪我坐坐,我很开心,只管来就是了。”
南宫公主端着冰镇银耳的盏子,吃了一口,说:“妹妹现在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谁不羡慕你。”
云舒笑着,也吃了几口银耳,又问道:“最近可有陵姐姐的音讯?也不知是我在家养着音讯不通了还是怎的,我自上林苑回来,就没听过她的音讯了。”
南宫公主说:“之前只知道她去衡山国玩耍,后来就音讯全无了。”
云舒不由得担忧的皱了眉。
南宫公主连忙开解道:“不过几天之后就是皇上二十五岁的生辰,今年喜事连连,皇上打算大办一番,请了各路王侯赴宴,到时候淮南王、衡山王都会来,刘陵肯定也会回来的。”
云舒点点头,这几天,桑弘羊也在外忙碌,是听说各路王侯已经进长安,正忙着安置接待,只是迟迟没有淮南王和刘陵的消息,让她有些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