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奕恩冷冷看着身旁突然冒出来的短发俏丽女人。他认得她,她叫白若琳,在母亲留给他们兄弟的婚纱摄影礼服公司上班,也是奕青和秦维桐女儿的干妈。
他反应冷淡的收回视线,对于跟她交谈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的反应对白若琳一点都不构成困扰,毕竟她对跟这种冷漠又不理人的家伙相处已经太有经验了。
“副总是来找副理的吗?”她精神奕奕的扬起声调,“副理昨天就去桃园了,听副理说,他们一家三口大概要在那里住两三个星期。”
白若琳的话勾起了古奕恩的反应,他眉头微皱,“他不用进公司吗?”
“不用啊。”她大言不惭的表示,“公司里有我这么一个尽心尽力、能力好效率佳、长相又甜美的万能员工坐镇,他就算一辈子不进来都没关系。”
还真敢讲!他冷冷一哼。奕青就这么跑到桃园去,把公司丢下两三个星期,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这时,他的眼角瞄到大厅出现熟悉的身影。
唐可欣一看到人行道上的三人,脚步硬生生的一顿,正想要缩回去,却被张卉聿叫住,“可欣,早!”
她在心中苦恼的申吟了一声。面试的时间快迟到了,所以她不得不出门,却没料到古奕恩还没走。
苦着一张脸,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挤出一个笑容,“若琳、卉聿……”
她瞄了古奕恩一眼,“古先生,早安。”
“今天要面试对吧?”张卉聿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打起精神,这次一定行的!”
“谢谢。”唐可欣低声道谢。
“若再找不到就跟我们副理说一声。”白若琳在一旁出意见,“我相信他会很乐意聘雇你的。”
“我知道。”她感激的微笑,“维桐有跟我提过,但我不想麻烦别人。”
“如果维桐都开了口,就代表不麻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白若琳忽然指着一旁的古奕恩说:“不然你拜托他吧。他身为一家食品公司的副总,能给的工作机会更多、更广了,替你安插一个钱多事少的工作只是小意思而已。对吧,伟大的副总?”
古奕恩没有回答,依然一脸冷漠。
看到他的反应,她不禁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附在唐可欣耳际说道:“有钱人就是这副死德性,自以为高尚,跩得要命。”
唐可欣听到这话,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阵咳嗽。
白若琳吓了一跳,正要伸出手拍拍她的后背,却被一旁的古奕恩捷足先登。
看着他厚实的大掌轻拍着唐可欣的背,她用力的眨了好几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对别人释出善意,但绝对不会是古奕恩这种自以为是的上流人士。
唐可欣抬头看着古奕恩,虽然他依然沉默,但他一个小动作就足以摧毁她的一切防备,让她心跳加速。
张卉聿抚着下巴,朝两人走近了起了玩味的打量着两人眼神间的流转。这真是太诡异了,明明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两个人,现在却好像起了化学变化。
古奕恩慢半拍的意会到自己动作唐突,但是他仍然没有停下动作,只是确定一脸讶异的唐可欣不咳了以后,他才慢条斯理的缩回手,目光直视前方,将情绪全都隐藏起来,没对自己的举动多做解释。
康哲行的车子就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下开了过来。
看到计程车,白若琳的眼睛一亮,“副总,你叫的车啊?”
他没有回答,径自拉开车门上车。
“等、等一下!”她连忙勾着唐可欣的手,阻止古奕恩的动作,“副总,刚好我要去上班,可欣也要去面试,你叫的车若是顺路的话,就让我们搭个便车,你看怎么样?”
唐可欣打心里就没有打算麻烦古奕恩,闻言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连忙退了一步,“若琳,不要麻烦古先生了,我可以自己搭车去。”
“你先别走,我昨天才听你妈妈说你的脚又磨破了皮,现在肯定不舒服,你就不要多走路了。我们请古先生让你搭个便车,别虐待你自己。”白若琳死拉着她,不让她走开,一双眼睛巴巴的盯着古奕恩,“副总,就算不顺路,你也只要交代一声就顺路了。就当是看在我为婚纱摄影礼服公司卖力工作的分上,大发慈悲给我一点小小的员工福利,载我和我的朋友一程吧。”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若琳。这女人要占人便宜还不忘在自己的脸上贴金。
“不要啦。”唐可欣忙不迭的摇头,“若琳,别麻烦人家。”
“不会啦。”白若琳拉着她不让她走。
两人拉扯之间,唐可欣都快要跌倒了。
“放开她!”古突恩突然不悦的下令。
他的口气使白若琳一惊,手不自觉松开。
唐可欣看出他动怒了,连忙退了一步,还不忘对自若琳催促,“走吧,我们一起去搭车。”
“站住!”古奕恩没好气的唤住她们。
唐可欣才刚挪动的脚步乍停,怯生生的转头看他。
“上车!”他冷着脸命令。
白若琳没有第二句话,立刻开车门钻进车子里,只剩唐可欣迟疑的站在原地。
“可欣,上来啊。”白若琳对她挥着手。“副总要让我们搭顺风车,你不是赶着去面试?快上车,不要迟到了。”
她轻摇着头,“你上班的地方跟我要去面试的公司不顺路,所以古先生送你去上班就好了,至于我……就不麻烦了,我自己去捷运站搭车比较方便。”
但才转身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车门用力关上的声音,她一惊,转过头便看见古奕恩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两条路给你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上车,不然我就跟你去坐车。”
她傻眼的看着他,怀疑自己在作梦。
“古先生……”她硬着头皮开口,“你还在宿醉吗?”
古奕恩低头看着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手一伸就将她往回拉。
“等等……”唐可欣脚不方便,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踉跄了一下。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啊?连站都站不好!”见状他索性用手臂圈住她的腰,她的脚瞬间离地,几乎是悬空地被架着走。
她惊呆了,张卉聿也连忙让路,让古奕恩他们经过。
唐可欣微张着嘴,眼睁睁任他把她抱进车子里。
“开车。”古奕恩一上车便对康哲行指示。
车子上了路,不过车内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气氛。
白若琳虽难掩惊讶,却又觉得有趣;而康哲行若有所思,玩味的看着古奕恩一脸镇定的冷漠表情。
虽然古奕恩没对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解释,但毕竟认识太多年了,他清楚古奕恩跟唐可欣之间,绝对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只是他可不保证这件事的发展是好还是坏。
唐可欣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困惑,她的视线飘向古奕恩。他一如往常的严肃,只是从他温柔搂抱她的动作,显示这大掌的主人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她真的被他搞糊涂了。
唐可欣有些无精打采的走在街上,习惯性的在回家前,坐在住家大厅入口附近的花台休息一下。
难得的冬阳露脸,今天是一个很晴朗的好天气,却仍没有带给她好运,跑了一整天,她还是没有找到工作。
虽然知道母亲对于她没找到工作这件事绝不会给压刀,但她还是感到内疚,若是她能有一份稳定的职业,母亲就可以不用工作得那么辛苦,偏偏情况就是没有预期中顺利。
她楞楞的看着不远处的店面正在动工,心想如果她不要总是老实的在面试时便告诉对方她脚的残疾,或许她早就可以顺利的找到工作。然而她也不想隐瞒雇主,毕竟这种事情瞒不了一辈子,最后东窗事发,下场还不是一样,所以还是诚实为上策。
她低下头,无意识的伸出手揉着膝盖发呆。下个月就过年了,今年又是她和妈妈两个人的团圆夜。
印象中的家,在车祸之后全都变了个样。古奕恩呢?她的思绪飘进一张冷峻的脸。那个认定全世界都不在乎他的男人,他的“家”又是什么模样?
唐可欣怔伸着,直到一瓶牛女乃无预警的出现在她视线里,她一楞,抬起头。
“古先生?!”她急忙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慌乱,一个重心不稳又要往前扑。
古奕恩很快伸出手,扶住了她。
扶着他的手臂,唐可欣一脸尴尬。
他轻推了下,让她重新坐下,将手上还散发着温热的牛女乃交给她。
她受宠若惊的视线穿梭在他与自己手中的牛女乃之间。
“喝吧。”他坐到了她身旁,跟她一起晒太阳。
唐可欣迟疑了一会儿,才将牛女乃打开,喝了一口。
“维桐他们还没回来。”她以为他是来找古奕青的,“不过听若琳说,他们一家人这一、两天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古奕恩冷冷的回应。
“今天不用上班吗?”
“嗯。”
“你怎么会来这里?”
“随便走走。”
他简短的回答吓跑了唐可欣试图与他多交谈的念头,她低下头,静静的喝着牛女乃。
没几分钟,她手中那瓶牛女乃喝完了,两人之间依旧沉默。
“若是没有什么事……”虽然她很想继续跟他一起并肩坐着,但是又怕打扰了他,“我先走了。”
可她才起身,他便伸出手握着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她惊讶的转头看着他。
“不是说我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话的时候,可以来找你吗?”古奕恩霍地说道:“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唐可欣心一惊。她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只是她以为他醉得忘光了那晚发生的一点一滴……
“我以为你喝醉了——”
“虽然喝醉了,”他打断她的话,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但该记得的,我还是记得很清楚。”
她的脑子蓦地浮现两人激烈的吻,小脸不由自主的赧红,不禁生气了起来。
“你如果都记得,隔日一早起来,为什么还要对我说那些没有礼貌的话?”
他要她趁机敲他一笔钱的事情,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因为我想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回答得也很直截了当,一点都不见心虚。
她微怒的看着他,对于他试探的态度窜到不悦,冷冷的问:“结论呢?”
“傻又蠢。”
她吃惊得嘴巴微张,火大的瞪着他,“傻又蠹?!我的天啊!跟你这种人讲话真的会气死!好,反正不管我们发生什么事,你跟我都不用放在心上,反正那个根本就不代表什么!”
他挑了挑眉,“那个?是哪个?”
“就是……”她嘟嚷着,“就是那个。”
古奕恩侧着头,薄唇轻刷过她的粉唇,她吓得倒抽了口冷气,连忙看着四周,庆幸没有熟人经过。
“妳指的是这个吗?”他仔细的端详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注视着他专注的目光,她脑袋瞬间变得空白。
他手指懒洋洋的滑过她的脸颊,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她,“难不成你是打算把我们之间的吻,和你说我可以随时来找你的承诺都忘得一干二净?”
唐可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拍开他的手,他的动作让她无法冷静思考,“我说过的话才没有忘,只是你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你跟我……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什么叫两个不同世界?”古奕恩冷腕着她,要她解释。“我们踩的是同一片土地。”
“我们确实踩着同一片土地,”她固执的反驳,“但我们还是不一样的人。”
“人就是人,没什么不一样。”
“我不认为。”她摇头,直接的回嘴,“如果在你眼中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就不会觉得维桐不配当你的弟媳。”
他不悦的对她扬眉,明白的告诉她,她已经踩到了他的地雷,他不想谈及他的家务事。
“虽然你不喜欢听,”唐可欣没被他的眼神吓到,坚持的表示,“但我说的是事实。”
“哼!你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