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一天热起来,正午军训的时候,有些士兵已经开始月兑开衣衫赤着胳臂上校场了。
木十的身体,也一天好过一天,杨凯和付天启天天来看她,天天来帮她收药捣药,也天天来催她回到他们小组中去——自梁龙峡和组长薛遥走后,他们竟越来越觉得枯燥无聊,他们想找回曾经的闹腾和快乐啊。还有,当日梁龙峡和燕小七巡逻出事也是因为他们两人,木十受如此重伤又是为了梁龙峡,所以他们希望通过帮助木十来稍稍减轻心里面的负罪感。
燕小七每次都会在中间打圆场,劝说不了的时候就请陆宁出面,说木十的伤势还没有好完全。燕小七想的很周全,此时可不比冬天,天气一热,男子汉们均是衣衫单薄甚至是赤着上身到处走动,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没个遮拦,木十若在此时回到队里去,肯定是多有不便。
木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一直借口身体尚未复原不愿意回到营队里面去。她想早点回宫,可是宫里传来消息说龙无瑕还未回来,再则,心里也舍不下柏桐,于是就一直拖着。好在在军医处,有个活泼热情的陆宁陪着,又忙于学习药学、打理药剂,倒也充实。
柏桐也常来军医处看望木十,态度并不如当初在村落里面时那般担忧急切,每次都只是问些场面上的话,比如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啊,适不适应现在的工作强度啊之类的。
但是陆宁有时候会看到柏桐温柔地看着忙碌的木十,失神。而木十,总是柏桐走后,有微微的失落。
陆宁觉得,柏桐与木十之间,就像是有一道厚厚的门。一个在门的这边,一个在门的那边,彼此用心听着对方的心跳,却又谁也不去推开那道门。
不知道他们都在等待什么?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暮春已至炎夏。
这一日午时,艳阳高照,异常炎热。陆宁的师傅老军医让陆宁、木十等人熬制了一些消暑止渴的凉粉、绿豆汤、酸梅汤,给校场上训练的士兵们送去。
校场上,铁一般结实的男人们在整整齐齐地操练着兵器,整齐有力的呼喝声响彻苍穹,单薄的衣衫早已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滴滴答答地滴着汗液。
陆宁最喜欢跑到那一堆士兵里面去呼喝了,因此,一丢下跟木十一起抬着的木桶,就跑到柏桐面前,立正行军礼,大声道,“报告将军,我师傅吩咐我等煮了一些消暑止渴的汤水,现特意送过来给各位兄弟解暑。”
柏桐笑一笑,点点头,眼光越过陆宁的肩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忙碌着盛汤的木十。
陆宁见了,故意低声酸溜溜地说道,“哎呀,柏将军,你未免太偏心了些。我就在你的眼前,你瞧也不瞧,却只顾着瞧我身后的木十。”
柏桐伸手就在陆宁头顶上轻轻钉了一下,“你吃什么醋?她是伤员。她身体还没有好,受不受得了如此的热天气?你怎么也不劝她在屋里休息?”
陆宁撇着嘴道,“你以为她闲的下来吗?恨不得将自己当个壮汉一样使。我看啊,得怨大侠,把她折磨的这么勤快!”
柏桐笑道,“大侠啊,你是怨不起的。要怨,就怨她自己生了个劳碌命。”
陆宁装腔作势一本正经道,“那不一定,要是有个男人疼她怜惜她,让她开开心心什么心都不操,那她也可以很幸福的!”
柏桐瞥了陆宁一眼,“你又想说什么?”
陆宁脸色严肃起来,道,“我只是感觉到,木十一直都在等待着什么,也在艰难地做着什么决定。若你不想错失,我劝你还是尽快推开你们之间的那道门。”
柏桐脸色微微变了变,道,“我只是尽一个长官的责任关心她,并且,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陆宁耸耸肩,无奈道,“看来这个话题真是你们两人之间的禁忌,谁面前都不能提。也罢,你们俩就这么耗着吧。反正啊,我感觉木十总有一天会离开军营的。任何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摆摆手,转身,道,“我过去了,让你属下的人赶紧过来喝绿豆汤酸梅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