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玲抬起头,答非所问,“我执着吗?顾南邑,自你见了我的第一眼起,就对我很好很好,似乎认定了我就是你在等的人。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因为我心底有着一个总也忘怀不了的执念,所以,总也无法真心接受你。无瑕说,我与霄风哥哥终究是有缘无分,那么,我是真的应该放下那一份执念吗?真的应该放下吗?”
顾南邑第一次亲耳听到她承认自己心有所恋,心里一阵剧痛,却是倔强地隐忍着。他紧握住她的双手,眼神看入她的眼里,“不管是应该还是不应该,我就在你身边等你。我要你好好的,我也相信,你总有放下的一天,而我,也总有得到你真情真意的那一天。”
祁玲看着顾南邑眼里的深情和痛意,心下突然莫名地难受起来,她抬手轻抚顾南邑的眉头,“你莫要委屈了自己。”
顾南邑拥她入怀,“哪有委屈?只要能够在你身边,顾南邑就甘之如饴。”
祁玲抬起的双手犹豫了一阵,终于轻轻环在顾南邑的腰上,情绪复杂地呢喃了一声,“顾南邑……”
祁玲死而复生,那些被顾南邑阻在室外的人进来病房发现了之后,自然惊疑万分,特别是宣布祁玲死讯的医生,一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何止是他们,就连一直守护在祁玲身边的顾南邑,也是不明就里,直到很久以后,祁玲向他透露自己与秦霄风的关系,他才知晓原来世间竟有灵魂跨界交换这等离奇的事情,偏偏还是发生在他最亲近的人身上。不过就算祁玲是来自异界,又有什么关系?他爱她,就算她只是一缕灵魂,他也放不开她的手。再说,也许,她的跨界穿越正是为了遇见他呢!
且不说这边厢祁玲死而复生带来各种惊疑,但说无相大师带了龙无瑕的灵魂回归东华,其时,正是秦霄风与九珠大婚之日。
无相大师先以禅钵护住龙无瑕的灵魂,到达东华国之后,便刻不容缓地施念佛咒,好歹在龙无瑕魂消魄散之前,将其已散若游丝的灵魂逼入她的体内。
秦霄风大婚对东华国人来说,是何等大事?故,秦霄风派来照顾龙无瑕的婢女早偷偷瞧热闹去了。所以,龙无瑕悠悠醒转的时候,眼前除了无相大师的灵像之外,周围并无一人。
龙无瑕意识并不清醒,尚分不清自己是在灵界还是人间,更不知自己此刻身处何方,“大师,我现在……”
无相大师如释重负,轻言道,“施主,你性命已无碍,此刻已醒还人间。只是,你元气大伤,灵识极弱,尚需时日好好恢复。”
“多谢大师一再相救!”龙无瑕不知自己还有无机会再见无相大师,遂勉强提神问道,“大师,无瑕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大师?”
“但说无妨。”
“大师您早已坐化成佛,为何又总在我有难之时前来相助?再则,祁玲以肉眼可见你我灵像,我以肉眼又可见您之佛身,旁人却是不能,这中间,可是有何玄机?”
无相大师“哈哈”笑一声,喟叹道,“老衲坐化为真,成佛却是尚不够修为。想当年,老衲听师父预言,知您来自于时空之外,心里便一直参不透所谓时空外是何等含义?老衲既心有执着,又如何能够成佛?佛祖说老衲尚需修行,便命老衲四处云游,继续修行。因老衲之修行与你等月兑不开关系,因此总在你等有难之时老衲这里便有预兆。我等既是有缘,你们见到我也不足为奇。至于你与祁施主之间,本魂灵相通,所以她能够见到你的真神,也是自然的了。”
龙无瑕无力思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师,如此说来,莫不是无瑕害您无法成佛?”
“我心是我心,你又如何干预得了?就如你让祁施主放下心中执念,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应该放下?可是,既为执念,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再比如经此一遭,老衲总算明白了师父所言时空外是何含义,然而心里又生出了其他未能参透之事。施主,执念之事,最是不可捉模,就算是你、秦施主、蒙施主、九珠、九月、十月等诸位,甚至是洒月兑逍遥的易施主,莫不是心有执念,到最后难免又被他人之执念所伤。终究缘分一场,老衲希望你能够顺心顺意,所以恕老衲多嘴,还是那句话,多行善事,必得善果!切记切记!”
此一番生生死死,龙无瑕心中通透了许多,再也没有第一次见无相大师的愤世不羁,“无瑕受教了。”
无相大师呵呵笑道,“也不知为何,老衲每次见了你,便喜欢啰啰嗦嗦说个不停,倒让你笑话了。你身体需要休养,老衲也要继续云游修行,就此别过。老衲但愿施主从此平安喜乐、无愁无忧!”
龙无瑕脑袋沉沉,跟无相大师道了声别,便在他渐渐消逝的金光中沉沉睡去。
时光潺潺,月上西楼,疏影横斜嚣声远。夜深清凉,一身鲜艳新衣的秦霄风缓缓步入龙无瑕所在的小院,寂然落座,凝眼而望床上的龙无瑕,久久不愿离去。
夜色越深,泪眼越深,九珠独自在新房,无语泪先流,心殇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