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来了!
一阵飓风袭来,围裙泛起,鸡蛋味四溢,手拿铁锅的梁苡然眼梢犀利一瞥,该来的总会来。梁苡然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犹如机器人的扫描系统聚焦,标定在门口的女人身上,那个在大厅厕所门口污蔑她偷了项链的女人,手里揣着她所写的地址条,堂而皇之的自顾自的进了来。
更匪夷所思的是,到了门口的鞋柜处,往里推了一下,又拉了一下,那个她从未打开过认为不是抽屉的地方,打开了一道口,里面,她手一伸,取了一双拖鞋出来,将之换上,踩着优雅的猫步,缓缓进了来。
这个女人好生面熟?那天,她心急没有仔细瞧着面孔,今天细细一瞧,恍然,这面孔不就是蒋今佑以前电脑桌面上的女人吗?眼睛眯了一下,心里犹如落着陨石,撞击着心脏,有点透不过气--她见鬼了吗?不,不是,这女人也似是芭蕾舞剧票子上的女人。
此时,蒋今佑欣欣然的从楼上下来,手里捧着那种植洋葱的玻璃缸,很开心的道:“苡然,发生奇迹了,你快看。”
梁苡然眼神一闪,看到洋葱头展了枝叶,女敕绿女敕绿地,弯弯的几条葱绿垂下着,宛如小女孩梳的小辫子。
“果真奇迹了!”她冷冷一说,接过玻璃缸又道:“死而复活了?”
“苡然……”刚叫出她的名字,在余光中好似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定定转身而望去,客厅的某处,站着一位让他凝视了很久的人,他不敢相信,顿觉时光在回转,也使得他的血液在不停得逆流。
“佑--”轻唤,举步前来,她的脸一点也没变,只是比起以前更添加几分成熟之美。
蒋今佑凝望了很久,终于开口道:“陈溪……溪……是溪吗?”
“佑,是我,”陈夙林冲上前来,几乎要扑倒在他怀里,“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还仍旧住在我们的小屋里。”泪水涌出,声音哽咽。
梁苡然紧紧的握着玻璃缸,手指几乎要戳进玻璃内,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她怎么能阻止那曾经相恋却十五年后忽而遇见的一对人呢?
她想仰首离开,却迟迟移不开脚步,也移不开视线,终究抵挡不住内心的小宇宙,还是跨前一步,扯开她的胳膊,挡在当中,举起手里的玻璃缸道:“你以为你是小龙女吗?”又对着蒋今佑道:“你以为你是杨过吗?”憋住太过泄露的霸气,继续道:“你们不是神雕侠侣,这里也不是绝情谷,不存在十六年的约定,哦,对,你们是十五年,那就更不可能有神雕侠侣的戏码。”举起蒋今佑的胳膊,又道:“看清楚了吗?他不是你的‘过儿’,他不是你的独臂‘过儿’。”又窜到她面前,道:“你不要再欺骗了,小龙女根本不存在,老早就死了,你只是尹志平与小龙女生的孩子,面容相似的山寨货而已。”说完,她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
十五年,到底在他心里还能遗留下些什么?
但从他那双忽而惊愕忽而疑惑的眼里,隐约还捕捉到一丝情感,只是有些飘忽不定。
陈夙林有些惊异,斜视着梁苡然,此女好癫狂哪,还是其中暗藏着辱骂她的词?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便又顺着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玻璃缸,道:“这玻璃缸以前是盛放糖的,”走近,竟然拿起洋葱,傲气道:“你用了我的玻璃缸养洋葱?”
难道还要随着你一起“火化”吗?她端视她几眼,随后道:“陈小姐,”声音又提亮了许多,“这里是我家……”
“你家?”嗤笑道:“好吧,你说过想要什么随便拿,那……我想要这个。”来到蒋今佑身旁,指了指他。
“溪……”
“我现在叫陈夙林。”
蒋今佑凝神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我们彼此之间都很凌乱,我很开心你还能活着,真的……”他语调有些颤抖,“好吧,陈夙林,太突然,一切都太突然……”
“你把我忘了吗?”苦着脸道。
蒋今佑迟迟不语,梁苡然觉得再也看不下去,夺走陈夙林手中的洋葱,便拔步冲出门外,一路跑一路飚眼泪,她不伤心,她真的不伤心。越是如此,泪水却已迷了眼,不得不停步,摔在了马路边,一脸狼狈,她还穿着睡衣呢,怎么也得换件衣服再跑出来嘛。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水泥路上,又一点一点的被大地吸收去,她头一次哭得那么惨烈,曾经与张赫分道扬镳时,只觉内心火辣,分了倒是爽快,归咎为她不爱张赫,只是犹如办家家酒,散了便完了。如今,她尝到了爱情的苦味,任何爱情后的后遗症并发了出来,使得她宛如得了癌症垂死的人。
“好可怜哪……”一个话音落,十元钱扔在她膝盖前。
随即纷纷,一元、五元、甚至红灿灿的百元钞票,都一张一张的扔了过来。她有那么可怜吗?吸了吸鼻子,恍神回来,确实,她双膝跪在地,头发凌乱,哭咽着,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乞丐。
收成真不错,人间果真还是有温情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