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酒量都不差,眨眼的功夫,三瓶二十年陈酿已经下了肚。
王学平举杯望去,只见,张文天脸上红光大盛,几欲滴出血来,而李争则越喝脸色越白。
王祥明和大家喝的一样多,可是,脸颊之上仅仅微微泛点小红而已。如果不细看,压根就瞧不出来,他已经至少喝了半斤茅台。
这时,一直静静地坐在张文天身旁,只是闷头喝酒,不怎么说话的钱正乡,高高地举起酒杯,笑着对王学平说:“学平老弟,你咱们哥俩走一个。”
临来京城之前,张平介绍过了,钱正乡的大伯曾任太祖的贴身侍士长。
这位钱侍卫长,别看级别不高,在普通老百姓那里声名不显。可是,在那十年运动之中,即使是“江后”想见太祖,也必须经过他的许可。
当年的大内禁宫之中,若论宠信的程度,除了红得发紫的汪大总管之外,钱正乡他大伯自居第三,绝对无人敢居第二。
据王学平自己的估计,钱正乡他大伯,恐怕正是太祖用来制衡汪大总管的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吧?
自从成祖上台之后,钱正乡他大伯立时就被贬进了中办老干部局,除了干拿一份少得可怜的工资之外,成日里无所事事,声势一落千丈,门可落雀。
一朝天子一朝臣,古今同此理,罕有例外!
也许是受了那位落泊了的大伯的牵连,钱正乡这个公安大学毕业的刑侦专业的高材生,官运艰难无比。从gA部刑侦局的实权副处长,一路被贬到了京城市局所属的劳动服务总公司,在十几位领导班子成员里面,名为党委副书记,其实手里并半分实权,惨不忍睹。
王学平略微欠了欠上身,将酒杯凑过去,轻一碰酒杯,扬起脖子,一口扪下尽杯中美酒。
“学平老弟,平日里老是听文天夸奖你,说你是个重情谊、讲义气,兄弟我正好有件头疼的事情,需要学平老弟你伸出援手。”毕竟是开口求人之事,钱正乡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并无丝毫猥琐卑微之态。
王学平正颜道:“钱兄,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没二话。”
钱正乡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王学平的神态,发觉他没有一丝轻慢之色,心中的尴尬多少淡化了一些。
“倒不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的一个老同学,叫宗自强,他从部队转业后,原本分到了你们省厅刑侦总队,好不容易当了个副处长,因为办事太过认真,得罪了领导,被一贬再贬,现在成了省交警总队老干部处的助理调研员。唉,怎么说呢,这家伙,本事是有的,脾气太坏了,性格太耿直了……”听了钱正乡的解释,王学平暗暗一叹,钱正乡自己混得如此之差,不为自己求官,反而向他推荐了老同学宗自强,看样子,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呐!
王学平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张文天好言相劝,他本人又是省交警总队的分管领导,钱正乡恐怕就不会开这个口了。
无欲则刚啊!
王学平并没有当即应诺,他仔细地思考了一番之后,这才笑着征求钱正乡的意见:“我这个副厅长,在省厅里边其实也就是个摆设,说话的分量不足。这树挪死,人挪活。不如这么着,我出面给交警总队那边打个招呼,把你那位老同学调到市局这边来,局办公室这边正好缺一个常务副主任,暂时委屈他一下,等有机会了,再安排到刑侦局那边当局长,你看这样安排好么?”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宗自强这个便宜占大发了!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钱州市是个副省级城市,书记市长都是副省部级,副书记、市委常委以及副市长,也都是正厅级领导干部。市里所管辖的一级部委办局和区委区政府的级别,比省直属机关低半级,均为副厅级单位。
钱州市局办公室内,资历不足的副主任大多是副处级,可是,加挂常务头衔的副主任,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基本就是正处级。
宗自强仅仅调换一下工作,立马就提了半级,王学平的这个面子给得非常之大。
可是,这还没算完!
最近几年来,中央政法委和公安部一再强调刑侦工作是公安机关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工作,必须予以高度重视。所以,钱州市局刑侦处已经顺势在两年前提升为刑侦局,成了响当当的市管副局级单位。
尽管,针对钱州市管副局级这一层级的干部,省里是不认可的。但是,按照市里的土政策,这些领导干部享受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低于副厅级,却高于正处级的干部待遇。
既然王学平以市局刑侦局局长相许,那么,只要王学平还是局长,宗自强不犯大错,副厅级,这一挡住了无数正处级干部的门坎,离他不过是咫尺之遥罢了。
张文天和钱正乡的脾气相近,境遇又大致差不多,所以,关系就特别的近。之前,张平提及过宗自强的事情,却因为王学平没有明确表态,终究还是有些不模底。
如今,张文天却是红光满面,笑得快要合不拢嘴巴。
钱正乡好不容易才咂模过味道来,满心喜悦的同时,有些担忧地说:“我只想他专业对口而已,这个……实在是太麻烦王老弟你了,不太好吧?”
王学平抓过餐巾抹了抹嘴角,笑道:“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没几个自己人帮衬着,我这个新上任的局长怕是做不长啊!”
严明高暗暗点头,王学平这话说得非常漂亮,明明是给钱正乡面子的事情,却偏偏说成是请宗自强给他帮忙,这人情送得,啧啧,让钱正乡完全无话可说。
有了这个插曲,席间的气氛更是大热,严明高毕竟是张文天承认的长辈,大家也不敢太过放肆。王学平就不行了,让大家硬逼着好一通猛灌,一气喝了十几轮下来,脸色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仅仅是白酒,其实王学平倒也不怎么担心,可问题是,李争却嚷嚷着搞了个“五中全会”:白酒、红酒、啤酒、黄酒和洋酒。
乖乖不得了,喝得这么杂,就算是王学平颇有些酒量,也大感吃不消。
如果不是严明高发现阵势不对,抢着发了话,估计在座的人全都得喝趴下。
“这不是学平老弟嘛,怎么,来了京城也不通知一下老哥我?”就在宾主尽欢之际,餐厅门外忽然传来了旁人的笑声。
王学平扭头一看,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迭,高家的大公子,现任中夏省副省长高晓林,背着手站在餐厅门口,仿佛看见了老朋友一般,正满面春风地望着他。
尽管高晓林与何尚清是对头,可毕竟是省政府的领导,及时反应过来的严明高,赶紧站起身,问候说:“高省长好。”
高晓林只是微微一点头,抬腿向王学平那边走了过去,笑眯眯地说:“学平啊,怎么说你好呢,要不是我偶尔经过这里,还真让你漏了过去。还真是巧了,我们家老爷子正好在隔壁休息,你这个做晚辈的可不能失礼啊,走,我这就领你过去。”
王学平惊讶地发现,就在高晓林说话的时候,举座一片鸦雀无声,就连刚才话很多的李争,也闭紧了嘴巴,不敢多说半个字。
由此可见,高晓林在公子哥当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电光时光之间,王学平已经来不及和张文天对眼色了,他灵机一动,笑着给大家介绍说:“各位兄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和严叔的上级领导,咱们省里的高晓林省长。”
仿佛压根就没察觉到王学平没话找话说,有心拖时间,高晓林哈哈一笑,走到王学平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眯起眼睛扫视了全场一周,好象是在自言自语:“这里的人,哪个不认识我?”也没见他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竟然大有气吞山河之势,令一般人不敢仰视。
严明高十分担忧地望着王学平,他们俩人都算是何尚清一系的人马,如果今天王学平冒然跟着高晓林去见了高家的老爷子,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脚后跟没站稳,这种事情,往轻里说,那是政治上不成熟。如果上纲上线的话,那就是居心叵测了,王学平面临着两难的境地。
可王学平还偏就无法当面拒绝高晓林的邀请,姓高的玩了这么一手釜底抽薪的把戏,可谓是毒辣至极,一下子就把王学平给逼到了墙角。
危急时刻,王学平的身子忽然晃荡了起来,他狠下心肠,悄然按住了月复部,猛一使力,“哇!”张嘴就是一阵狂吐,桌子上,椅子上,污秽之物溅得四周到处都是。
一时间,餐厅内充斥着刺鼻的酸臭味,令人掩鼻四散。
张文天反应奇快,他见了此情此景,二话不说,当即搂住醉熏熏的王学平,满是歉意地对捂住口鼻的高晓林说:“晓林哥,你也看到了,让学平这样去见老爷子那也太没有轻重了。我先扶他回去,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高晓林明知道王学平故意装醉,却偏偏对他无可奈何,心里边自然是恼怒至极。
“唉,本想让学平老弟在我们家老爷子面前露个脸,得个好印象,可惜了啊。既然学平喝醉了,那就以后再说吧,我去给老爷子解释一下。”高晓林不愧是心机深沉之辈,眨眼的工夫,脸色就恢复了正常,顺着张文天的架起的梯子,就势下了台阶,转身离开了臭气熏天的餐厅。
李争原本打算安排众人去“地下人间”好好地放松一把,现在却被高晓林给搅得一塌糊涂,看众人意兴阑珊的模样,此议自然无法再提。
众人一起帮忙,将王学平塞进了红旗车内,张文天冲着严明高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就见严明高微微点了点头,闷声不响地坐到了王学平的身旁。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面前的这辆红旗车,既然挂着军委的牌照,等闲之人,是没资格开走的,司机的重任只有交给张文天了。
在天朝,权贵们可以不须顾忌大部分的游戏规则,但是,有些事情却是众所周知的禁忌,无人敢轻易坏了规矩。
张文天驾车,很快出了竹苑,驶上了环山公路。转过几个山口之后,张文天放缓了车速,点上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接着,“吁……”重重地将烟雾吐了出来。
“老叔,今天好险啊。如果不是学平有急智,真要是去见了高家的老狐狸,那个麻烦就大了。”张文天恨恨地骂道:“姓高的小子,真他娘的不是个玩意。”
这时,一直靠在座位上装醉的王学平,忽然坐直了身子,笑道:“你以为我跟着去了,就真的能够见到老高?”
“怎么?这里面还有文章?”张文天心头一楞,右脚下意识地就踩上了刹车,“滋!”的一声,红旗车的四只轮子和地面剧烈的摩擦到了一块,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回荡在夜半幽静的山谷之间,令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王学平没好气地横了张文天一眼,解释说:“我算哪根葱,怎么可能有资格去拜见九老之一的高老?高晓林故意当着那么多人说这种话,其实是故意想给我下套,让众人以为我真的去见了高老。”
“实际上,高晓林很可能只是把你拉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待一会。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学平只是陪着喝了杯茶,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这事到了何省长的耳朵里,就成了典型的背叛。好家伙,不是一般的狠辣啊!”经过短暂的缓冲时间,严明高也看清楚了高晓林的险恶用心,心头不由泛起了浓浓的寒意。
张文天也不是傻蛋,他重新启动了汽车之后,狠狠地吐了口粗气,叹道:“以我对高晓林一贯作风的了解,这家伙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我说,学平,他应该还有更厉害的后手吧?”
“这是自然!”王学平侧靠在座位上,乌黑的眼眸在车顶灯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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