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学平长谈了两个多小时,高晓林一无所获,完全没有达成事先预想的目标。
会谈不欢而散,高晓林的眼神变得yīn冷无比,靠坐在沙发上,集久无语。
王大光十分理解自家老板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走到高晓林的身旁,小声提醒说:“上边已经传出了风声,1小王最近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一段时间…”
“嗯?怎么说?”高晓林看了看王大光,眼神依然冷得出奇。
王大光笑了笑,说:“一般来说,进了〖中〗央党校镀金出来的干部,绝大部分都会获得一定程度的提拔。我可听说了,竹相有意冷落小
王。现在嘛,既然小王软硬不吃,不如想办法把他弄回朝里,咱们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哦,去哪?”高晓林素知王大光诡计多端,他仔细琢磨了一番,脸sè终于缓和了下来“调虎离山?”
“没错!”王大光将一支烟放到鼻端,慢腾腾地解释说“只要老王还在世,咱们很难扳倒小王。与其彻底翻脸摊牌,不如把小王高高地挂起来。他不是擅长搞经济工作么?咱们就来个反其道而行,朝里的大佬也远不是铁板一块,眼红小王提拔过快的,大有人在咱们只需要联络一下……”王大光凑到高晓林的耳旁,1小声嘀咕了一阵,高晓林的脸sè立即yīn转多云,仰脸大笑,夸道:“不愧是我的智多星!”
离开高晓林所在的套间后,王学平在走廊的尽头,遇见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市长向耘。
“老向,坐我的车一起兜兜风?”王学平心里明白,搭档向耘肯定是有事需要和他通气。
向耘等的就是王学平的这个态度,他当即含笑点头说:“坐班长的车去兜风,我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遭哟。”
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下了楼,缀在身后不远处的文光建心想,〖书〗记和市长如此的团结,恐怕也是仁江建市以来的头一遭吧?
坐进王学平的车里,向耘打开了话匣子,语气低沉地说:“班长,刚才秦副部长暗示过多次,对于咱们仁江的农业工作,很不满意,语气很重。我想解释一下,他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王学平一边仔细地倾听,一边心想,秦大海这是想利用给向耘施加巨大的压力,从而达到分化仁江市党政主要领导的目的。
既然向耘把话说开了,表lù出来的态度,肯定是支持王学平。只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矛盾也跟着上交到了王学平身上。
王学平转念一想,随即释然,在阻止山都孟的洋种一事上边,向耘只不过是配合他的立场罢了。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必定是以王学平为主,向耘把矛盾上交,再正常也不过。
王学平综合考虑向耘的老领导已经退居于二线,老向万事谨慎小心的态度,的确是可以理解的。
这年头,无论是学历高也罢,年纪轻也好,根再红,苗再正,归根到底,都需要再里有人赏识。
在官场之上,对于中高级的领导干部来说,如果朝里无要人撑腰,形同没娘的孩子,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垮得比谁都快。
毫无疑问,向耘目前就处于这种状态之中。
王学平mō出烟,递了一支给向耘后,他轻声一笑,说:“老向,别的不需要多说,也没必要多说,我就一句话,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退一万步说,我倒了霉,也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的身上。”
这话重得很,向耘慌忙解释说:“班长,我不是想推卸责任的意晃,………”
王学平微微一摆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想说的是,我不是那种有功劳自己全占,捅了篓子就诿过与人的那号人,你只管放心好了。
面对王学平极其鲜明的表态,向耘即使没敢全信,也至少信了个八九不离十。
“话说回来,农业部毕竟不是财政部这种超级重权部门,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啥大不了的。”王学平的这番话,令向耘的眼前不由一亮。
好家伙,农业部虽然权小,但也是内阁的组成部门之一,响当当的朝廷大部。
小王竟然完全没把农业部的副部长放在眼里,可想而知,后台有多硬?
“班长,以后,咱们省里的农业投入,恐怕就要大为缩减了吧?”
向耘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王学平笑了笑,说:“全国几十个省,要想拿到部委的资金,仅仅打点的部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向耘对于王学平的说法,深表赞同,他叹了口气,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部委转移支付的资金,经过层层录皮之后,到咱们手上,最好的情况也要打个六折,这羊毛只能出在羊身上啊。…
王学平冷冷一笑,说:“跑部钱进,那是没出息的表现,老向,咱们现在完全不跑部,财税收入照样迅猛增长。”
说来说去,最令向耘服气的是,王学平一不等,二不靠,三不要,仅仅放宽了中小民营企业的管制力度,减少了各种名目的收费项目,仁江市级财政不但没有减少,更有大幅度的提升。
正因为如此,王学平的发展理念,一直为向耘所关注。
“班长,按照经营城市的一般逻辑,应该是狠抓大项目,大投资。
可是,您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效果着实显著,这是为何呢?”向耘的兴趣十分浓厚,毕竟,当市长的不懂发展经济,肯定要惹人笑话。
“其实,咱们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地缘关系,咱们距离沿海地区比较远,发展外向型经济固然可以有所为,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定的策略就只能是拉动内需。”王学平停顿了一下,留给向耘消化的时间。
见向耘沉吟过后,冲他点了点头,王学平接着又说:“大项目其实也要搞,龙头企业的带动作用,不容低估。毕竟,配套企业的发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很多地方,只注重于大项日的上马投资,却忽视了针对民生的投资。这么一来,就造成了一种悖论,地方的经济总量不断扩大,财税收入迅猛增长,可是,老百姓却没有得到多少实惠。问题出在哪呢?”王学平摆出了全国范围内的普遍现象,反问向耘。
向耘皱紧眉头,凝神思索了一阵,只能无奈地冲王学平摇了摇头。
王学平点上烟,耐心地解释说:“无恒产者,无恒心。这企业不是自己家里的资产,换谁去当经理,或多或少的,都会想方设法的把全民的东西往自己兜里揣。所以,我上任以来,一直坚决反对新建各类国有企业,就是基于这个亘古把变的规律。”
原来如此,向耘终于明白了,王学平上任之后,市里凡是申请组建新的规模以上的国有企业的报告,无一例外,全都被否决。
“老向,你是老党群了,党政机构改革里边,最难办的,恐怕就是怎样安置好,那些有个一官半职的领导吧?”王学平含笑问向耘。
向耘重重地一点头,长叹一声,说:“您说的一点没错,一般的工作人员的安置问题还算好办,部门的领导最难头疼。当初政府机构改革之前,市直部门的干部刚刚过万,如今,只怕已经超过了一万八千人,这还不包括公检法系统的干部。在您上任之前,市里有些部门的副职,甚至超过了十个,这些都是精简机构带来的负产品。精简,膨胀,再精简,再膨胀,简直就是个恶xìng循环,象癌症一样,无解。”
“不过,您的安置方法,倒真的别具一格。”向耘话锋一转,提及了王学平安置领导干部的妙招“每个部门只留下一正三副,其余的副职统统安排驻村蹲点。班子成员人数虽然少了很多,行政办事效率却在成倍的增加,不是一般的妙啊!”
“班长,我现在有个疑问,这些驻村蹲点的领导干部,将来总要有个合理的出处吧?”向耘一直很困huò,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下村的领导们,级别待遇都不动,工资奖金照发,这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向耘这个老党群自然看得懂。
当然了,安排下村的领导干部,不仅失去了公款吃喝签字权,而且,也失去了专车和专车司机,这个损失绝对不小。
以至于,王学平的名声,在中层干部圈子里边,也绝非一面倒的赞誉,负面的评价也一直不断。
“呵呵,一村蹲点一个领导干部,明面上,这是我主导的驻村工程。实际上,我的态度很明确,宁可这些人白吃干饭,也不能让他们做事。老向,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吧?”王学平完全不介意把这个意图透lù给向耘。
向耘略微一想,明白了王学平的潜台词,当官的,已经多到了为患的程度。
没等向耘继续发问,王学平笑着又说:“老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一溜才知道。至于蹲点干部的去处,其实很简单,市里边这些在台上的正副职,谁不好好干活,就得下村蹲点,咱们再把在乡下做出成绩的领导干部扶上台,岂不是一举两得了?”
向耘眼前一亮,王学平的这个安排,既减少了领导干部窝里斗的普通现象,又可以通过驻村蹲点,把有能力富于实干精神的干部提拔上来,简直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