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下酒,琵琶独奏,圆桌前,阎忘与陈默二人竟是拼起了酒来随着苏三十指拨弄,十面埋伏的曲里亦起了金戈铁马之势。
待喝到六七分时,陈默放下手中的海碗,他知道,这时候刚好
“阎哥,有件事我得问问您。”
半眯着眼,阎忘的脸上带着些许醉意,只是那双好似洞悉世事的眼中,除了清醒并无他物。
“你说,我听。”
“这镇子里的那只桃妖,您认识不?”
“见过面,没交情。”
陈默问的快,阎忘却也答得干脆,小抿一口杯中的白酒,他似是十分随意地问道,“那是个没杀心的,平日里也不爱四处走,局里是怎么知道他在这儿的?”
“这事儿说来我就想笑,省局里的那些个大佬,现在都一个个气得跳脚呢。”陈默想起某些事,然后,他满脸幸灾乐祸地说道,“前些日子局里抓了几只老鼠,说是收受贿赂,这点事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做这行当的,谁没个捞钱的门路,本来也就走走过场的事儿,结果一来二去硬是查出了几个和日本人勾搭的,您也知道的,省里那老不死的当年被阴阳师挖了只眼,老东西是什么都能忍,就不能忍这和日本人勾搭的,结果嘿嘿!”
陈默卖了个关子,本还想等阎忘好奇,可偏偏的,阎忘压根没半点想问的意思,自感无趣,陈默耸耸肩道,“一顿鞭子下来,那几个废物连他娘穿肚兜的事都抖出来了,这里头,也就有这只桃妖的事儿。”
“那现在局里的意思是什么?”阎忘轻笑道,“可别跟我说他们想要这老桃妖去局里报备。”
“不行吗?”陈默挑了挑眉毛,阎忘还真猜对了,省里的意思就是要把这老妖给圈养了,“这桃妖来头很大?”
“来头大不大我不知道,毕竟他的年月实在太久了些,不过有件事我很清楚。”阎忘对着陈默十分认真地说道,“按古时候的说法,那已经不是妖怪了,那是妖仙,你惹不起,省局里的那位老人家也惹不起,现今明面上的,没几个惹得起他。”
“妖仙?”陈默张张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巴有些干涩,拿起海碗猛灌一口,过了半晌,他回过神来
“这这种东西现在还存在?”问完一个问题,陈默又发现了问题,阎忘刚才说的,明面上,没人惹得起这只妖魔,明面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暗里还有比这桃妖更夸张的东西?
“阎哥,您别卖关子了,这事儿我不干了,不过话得说明白,怎么着我都吃这公粮的,有些事躲咱躲都躲不开。”
“还信得过我不?”阎忘很平静地说道,“信得过的话,就别理这只桃妖的事了,他现在日子过得舒坦着,没被逼急了,他是不会开杀的。”
“阎哥,天灾级的妖魔咱也见过,但这妖仙这东西就是一核弹啊!谁晓得他哪天自己不痛快了,就让这全天下一起跟着他不痛快”
阎忘说得轻巧,但陈默却没觉得轻松,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的,没人会指望一只妖魔会有多良善的性子,陈默亦是如此。
“他呆在马镇这么多年,你有听说过他害了谁吗?”阎忘淡淡说道,“不是所有的妖魔都会害人,他就躲那学校里,只要没人动那所学校,他自然也就不会去伤了别人。”
“妖仙学校”陈默默默地念叨着,他实在很难把一只妖仙和学校保安联系到一块,这妖魔是得有多奇葩的性子?
“至于其他的,你也别想太多,世界这么大,总有些你我都不了解的人事物,只要彼此互不干涉,那么咱们也就不必杞人忧天。“
阎忘说的很简单,他没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那只桃妖的实力,也没说明为什么他一个普通人会知晓这么多超能者都不知晓的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说了几句,陈默也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他相信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从不把阎忘当做普通人看!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黑暗世界生存这么久?阎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是怎么出现在黑暗世界的?他是如何以一个普通人的力量活到现在的?这些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
“呼!”长吐一口浊气,陈默既然相信了阎忘,那么他自然也就不会真去找那只桃妖的麻烦了,不对,那不是找麻烦,那叫找死,“这事没法管了,阎哥,我知道您能耐不小,就当您看我面子上,这镇子您帮忙护着吧。”
“我哪有护着一个镇子的能耐?”阎忘轻笑道,“这些事,年轻人去做,我在这给人看看病就好。”
“行行行,您说什么都行。”陈默苦笑道,“反正我是不会管这里的事了,都还没活够呢我”
“真什么都行?”阎忘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默道,“那我可说了啊!”
“阎哥不带您这么玩的啊!”陈默被阎忘的话堵得直拍脑袋,“有什么事您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
收起笑意,阎忘给陈默满上了一碗酒,“小渔家的事,该有个了结了。”
“这事好办!”陈默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让人查那东西的下落,找着了我亲自送它上路!”
“我不是这个意思”阎忘摇头道,“你帮忙查就好,报仇的事,让孩子自己去做吧。”
“额阎哥.”陈默听了阎忘的话,他颇有些没底地问道,“那东西,小渔对付得了吗?”
“他有朋友帮,再说,灭门的仇,哪里能假手他人?”阎忘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或许最初,他在接近晋渔父亲的时候,是带了别的心思,但人与人相处就是这么奇怪的,事实上,他是真把晋渔的父母当朋友了
“说到底,是我对不住那孩子,所以,他这口怨气,我一定得帮他出了,让他自己动手,让他亲手了结一切,这是我唯一能帮他做的事情了。”
“是这个理!”陈默点点头,他是认可阎忘的做法的,黑暗世界不是普通社会,仇就是仇,恨就是恨,没那些个软绵绵的说法,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没人会觉得让一个儿子亲手替自己父母报仇是错的。
“那就拜托你了。”阎忘抱拳说道,“你我之间,说谢谢也没意思,就一个说法,看往后!”
“明白的。”陈默含笑道,“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信不过一只僵尸,小渔我也当自家的晚辈看,所以,真要报仇的话,我家那个小子也一道吧,反正他和小渔也有些交情。”
“交情”这回却是轮到阎忘苦笑了,晋渔的性格,他哪里会跟人有交情?“这怕是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阎哥,说句不好听的您别见怪,小渔的性子,他哪里会和一只僵尸做朋友?我家那个小子虽然也是个爱惹事的,但总的来说,他还是靠得住的。”陈默一挥手道,“就这么决定了,我回去就给去查那妖怪的下落。”
“那妖怪不好对付,我是怕潇潇出事,你们家可就这一根独苗了。”阎忘有些难为地提醒陈默,“而且小渔的脾气你也知道的。”
“阎哥,我跟您打个赌如何?”陈默忽然得意道,“今晚上,我家那小子,绝对是做得最漂亮的那个。”
阎忘还没来得及应下,不远处的楼梯口便传来了一个颇有些欠扁的声音
“打扰一下”圆滚滚,胖呼呼,薛禅穿着一身迷彩装站在那儿
“恩不可能。”阎忘完全不给薛禅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身为你的老板,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同意你任何任性的要求,你可以去楼上看电视,或者是去厨房弄点吃的,当然,我是你的话,就会选择后者,这样他们回来后,宵夜也就有着落了!”
“那个老板,事实上我的要求很合理,我们都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乱来不是吗?要知道,我是少先队员,我在国旗下发过誓的,我有义务保卫祖国领土完整。”薛禅一边说着,一边自后腰拔出一把手枪,“而且,射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陈默饶有兴致地看着薛禅问道,“小胖子,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当着一个执法人员的面拔出手枪,这样做很蠢,知道吗?”
“是么?据我所知,我国法律保护的对象并不包括带着恶意来这个国家的人。”薛禅听秦鲤说过陈默,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足以毁掉这个小镇,“当然,如果您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那样子的话,不如您去拜访一下那些不速之客如何?友好地访问,善意地提醒,然后整个世界清静了。”
“黑暗世界的国界不是非常分明,在这个世界中,通常的共识便是人与非人,所以,理论上,我没出手的理由。”对聪明人就不用说废话,况且薛禅是阎忘的人,陈默也不用在他面前装什么正派人士,“我是重型武器,是那种不能随意出手的人物.恩,是这样的,借刀杀人的计划不错,但很可惜,达成条件不足。”
阴暗的小心思被拆穿,但薛禅却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迹象,“您真是个善解人意的长辈。”
“哈!哈哈哈!”陈默被薛禅的话给逗乐了,他忽然笑着对阎忘问道,“阎哥,这小胖子哪里弄来的?”
“买一送一”阎忘叹息着对着薛禅说道,“是不是一定要出去?”
“我就知道您是最好的老板!”胖子听阎忘说话的口气是有放他出门的意思,他高兴了!
“那就得完完整整地回来。”阎忘可不想一整晚都盯着这狡猾的胖子,“要知道,如果你出什么事情的话,秦鲤估计会发狂的。”
“老板请您相信一个事实。”薛禅将手里的枪插回后腰,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我绝对是这世上最珍惜性命的那个人!”
我相信你是这世上最难被完全杀死的那个‘人’,阎忘苦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