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铸剑池的路并不远,却能清晰的听到从九重天外头传来四兽吼叫的声响。
桑子钼一路遥遥的走在最前头,有些荒神的跟在他的后面。素卿也不知是被边上的仙碧待到了哪里,此时的九重天阴气极重。
走到一半就看到从边上窜出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衫的仙碧,手中端着一盘子的酒壶,就那样直愣愣的撞倒了我的身上。那酒壶中的酒也都洒了出来,恰巧落在额间处。刹那就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那不是酒,是在司幽府邸的忘川水。
晃儿想起玲珑,九重天上也只有她最容易得到忘川的水。
吃痛的捂着额头在的原地蹲了下来,而身后的仙道也都特特的停驻了下来。桑子钼还在前面走着,将手拿了下来放在眼前,一片腥红。
那撞倒我的仙碧也匆匆的从边上跑了开去,伴随着四兽的吼叫,那些仙道许是怕了,纷纷在后头催促起来夹杂着央求的语气,“锦儿姑娘,你就行行好,先是去了吧。”
也是不顾他们,低头看着那一抹腥红,拿着娟帕擦拭了一下竟发现在手掌之上印刻着与额头上一模一样的桃花印。
怅然一笑,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就那样装作无事跟在桑子钼的后头。
铸剑池的边上就见到了擎仓,也不知池玥是什么时候赶上来的,一把就抓住了擎仓的衣领,满是怒意的说道,“你竟是出卖了师父!”
“我那是为了整个四海八荒。”
“那还有师父!师父有能力有术法将四兽重新封印起来!”
“可是那只是封印。”
擎仓最后那个字还未落下就被池玥一拳头打在了地上,满嘴都是血。他反倒是抬头笑了起来,用着含糊不清的话说,“池玥,你也有一日会动手打么。”
“这是我替师父打你的。”
“池玥,这四海八荒跟你眼中的四海八荒是不一样的。”
擎仓摇晃的站了起来,边上的仙童想要上前扶他,一把就被推到了边上。他有些苍然的看了我一眼,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仓瀛说起过的擎仓不是眼前的擎仓,眼前的擎仓是缺了一份情感在的,仓瀛说三个师兄弟中最疼爱我的就属擎仓了。他说擎仓曾替我受过罚,在寒夜中冻了好几个晚上,没有术法庇佑,至今他的手臂动起来都不太灵活。
走到擎仓边上,用手指了指他的心,“你说墨鸢会不会原谅你?”
“师父会明白的。”
“他不会的,四海八荒之中就属墨鸢放不下、割不舍,所以做不成天君。”
一阵沉默。
顺着路站在了铸剑池的边上,饶是有清风拂面而来,却是像刀子割着一样的疼痛。
低头下望,能看到火红炽热的岩浆。而斩妖剑就立在最中间,捂着胸口想起来那一株欢快跳动的妖骨花。
回头愣愣的看了桑子钼一眼,轻声缓语的问道,“你可曾是去了灵冥摘了妖骨花,可曾是有一丝丝的怜悯?”
“我。”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突然凉下了一截。只是傻傻的冲着空气笑了一下,都说四海八荒中最寂寞的就是天君,想来也是。
方才被忘川水冲撞的额间开始隐隐的泛着疼痛,手掌上的桃花烙印也开始与额头相互通灵起来。也不知老天后是什么时候站到的身旁,许是哭过的,两眼都肿得像核桃。
她说,“锦儿,你怎么那样自私。现下连念锦都已是牺牲了的。”
伴随着她声音的是四兽的吼叫声,如此大的声音阵仗不知有没有将墨鸢唤醒。
池玥站到了我跟前,饶是焦急的对老天后说着,“我已是派仙童去请师父了,很快,很快师父就能收月复了四兽。”
“你师父上次从冰魄中出来早已损耗了大半的修为,此次闭关想来也是因为困压四兽消耗了他太多修为。”
“还会有别的法子的,还会有的!”
他激动的转身看了我一眼,额头上的青筋也都特特的爆了出来。
伸出手掌拉了拉他的手指,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都说待到封印被解开的那日,那些同样被封锁起来的记忆就会桩桩件件的展现在脑海当中。
我以为我只是在荒瘠山上的小狐狸,再不济就是遇见了桑子钼,跟随他一同到了九重天上。
那些被丢失的记忆,那些与前世相互牵扯的动脉,渐渐的汇成了一条腥红的血脉,触目惊心。
从铸剑池中刮起来的风将周围原本围着的仙道都赶到了一边,转眸巧笑倩兮的看着老天后,那个被时光所遗弃的女子。
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桑子钼不是墨鸢,墨鸢也不是桑子钼。帝芷狐狸一脉将会在四海八荒之中永世都存在着。”
“你说什么?”
“我曾下了诅咒,若我跳入铸剑池,那些帝芷狐狸曾经死去的冤魂都会再现在荒瘠山上。与九重天相为抗争。”
盯着因沸腾而不断翻滚着的铸剑池有些慌神,那些破碎的隔世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远远的望了一眼桑子钼,如此永世不见也算是好的吧。
在老天后未开口之前就只身跳落了铸剑池,如同在之初跳落诛仙台一样。
不同的是我听到了从桑子钼口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不同的是这一世我终将完结。
墨鸢始终没有醒来,不知他会不会怒。
此后的一万年四海八荒都平淡如初的运行了,同时四海八荒也都流传着在斩妖剑的剑身上有一株未盛开的桃花如此的传说。但是任谁都不清楚那株桃花究竟意味着什么,而那些在九重天上的老一辈仙道也都是只字不提。
荒瘠山上的帝芷狐狸又出现了一批,但被司战神君用结界给护了起来。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