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梦·玉色溋 卷二 水润珠华 霜天难晓 之七

作者 : 苹舞

不多时,门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愈加觉得不安,起身迎了出去。惟阳穿着普通的布裳,轮廓分明的脸上尽是密密细细的汗珠,可见赶路匆忙。他见到我,眸底的焦灼更深了几分,开口便道:“心采……”

我眸色微微一暗,他何时唤得如此亲密了?正尴尬着,身后一声咳嗽,父亲缓步而出。

惟阳愣了愣,不过很快向父亲点头致意:“见过族长大人。”父亲亦回了礼:“侍卫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惟阳没有再多客套,而是重新将目光转至我身上,沉重道:“宫里出大事了。”

我与父亲闻言对视,心下皆是一沉,赶紧侧身将惟阳让进屋里。

遣退下人后,惟阳再次开口,语气略略平稳了些:“昨日清晨,天牢中唯一的重犯自缢身亡了……”

“什么?!”我与父亲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天牢中的重犯,除了那位前辈,还会有谁?我似乎还能听到他对我的教导,可是,他为何要……

看到我与父亲激动的反应,惟阳的眸底闪过一丝明了,继而却更加不安起来:“这样看来,他的遗书中提到他是先朝卜官,果然是不假了。”

“他还有遗书?”我急急问道。

惟阳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留下的……是一封血书。上面写着他是先朝卜官,近日在牢中卜算时,发现心卜族中有人欲对王族不利,且与神卜殿成相应之势。他自觉无颜苟活,便留下血书,请王上严惩这心卜族的千古罪人,同时,看在他以死相谏的份上,留心卜族其他人一条活路。这血书很快便传至御书房,王上自是十分震惊,当下使人秘密前往神卜殿搜查,在后花园的树下搜出了一个木俑,背上刻着二殿下的生辰和许多咒符,坐实了神卜殿的罪名。眼下,神卜殿已封闭,相关知情的人都被严加看守,我赶紧出宫将消息传过来,心采你……你们心卜族也好早做准备。”

我咬着下唇,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之中,宫中这些人……还是不愿放过我么?只是瞬间的愤怒,我忽而想起了另一个身影,开口时语气中或许还含着一丝酸意:“子昭知道你过来吗?”

惟阳一怔,眸底闪过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你回族中太早,不知宫中的情况。大殿下大婚的第二日便主动向王上请命巡视西境,即日出发,现在已走过六、七日路程了。”顿了顿,又解释道:“今日所言之事在宫中仍十分隐秘,我的消息是从二殿下处得知,他说此次恐怕十分凶险,以他的力量,只能试着拖延时间,让你早做安排。昭阳殿那边他也遣人悄悄告知了,想来应该有人快马加鞭的追大殿下去了。”

我蹙了眉,摇头道:“子昭回来也无济于事,反碍了他的前途,太傅应有所料,已前去相阻了。”

此言一出,惟阳看我的目光顿时有几分复杂,却也只得一声叹息:“我是连夜赶来传话的,也不可就久留,你们还是先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需要回宫安排的,我一个时辰后启程。”

我点点头:“辛苦你了!我让怡秋先送你至客房休息片刻吧。”

惟阳走后,父亲负手在屋中踱了几步,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叹:“卜天……你为何要如此啊……”

我心中一动,卜天?记忆深处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复又在脑海中萦萦响起:

“一代卜官,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自己也是妻离子散……”

“……飞马族传来大旱的消息,小辛让我占卜,可我又如何静得下心神呢?三次啊!那半个月中我整整占卜了三次,却没有一次得到上天的眷顾……”

“我的名字……是我毕生的耻辱……”

我下意识的喃喃开口:“原来他叫卜天……”难怪他不愿让我知道他的名字,身为“卜天”却因卜天失利而问罪入狱,这真像是上天的一个玩笑……

听到我开口,父亲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在天牢中也知道他吧?”

我忙答是:“他在占卜方面十分擅长,还给了我不少指点,言谈之间对心卜族还是十分关心的。可是要说此事是受人指使,似乎也不太说的过去,他妻儿已死,还有什么牵挂呢?”

父亲只是摇头叹气,良久,才下定决心道:“他的孩子……没有死,他是我的兄长,入天牢前,他将那孩子托付给我了……”

原来如此,他说他入天牢的那日起孩子便死了,是这个意思……可是,他的孩子不是叫“西儿”么?西儿……木木……西儿……夕儿……我猛的一惊,难道……颤颤的开口求证:“是……是大姐?”

父亲阖上眼,惫怠之色满面:“他说不希望孩子的父亲是个重犯,托我好好照顾,不要让心梦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颓然落座,大姐……这就是他的软肋么?

父亲定了定神,肃然道:“这些不论,一会惟阳回宫时,你可有什么计划?”

我茫然的摇头,方才的认知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眼下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来什么。父亲唤了人进来:“令族内所有宗子公主速来此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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