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阳光最烈的一日,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闷热的挤压着,让人沉沉的喘不过气。不断的有宫女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洒在殿内,勉强透出几分清凉的气息。
子弓下学后直接来了我这里,此刻,他正躺在我身边的榻上,蜷着身子小憩,我轻抚着他的发,默默想着心事,不多时,也迷迷糊糊的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雷宛如在耳边炸开,我猛的惊醒,先看了看身边的子弓,他的小脸轻轻皱了皱,翻个身仍沉沉睡去,我这才放下心来,抬眼看去,窗外已是阴沉沉的,将要下雨了。
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湿气,我背上的衣裳已经汗透了,微微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腿,正欲下地更衣,帘外忽然传来怡夏压低的声音:“娘娘还在休息,你再去那边守着,有消息就过来通报一声。”
我半倾了身子,向外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怡夏掀开帘子碎步走进来,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子弓,小声回禀:“桃妃娘娘发作了。”
我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立即消失殆尽,却是想了想才问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是未时,据说桃妃娘娘早起便发作,至今已有三个多时辰了。”
我看着屋外阴沉的天,微蹙了眉,一抹说不出的担忧涌上心头,强自按捺下去这份感觉,低声吩咐道:“给我换套衣裳,我过去看看。”
怡夏应了声是,我亦起身下地,不料有小半幅裙裳压在子弓身下,这一动,竟把他惊醒了。子弓朦胧中轻唤着:“母妃……”我心底一震复一软,虽然知道他并不是唤我,仍是忍不住的轻拍了他的肩,柔声道:“睡吧……”
子弓睡意惺忪的睁开眼:“娘娘,你要出去?”
我爱怜的抚上他的发:“桃妃娘娘要生了,本宫去那里看看。”
子弓一下子清醒许多,翻身坐起道:“娘娘,我也要去!”
我踌躇片刻,方才道:“也好,你今后便是兄长了,一起去看看吧。”
我牵着子弓的手,怡夏与灵溪跟在身后,四人一同来到桃夭所住的偏殿门前,此刻,撕心裂肺的叫声已清晰可闻,子弓的脸顿时煞白了几分,我拍拍他的手臂正欲安抚,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连我都不由得悚然,忙将子弓搂入怀中。少顷,负责接生的老嬷嬷一路小跑出来,见到我们一行又慌忙跪下:“见过娘娘。”
我沉声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老嬷嬷支吾着道:“已经……已经生了,是……是小王子。”
我有些奇怪她的态度,也顾不得许多,抬脚便要进门,那老嬷嬷却突然拦在我面前:“产房血气太重,娘娘和太子乃祥瑞之身,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我冷冷道:“既是祥瑞之身,难道本宫和太子还怕冲撞了什么吗?”
那老嬷嬷惊得颜色尽失,半晌才颤颤道:“可……可小王子是应雷而生啊!”
这个消息不亚于另一个惊雷,我终于明白萦绕心头的那一缕担忧是什么了,应雷而生,应雷而生……这是不祥的天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