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梦·玉色溋 卷四 星纵天寰 玉关情 之三

作者 : 苹舞

第二日醒来,我只觉得头疼欲裂,月菡打起帘子,明亮的阳光立刻倾泻到屋子里来。她笑咪咪的端给我一碗醒酒汤:“王上昨夜一路将军师抱回帐中,不少人都说公子要飞黄腾达了呢。”

昨夜是子昭抱我回来的么?我想了想,似乎睡过去前听到了惟阳和希礼的谈话?后来呢……似乎我还没有来得及劝慰惟阳,便一头睡了过去,可是似乎当时没见到子昭啊?

我晕晕的躺在床上休息,直至午后方觉好些,月菡为我弄了碗小米粥喝下,而后陪着我出去帐外走了走。

今日大多数人都在休息,只有巡逻的兵士,见到我都善意的打着招呼,我亦一一回礼,不知不觉间,已在营中转了一大圈。回到帐前时,我看向隔壁惟阳住着的帐篷,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正想着,隔壁帐帘一掀,惟阳稳步行至帐外来。他看到我的目光,似乎不太自在,轻咳几声转了头,继而又回头行至我跟前,机械道:“军师要出行么?之羿还在睡着,由属下随行相护吧。”

我只道他是昨夜被我撞破伤心事,忙出言安慰道:“统领大人不必如此烦扰,其实各人自有缘分,过去的便让她过去吧。”

惟阳瞬间变色,我还未反应过来,身后已是传来抚掌声:“军师此言甚好,过去的便是过去了,惟阳统领要看开些才是。”语毕,子昭已是缓步行至我身侧站定。

惟阳的眸色变幻不定,很快便告辞离去。子昭看着他走远,脸色顿时黑下来,低声斥道:“往后不许再如此醉酒了!”

我理亏的缩了缩脖子,心虚道:“再也不敢了……”

见我如此模样,子昭叹了口气,语调温和许多:“明日一早便要赶路,途中颠簸,今日多多休息。”

冬至时分,我们终于回到宫中。子昭一行声势浩大,我因为身份特殊,索性没有一路,而是先回了一趟心卜族。土丽身份特殊,要将她改名为心丽,并正式以我义妹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尚需寻找一个好的时机,因此我先将她安置在心卜族,嘱咐身为族长的大哥多多照拂。

在心卜族稍作停留,我与惟阳才悄悄回宫,到宫门口时,惟阳向我告辞,却迟迟没有挪步,他的目光落在之羿身上,淡淡道:“你还准备跟着娘娘?”

之羿瞪大了眼睛:“我是她的护卫,不跟着她还跟着谁?”

“哦?”惟阳冷笑一声:“你也是宫中出来的人,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么?内宫护卫并非居于后宫殿中,而且……”惟阳的语气变得玩味:“我便是内宫禁卫统领,论起来,你也应唤我一声大人,听我号令才是……”

之羿涨红了脸,却仍是一梗脖子道:“王上交待了,让我贴身护卫娘娘!”

惟阳慢吞吞道:“王上也交待了,让我好好栽培你……”

“你!”之羿气呼呼的一扭头:“我不信!我现在护卫娘娘,便只听娘娘的!”

我哭笑不得,还在路上时,他们二人便常有争执,一个冰冷,一个桀骜,一个惜字如金却能切中要害,一个不服管教常被气得不轻,真是天生的冤家,却也正好相互克制。平日里都是心丽在一旁怯怯扯着之羿的衣袖,叫她哥哥不要再争了,眼下却只好由我开口和解:“之羿初到大商,还不熟悉,便现在我殿中住上两日,也顺便学些规矩,两日后,本宫自当将他送至内宫禁卫军中。”

之羿撇过头,心下不服,却也没有反驳,惟阳有力抱拳:“既如此,下官先行告退,这几日便有劳娘娘了。”

一路往回,虽是萧索的冬季,却依然觉得周遭的景色熟悉亲切,还未到欣月殿,远远地便瞧见怡夏领着几位宫女在殿门前翘首以盼,嘴角不禁扬起一抹会心的笑意,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及至门前,竟发现连子弓亦迎了出来。

他清朗唤道:“娘娘!”我又惊又喜,半蹲下将他拥入怀中:“弓儿怎么出来了?让我看看,好像又长高了些,越来越有太子的气度了。”灵溪在一旁浅笑盎然:“殿下听说娘娘今日回宫,早早的便让人去宫门口打听,这不,得知娘娘回来的消息,立刻就迎出来了。”

子弓微显赧色,往后轻退半步,离开了我的怀抱,我却仍是欢喜,如常的牵起他的手,边往里走边道:“今年弓儿代为主持冬祀,诸事合宜,颇得大体,朝臣皆赞太子气度不凡,我们在边关收到消息亦十分高兴,弓儿果然又长大了。”

子弓轻声道:“父王……也知道了么?”

我点点头:“他也十分欣慰,得到消息后连连称赞了几声呢。”

子弓的小脸上却显出几分失落:“父王回宫这几日,都未见过我,我还以为……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我顿住脚,眼里噙着笑意俯身道:“弓儿想父王了?你父王gang刚回宫,诸事繁杂,又知你已懂事,因此这几日没有急着过来。可是在边关的时候,他却好几次提起了你,还说回来后要考校你的学问,若是夫子教授的学问都已习得,便早些让你跟着太师太傅,学着处理政事。”

“真的?!”子弓的眸底顿时耀起光彩,再见我颌首肯定,面上也终于浮起笑意。我看着他喜悦的模样,心

底暗自庆幸出宫前的这个决定。原本冬祀将由我主持,然而北疆军情紧急,我的王后身份只能在内宫中称病,出宫前夜,我与子弓细细长谈了一次,将此重任交到这个八岁孩子的身上,由甘盘傅悦辅佐,也存了历练太子的心思,没想到,此次成功竟给了他如此大的鼓舞,看这神情,他已比从前更为自信了。

正想着这些心事,身后传来一个若有所思的声音:“夫子……”

我与子弓同时回头,却见之羿模着下巴,望天沉思。子弓淡然开口,声音已恢复了平稳:“娘娘,这个人是谁?”

我耐心解释着:“这位是我的贴身护卫,名唤之羿,他的弓箭之术名震北疆,弓儿今后也可多多向他请教。”

之羿的目光回转,略一挑眉,言辞之间甚是无礼:“他是你的儿子?怎么不叫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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