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菊回到末王府,已是午后。
庭院里,糖丫正不甘寂寞的摆弄着一盆花,为它松土,给它浇水。不知不觉之中,浅浅密密的汗珠悄悄的浮上了额头。
“小姐,你怎么在做这些事啊!”听菊微微一惊,别说现如今身为王妃身份显贵,就算是搁在以前,她若府的千金也不曾做过这些啊!听菊迎上前去,夺过来糖丫手中的洒水壶,“这哪里是你做的,瞧这日头毒的,会晒坏身子的。”
糖丫微微一笑,“哪来这么娇贵。在家里,我也经常做这些啊。“
听菊愣一愣,掏出丝帕,细心的替糖丫擦着汗水,有些心疼的说,“小姐,这些事情交与我做就好。你哪里会做这些事啊,再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呢。”
“我的身体早好了啊。”糖丫摘去花茎上最后一片腐叶,将它扔进花盆里,好用来做天然的花肥。“植物也是有感情的,你需要精心的呵护它,它才会吐露芬芳,回报你的恩情。这些花儿,似乎好几天都没有人料理它了,都有些发蔫了呢!”
“哼!”听菊不满的冷哼一声,“这帮势力的仆人们,知道他家王爷冷淡与你,这几日对于我们萧妃馆,何曾过问过冷暖?”听菊还欲往下说,又怕惹得小姐不高兴,只得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的话,狠狠骂道,“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
话虽如此,不过,这萧妃馆无人问津,反倒是确保了她二人的安全性。
“我倒是觉得,他们还算不错啦。丫头们都很有礼貌,也不会冷言冷语的对我们。”
“小姐,你是这里的王妃,是这里的主人,他们不应该只是这般对你呀?”听菊越来越觉得,小姐昏迷过后,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似的,懦弱、寡言、沉默,还会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的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小姐。
“我无所谓呀!只要能回去见到庭落,便心满意足。”糖丫两眼望着前方,脑海浮现出雷雨交加的那个晚上若柒柒的话,‘到时我会去接应你的’……
怎么还未等到若家小姐,自己竟稀里糊涂的追随着她的身体,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末王府。若家小姐的灵魂,还有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糖丫绞尽脑汁,也理不出个思绪。从最初的恐惧绝望,到现在的淡然,淡定。只是因为,抱着一颗至死也要见到庭落的决心,方才可以挨到现在呀!
她设想过无数次出逃的场面,也尝试着去做,无奈深宫大院,仆人卫兵成群结队,容不得她企图挪动半步。昨日原本也打算趁机逃回家,可是那个王爷如同多长了个心眼,他自己虽不同行,却安排了成群结队的卫士,把她夹在中间,密不透风,根本就别想妄动心思。
也罢,姑且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算一天,再慢慢打算。好在那个末王爷,那日在洞房出现之后,便杳无踪迹,所以自己的安全,暂时倒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听菊听到小姐此言,虽心下疑惑,可是最近小姐奇言怪语连篇,便也不多问。但是庭落的这个名字,却提醒了她今天的所见,于是说,“小姐,知道今天我回家遇见了谁?”
“嗯?”
“糖丫,就是之前为你缝制嫁衣的糖丫师傅。昨天小姐也见到了,死缠烂打的竟似疯了一般,完全不是以前的那般谦卑有礼。今天,她又和她的丈夫庭落一起,纠缠与我,向我打听小姐的下落。我看她意图可疑,就回绝了她。”
糖丫的心倏地一紧。原本,她刚刚强迫自己暂时忘掉了昨天的不愉快,此时却经听菊无意再度提起,顿时悲从中来,昨天的一幕一幕又一次的浮上脑海,庭落错爱,百般袒护若家小姐的情景,让她心酸不已。她真的很想对着庭落互诉衷肠,告诉他,那个人其实并非自己,自己才是真正的糖丫啊!
今天,两个人居然又同时出现。看样子,庭落已经错把若家小姐当成了自己,早已和她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了啊!
怎么可能?庭落是她的,曾经那么那么的爱她,说好对她不离不弃的,又怎会背弃与她?庭落绝对不会这般做的!
怎么不可能?庭落如何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还会以另一种姿态出现?他卯足了劲儿的对爱妻糖丫好,又怎么可能知道,此糖丫非彼糖丫?搞不好日久生情,庭落原是那般的可爱,很有可能,那个若家小姐会对庭落产生情愫,顺势推舟,以假乱真,两个人白手偕老,恩爱一生。倒把自己扔在这个偌大的王府之中,有冤不能诉,相思成灾,哀怨终老。
糖丫如何还能按捺得住,她扔下手中的小铲子,朝屋外奔去,口中匆匆而语,“我要去找他们!”
“小姐,你要去找谁?”听菊大惊,她追过来准备拽住糖丫的胳膊,可是糖丫此时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她一把甩开听菊的手,向着萧妃馆外疾驰而去。
遭了!听菊急的直蹦脚。倘若被那个末王爷遇见,小姐可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