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的办公环境不怎么美好,从窗户外可以看到后面院子里立着少量刑具。远端用石块垒起来的建筑是大狱,而隔壁不远就是提审室了。提审这活技术含量比较高,对时间上的要求也比较高,或者从早上一直审到深夜,或者从深夜一直审到黎明。不过她倒是听说在秦国一般案件的审理尽量不使用刑具,若是被屈打成招主审还要被判失职之罪。因为少有案件在下午审理所以现在四周还算安静。这后面所关押的人并不多,能进这里的都是够分量的人,有的都是不赦之罪。
这段时间听琴清说有比平常更多的楚人出现在咸阳街头,黄筝只想知道这些有没引起蒙恬的注意会不会使他发现自己的身份,本来想通过蒙毅从他嘴里套出些话,但蒙毅与蒙恬两人分管的事根本八竿子打不道一处,想来想去只能找蒙恬探探口风。没想到进来的时候看见蒙恬竟然伏在案上睡着了。这些日子他该是够累的。“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他下。”
“去喊醒他好了。”蒙毅要上前被黄筝一把拉住。
“我有时间,你们应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不然你先回去好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没事吧?”
“没什么,我不会乱跑出去的。”
“那也好,我晚些要进宫先回去休息下。”
没有防备也不犀利,蒙恬安静的样子黄筝有些喜欢。可是对方醒着的样子总让她想掩饰真实的自己。她太敏感,虽然处处在意很累却不容易改变。黄筝看见案几下面一堆已经批阅过的竹简,在不远靠墙的架子上还堆着一些。依次看过去居然是各类刑法典籍。黄筝随便翻看了一下有《田律》、《仓律》、《金布律》等等种类繁多让人眼花。这么些细则条目全部看完也要累死,何况他还要熟悉,她一向觉得自己爱读书,相比之下才知道自己只是爱读自己喜欢的书罢了。蒙恬的案上则堆着爰书,是审查的记录了,这一份上写得是关于丈夫殴打妻子致使对方残疾的,丈夫被判给耐刑。而下面的爰书还附带一份诊,是验尸的结果了。轻轻翻看案上的一摞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要他不心血来潮的去调查自己的来历就好了。倒是蒙恬袖子下压着一件东西引起了她的兴趣,是方绢帕。黄筝屏住呼吸小心的把它抽出来。不看则已,看得她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不知是哪家小姐鸿雁传书,居然这么大胆的写下爱慕的话语。看落款处没有名字,只在绢帕的一角绣着个溪字。黄筝又把上面的话细读一遍才将绢帕重新放回案上。
“黄筝?”
她一惊,蒙恬肯定看到她刚放下的绢帕。他私下里从来只唤她“筝儿”如今这么明白的喊她名字想来是清醒许久了。
“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睡得不沉,你怎么进来的,来多久了?”
“毅带我来的,他有事先走了。你每天都有这么多事要做吗?”她一指案几上的竹简。
“这也算不上多。”他不留痕迹的拿起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