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甘心年华老去的女人,看她今日装扮也知道,她希望在容颜完全老去之前让众人记住,她始终美丽。赵政知道,她能从成蟜那里得到青春的力量,能从成蟜那里得到爱恋的滋润。眼前的华阳太后不过是个女人,被一個翩翩少年点燃她全部的虚荣。她顾不得成蟜对她的爱恋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她只恨不能向所有人炫耀。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破坏人伦。她愿意为了自己的爱去编造谎言,去相信谎言。为了回报成蟜的那份眷恋和宠爱,她宁愿改写历史。这样的华阳太后不值得恐惧。现在她和别人一样仰着头看自己。
“太后以此定论未免过早。”
华阳太后怒道,“是说我轻率吗?”
赵政忙一脸委屈跪下。“是太后偏心,为何只让昌平君帶证人来,却不让孩儿的证人前来?”
华阳太后听他口称孩儿,不免语气稍稍缓和。“你也有证人吗?”
“李斯。”赵政说道,“把人带来让母后辨认。”
李斯忙出去,不多时搀扶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妇人进来。老妇视线不好颤颤巍巍走到赵姬面前。赵姬忙擦干眼泪起身辨认。
“这不是刘媪吗?”赵姬欣喜的抓住老妇干枯的手。
“这是谁呀?”老妇疑惑的侧着头想将对方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些。
“是我呀,赵姬。二十年前,是你在邯郸帮我接生的。”
“接生?我接生了无数个孩子,哪里会全部记得。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你再好好想想。二十年前啊。”赵姬急了。
“二十年啦,我都老糊涂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孩子是元旦那天出生的啊。你还说这孩子了不得呢。”
“正月啊?是了,这个我记得是有。那年好大的雪,我出门的时候还跌了一跤。有个婢女啊拉着我拼命跑。你当时是难产吧,出了好多血啊,吓得我手都软了。还好母子都平安。我记得那个孩子哭声特别大,可逗人疼了。我都舍不得放下呢。”
“是啦,就是这个孩子啊。”
“这个孩子我有印象哦,因为是元旦那天生的,好像名字就叫正吧?那孩子现在在哪呢?”
“就是我。”赵政拉住她的手。
“老婆子我看不见啦。”她用手模上赵政的肩头,又模模他的脸。“都这么高了。当时还只有这么点小。”她比划这婴儿时期的赵政。
赵姬看她比划忍不住破涕而笑,“都二十年了,如今他已经是秦王了。”
“秦王啊!呀,奴婢不知请大王恕罪啊。”老妇说完就要下拜。
“刘媪,你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呐。”赵姬忙拉住她。
是啊,第一次救他们是二十年前,第二次就是今天。
“现在两边都有一个证人,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华阳太后不耐烦的说。
赵政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走到那个叫小蝉的婢女面前。亲自将她扶起来,“寡人可以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奴婢,奴婢没有,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她艰难的咽下口水。
赵政给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被带了进来。女孩看见小蝉就要扑上去却被人拉住了。
“认得吧?”李斯问道。
“不认得。”她咬牙不去看两个孩子。
“既然如此。”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抽出匕首在女孩脸上划了一下。女孩又惊又痛的尖叫声直冲耳膜。
“娘亲,娘亲!”
“还沒想起来吗?”
“奴婢没有受人指使。”她话还沒说话就听到男孩子的惨叫声。男孩还沒顾得喊痛就晕过去了。一双小手已经被齐齐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