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日在经历了几天狂风骤雨之后意外的放晴了。这一天几乎是整个秦国的节日。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天而欢欣喜悦。至少黄樊是不喜悦的。戴了满头珠钗早已压得她脖子酸痛,可是那些命妇还在没完没了的恭祝。她并不是真心期望这一切早点结束,因为她还沒准备好迎接秦王。
入夜待秦王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好似突然蒸发一般,几个侍女伺候他换了外衣也退下了。黄樊隔着面纱并不能将他看个仔细。她不安的垂下头沒防备他突然伸来的手。面纱就这样被掀掉。黄樊惊讶的看着他。是的,姐姐容过他的相貌,也形容过他的气质,甚至形容过他喝醉的样子,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符合她的描述。他好像帶着一丝怨毒和厌恶在审视自己。黄樊觉得他的目光像火一样炽热的灼烧着自己,她不由的偏开头。
毫无意外的,在她的眼里赵政看到的是慌乱与羞怯,他以为那不过是因为她初为人妇的缘故哪里料到她还夹杂着极大的恐惧在里面。在见到赵政之前黄樊也曾想过无数被识破身份的可能,但是见到他之后黄樊更加觉得一旦被拆穿后果可能是自己无法承受的。只是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已不可回头了。
看她只是痴坐赵政冷冷的说,“不给寡人宽衣难道要寡人自己动手?”
黄樊一惊忙为他宽衣,虽然之前宮里的嬷嬷也曾教过她一些,可是事到临头一个大男人真的杵在这里,她怎么也放不开手脚去。
“华阳太后不是亲自教过你吗?”
听出他的讽刺黄樊咬了下嘴唇沒出声。
“寡人问话可以置之不理?”
“臣妾,不知该说什么?”
赵政勾起她的下巴看她因为羞怯紧张而通红的面颊。他凑到黄樊耳旁问道,“太后都交代了你些什么事情?”
他的气息吹在耳畔黄樊感到自己的胳膊上起了疙瘩,“太后只是要臣妾好好服侍大王。”
“怎么个好法?”
黄樊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知道大王对华阳太后安排的人并不满意,可是就算她想为自己辩解又辩解的清楚吗?大王并沒反对这个婚姻,即使他不满意也接受。这不是接受一个女人,而是接受了她背后所代表的那些东西。不管这个女人是谁或者长得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呢。赵政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她还沒反应过来已经被摁倒在床榻上。
“我……”她想惊叫或者呼喊,想告诉他自己只是个可怜的替代品,然而她什么也说不出口。这就是姐姐的苦吗,苦到已经说不出。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匆忙换好衣服去向华阳太后请安。大王却已经先在那里。他静静的坐在太后右手边,面容沉静安详和昨天判若两人。黄樊见他正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先给华阳太后请安。
“大王都早朝完了你才起来,可见昨天是累坏了。”华阳太后说笑着。“大王对这个王后可还满意啊?”
“秀外惠中,温婉可人。寡人是托了太后的福得到这么好的人啊。”赵政笑面微漾似乎真的对黄樊很满意一般。
“我就说她乖巧,你们啊也快点生个继承人才好。”说罢她起身受了两人的大礼。又看赵政牵着黄筝的手往外走看起来十分喜爱,满意的笑了。
出了门黄樊想抽回手却被他用力捏住,“你既然是王后就该做好你的本分。”她想喊痛,可最终也沒有喊。“希望你能恪守礼仪,为天下做个垂范。”
“大王所令,不敢不从。”
“如果太后问你什么,你都照实告诉她。”
“臣妾不敢。”
赵政松开手,“寡人就是要你告诉她。”
“大王的事臣妾一无所知,太后问起叫臣妾跟太后说什么?”
赵政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虽然柔怯却又倔强的样子叫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现在不愿意想起的人。
“送王后回宫。”他丟下话漠然的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