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玉疏蒙恬心里并不痛快。在那个人心里黄筝不属于蒙恬，她不属于任何人。他似乎觉得黄筝会是个永远跟在他身后的好徒弟，不论别人用什么样的东西都哄骗不走。他觉得玉疏执着的近乎偏执却没觉察自己也是如此。他想起前不久玉疏对自己说的话，不管他有没有回到咸阳，如果玉疏没有丝毫黄筝的消息他又怎么会突然造访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可是自己一直在云中，那是最接近匈奴的地方没道理有黄筝的任何消息他会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黄筝已经回到了中原地区。像玉疏那样广结各国朋友的人才会这么快就知道。尽管想到这一层蒙恬还是无奈，凭着玉疏的本事谁都不可能跟踪监视的了他。不过不能跟踪他不等于不能监视他住的地方。蒙恬把东西收拾好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蒙大人？”
蒙恬回头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站在门口。“你是？”
“我是琴夫人的外甥曹蒄，听说大人在此才匆匆回来实在是失礼了。”
“是我们冒昧打扰。”
“大人何故在此？”
“故人居处来看看而已。”
“哦！那就请前厅叙话。”
“你今年多大了？”蒙恬跟着他往前面走。
“刚满二十。”
“来咸阳多久呢？”
“才四个月而已。”
时间不长也难怪蒙毅不知道。蒙恬又问，“琴夫人是得了什么病居然卧床不起？”
曹蒄叹了口气，“姨母的病完全是累出来的。我母亲今年年初收到她的信，说因为婆婆过世夫家的妯娌们更加的排挤她。大人应该也知道我姨母守寡多年名声是极好的，再加上娘家的支持这些年赚了不少的家当，在婆家那些人眼里很遭嫉妒。她没有子嗣，我舅舅也只有一个儿子不能来帮她，所以我母亲就把我哥哥留在家里，让我过来了。”
“你，算是过继吗？”
“我家里原本是这样打算，不过姨母并没要我改姓氏。”
“我们以前是听说她的婆家人也很敬重她的。”
“那是因为外面的人敬重她誓不改嫁，夫家族里的几个男人还好。可是自从婆婆过世后那些人虽然还在一起都寻思着单过了，自然想从我姨母这里得到好处。”
“他们要分你姨母的家产？”
“恩，他们说我姨母反正也没有继承人，既然是嫁过来的她的所有一切也都该是他们的。”
“你姨母这些年想必也没少给他们什么，这么做过分了。”
“我也是这样说，可我在他们眼里始终是个外人。本来姨母身体就不是太好，这样给她们一闹彻底病倒了。”
“这么说来我们也是些外人自然不好干预别人家里的事情。不过我们管不了不等于谁都管不了。你只要她安心养病就好，别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蒙大人的事我也听姨母提起过，既然大人都这么说我自然是信得过。姨母的病情我也不瞒着大人，她是痨病已经到了咯血的地步，能拖过今冬就算不错了。”
蒙恬心一沉，这样的病情几乎已经到了等死的地步了。
蒙毅进来先打发自己的妻子去探视琴清，蒙恬将情况跟他简单说了下。
“要是这样的话必须告诉大王了。”
“你明早去吧，不要说的太凶险免得大王太担心。”
“这个我自然知道。”蒙毅垂下头。本来只是担心琴清的身体，现在竟然是这样。因为占领了赵魏之地，盐也不必过于依赖巴蜀所以这一条还好。可是关于铜器的开采和铁器的冶炼还仰赖琴清。虽然不是到非她不可得地步。
等所有人都走得干干净净的他才从外面侧身进来。琴清虽然觉得疲惫还是硬撑着睁开眼睛。来人没说话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旋即放下。
“早些时候就去请你了怎么现在才来？”
“不在家里。”
“那个地方哪里像是你的家啊，一年到头也住不上几天。”
“我过几天还要出去的。”
“你去证实那个消息？”琴清闻言想撑起身子确实怎么也使不上劲儿。玉疏摁了下她的肩阻止她起身。
“不去看看我是不能甘心的。”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这也算不识时务吧。”
“别人怎么看我从来就不在乎。”
“你从年轻时候就是这样。”琴清苦笑一声。
“你不是也一样执着？”
“我这个快要死的人执着不执着有什么意义。”
“你的病……”他欲言又止。
“你刚才把过脉心里很清楚才对。我这个年纪死了也不算太早。”
“你就是太伤神整天想东想西的。”
“不想不行啊。婆婆过世不久他们就闹着要分东西。”
“身外之物给他们就是了。”
“不是我不肯给，我是怕他们坏事。我们是给大王办事的，若是办坏了不是陪些钱认个错就能算了。搞不好会牵连一家人的性命，可惜我说了他们也不理反而觉得我是小气。我找你来是想把我的外甥托付给你。不
管以后家产流失到谁手上都叫他不要去争，我会给他预备好的。”
“你怕他们会对他下手？”
“这孩子虽然机灵，到底还小。要是早知自己活不久我也就不把他叫来了。”
“你也很少拜托我做什么，现在既然开了口我自然会答应你，好好照顾他的。”
“你既然答应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另外一件事，你说你要去找筝儿回来。即使你真的找到她这一来一去我恐怕也等不到那时候了。”
“你好好的养着应该能等到的。”
“我跟她和黄樊的情分是从她母亲那时候结下的。如今黄樊反而先我而去了，她若是回来必定觉得孤单。有你在我也不担心她别的，就把这个宅子留给她，免得她回来每个安身之所，也算是我留给她的念想了。契书就在案后面第二个箱子里。你若无事早一天上路也是好的，我尽量等你们回来。”
“别说那么泄气的话。我会尽早动身的，你休息吧。”玉疏不再扰她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