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递上木剑蒙光只得接下,虽然不了解扶苏的底细他并不在意,这里和那些天自己家族的兄弟们练习是不同,能不出头就不出头,应付过去就罢了。
扶苏一扎起袖子蒙光就明白,这必然是他母亲告诉他的。他也一样扎起了袖子免得扶苏以为他不尽心。反倒是旁边看的几个人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然有个人例外,赵岩还是用凛冽寒冰一样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这里。
扶苏剑力不弱,加上蒙光放弃了他最擅长的刀的动作所以只与他打了个平手。饶是如此周围也是喝彩不断了,扶苏没有丝毫的不服反而一脸的欣赏。虽然都是打小练习剑术,基础不弱到底还没练出各自门道来,当然也看不出蒙光有所保留。
“光哥哥,你在这里休息下,我去给你拿点水喝。”王歆边跑边跳去找侍女拿水来。
赵岩光女敕而鲜红的唇似有若无的往上扬了扬,“改天想请你单独赐教可好?”
蒙光看他低声细语也不似要说破的意思遂点了点头。赵岩继续说,“到时候你可要带上自己称手的兵刃。”
“这个自然。”
“你和你父亲果然是像。”
“你也很像你父亲吧?”虽然嘴上这么说蒙光心里倒觉得他大约更像母亲些。
这一次赵岩笑得更明显了,“没人敢说我像他。”
蒙光不明就里但看他不欲多说就不追问了。
看着眼前奔流的江水蒙恬深深叹息,在北方待习惯了到南方来觉得这里又湿又闷。冬季反而显得比在北方更冷。两天前全军渡过了江,可是眼下全然没有敌人的踪迹。明明得到的情报说这里是叛乱军最密集的区域。
“大人,早春时节江上风太凛冽还是回去吧。”
蒙恬应了一声却站着没动,随着太阳的升起江面上的薄雾很快消散尽。江水他并不熟悉,往年的这个时候是河水的第一个汛期,在这里是否也一样看来要找人了解下。
“大人,咸阳来信。”信使将简牍交给蒙恬身边侍卫。
起先还以为是询问战况,结果看到蒙毅的笔迹才知道是封家书。可是看完内容他一时无法相信。他走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更重要的是他的筝儿回来了,不管多少年,他终于没有白等。蒙毅没有更多描述她现在的样子也没有过多的去写她回来的一些经历,这大约是为了节省地方。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回家。家里有黄筝还有蒙光,再也不会有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形单影只。他应该回一封信,想到这里他急忙转身回到大营。可是真的提起笔却不知该怎么写。他的心情怎么样也是应该先告诉黄筝的,十年了。她变了吗?他很愿意相信,很想相信,可是她还需要自己的相信吗?
“大人营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
“是个当地人。”
“带他进来。”蒙恬放下笔将简牍推到一边准备等他想好了再写。
随着一阵凉风涌入,一个战战兢兢的男子被带了进来。他穿的极其淡薄以至于蒙恬分不清他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而抖个不停。蒙恬示意侍卫倒了些热水给他。他捧在手上捂住然后小心的用嘴去碰耳杯的边而不是直接去喝热水。蒙恬耐心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的嘴唇从乌黑变得红润起来他才没有再发抖。他放下空杯对蒙恬一拜。
“小人是离此地十里外乌村的人,名叫乞黑。”
“你为何事要见我。”
“我……”他闻言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蹲到地上抽泣起来。“本来这里因为水灾闹起事来,参加的也多半都是些乡里农人,可是后来越闹越大,那些人也没个约束,十三天前他们粮食不够吃了就去我们村征粮食,说是征其实跟抢差不多。我们村总共就三十二户人家还有一半妇孺没法跟他们讲理也只能任他们抢了。谁知道他们抢完吃的又抢女人,凡是反抗的当场就被打死,我媳妇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他抹了把脸接着说,“从那天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们原本想就算我杀不了所有人,亲手打死我媳妇的那两个人我无论如何不会放过。现在我看大王派人来就想给你们送个信,他们的很多情况我都是清楚的。大人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蒙恬点点头心下了然,“你先下去休息,我眼下手上有些事情要办,晚点再找你。”
看他被带下去侍卫有些不解,蒙恬看他迷惑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去叫张焉跟他套套近乎。”
张焉本来官职是个郎,虽然不大只要好好混也不是没有前途。这次蒙恬出征点名要他倒让许多人意外,不过一想张焉平时得机灵劲也不觉得奇怪。
经过这一番打扰蒙恬倒知道该怎么写信了,不管黄筝心意如何他要做的只是让她知道自己不曾改变就好。话虽如此,十年的时间究竟可以将一个人改变成什么样子他没有丝毫把握。这
些话,他多想在见到她以后能亲口跟她说而不是在这里想象着她现在的样子。
直到过了晚饭时间张焉才大大咧咧的跑到蒙恬帐下。“都打听清楚了。那些家伙现在全部窜到山里去要等天气缓和才会出来。”
“你到后面
去坐着。”蒙恬指了下里间。张焉会意跑到后面去了。
不多时侍卫将那人带了过来。这一次他没了紧张而是开始四下打量起屋子里的布置来。因为觉得出来时日不会太久所以蒙恬尽量简装了,除了自己常看的几册书外就没什么特别的,连平素最爱的筝与茶具也不曾带来。
“乞黑,我来此之后并不曾见到叛军,他们现在盘踞何处?”
“哦,他们都进山里了,从此地往西再走五十里地有个山叫霞山,那里有个隘口很是险要,他们乘着天冷都退到那里面去休养了。”
“现在他们的总人数大概在多少人?”
“小人估模怎么也得有六万人。”
“竟然有这么多呀?”蒙恬一脸诧异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