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歆吧?”
“夫人知道我?”
“光儿在这里恐怕也就只认得你一个女孩儿。就不要喊我夫人了显得生分,叫伯母吧。”
“是,伯母好亲切呢。”
“吃过早饭了吗?”
“来之前就吃过了。”
“我还没吃,陪我去再吃一点好吗?”黄筝伸出手王歆很温顺的牵了过去。“你也一起来吧。”
萧菲虽然觉得和她在一起总有股无形的压力,可是又没法抗拒她的话。
黄筝一边牵着王歆一边牵着蒙光穿过花园,那样子祥和又温馨若是蒙恬也在就十全十美了。刘苑抱着儿子看她们远远走过去。原本她还以为既然嫂子回来自己就不该管家里的事情,谁知道太医说她不能忧思过度叫她少操心,这下管家的事就名正言顺的落到她肩头。她本来是个凡事不爱与人争执的性子,下面人使了什么坏动了什么心思她往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偏偏婆婆说这样下去她不仅管不住家,可能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了。这也没说错,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身边两个婢女就敢公然跟她顶嘴。知道的说她是个好脾气,不知道的说她太懦弱。从她和黄筝的接触看来,黄筝也不是个坏脾气的人,她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可是周围的人就是不敢在她面前有所造次,这里面固然有蒙毅对她尊重的原因,不过刘苑也和别人想法相同,比起常年待在家里的女子,黄筝是有见识的人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
看见蒙光照顾王歆的样子黄筝不禁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会儿的蒙恬可没有蒙光这么周到。大概是成长环境不同,一个是打小就被人伺候的好好的,另一个却是凡事都只能自己动手。想到这里她不免感到一阵心酸,不过他能这么懂事黄筝也觉得很满足了,若是真的在这边长大看婆婆宠溺的样子还不知道他会被娇惯到什么地步。
“歆儿,你太爷爷出发有一个多月了吧。”蒙光问。
“恩,我听堂兄们说我爷爷已经攻下了蓟城呢。太爷爷大概快到了。”
“嗯?蓟城已破?”黄筝有些恍惚。
“是呀,我还听说燕王为了向我们大王谢罪已经杀了太子。”
“姬丹死了?”
“原来燕国的太子叫姬丹啊,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呢。”王歆捅了捅面前的一只鸡蛋。两个孩子偷偷笑了起来。
“我听说赵国的代王和他是在一起,是否也死了?”萧菲忍不住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者我帮你问问?”
“哦,不用了。”
“光儿,我要去看看曹蒄,你和歆儿是一起去还是在家里玩?”
“我也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歆儿,跟我一起去我娘家里玩吧,你还没去过吧?”
“咦?我听说伯母是荆国人吧,还是荆王的堂姐是吗?为什么这里还有个娘家?”
“你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蒙光看着王歆。
“是我娘告诉我的呀。”
“娘,是真的吗?”蒙光诧异的看着母亲,她这样的家族背景居然从没对自己说过。
“是有这层关系。”
“娘为何从来不曾提起过?”
“当年你外公死后他们将你外公原来的封地留了一半封给我,是为了骗我回去。那些人我也不想见到,就当没有这回事了。所以从来没跟你说过。不过也是应该让你知道一些关于你外公和外婆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说吧。”
萧菲愣愣的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从没想过黄筝是这样的来历。她以为她说着标准的咸阳口音也不过是在这里和蒙恬一起长大的某个大户人家女子罢了。
曹蒄对完账目揉了下发酸的眼睛对着院子里的地面发起了呆来。
“蒄哥哥,我们来看你了。”
曹蒄见是黄筝来了连忙起身,“姨姐姐来了。”年纪上黄筝大不了他太多却是因为她称呼琴清为姐姐,他也就在姐姐前加了个姨。
“看你这么忙肯定累坏了。”黄筝看见案头上堆积的账目,“大王要你接手的吧?”
“姨姐姐先休息一下,我将这些东西送回去再来陪姨姐姐。”
“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会在这里吃饭的。”看曹蒄出去黄筝回头对蒙光道,“光儿,你也来过几次了吧?”
“嗯,之前来过三次。”
“你带歆儿去转转吧。”
“那我们先走了。”蒙光牵了王歆的小手。
直到两个孩子跑没影黄筝才慢慢踱回自己原来用过的房间,绕过屏风后面放着坐塌和小几,帷幔背后就是放梳妆镜的地方,镜子被擦拭的光亮如新,在镜子的斜对面是床。床上铺上全新的寝具。大概是曹蒄的意思,好像她现在是这个家的主人随时会回来住一样。抚模着柔软的被褥思绪难免被拉到久远的从前。夏天的时候她和樊儿是分开睡的,可是到了冬天太冷就总是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一面扯着闲话一面就睡着了。有时候樊儿做些针线难得勤快起来还能为她缝件衣裳。黄筝想到这里去打开床头的箱子想去找出以前的衣服。可惜箱子里面已经
空荡荡,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穿着所以坏掉了吧,这次一定都被清理出去。即使还没有坏掉,估计也不能穿了,且不说是否褪色,样式和现在的比较会不会有些怪异,她虽然还是瘦比起那时候却丰腴了不少。
武器架上的弓红漆也稍微斑驳了,弓上的弦换过了新的。虽然他将此物送给了黄筝,但是在黄筝看来这还是他的东西,让她一看到就能想起十五、六岁时候的蒙恬。渭水河畔那个面目俊朗神情恬静的少年。若是时光能倒流,她情愿彼此远远是那个年纪。
“想他了吧?”门口传来一阵笑声。
“微微?”
“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经常只顾着自己痴想把周围的人都忽视掉了呢。”
“我是这样吗?”
“那时候他常偷眼看你,你真的没有发觉吗?”
“即使发觉,也不过如此吧。”黄筝将弓重新放回原处。“你怎么来这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