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是两个有点讽刺的字眼。如果一个女孩对一个男孩的评价是“你是好人”,那么恭喜你,还是省点力气换个目标吧;如果同事对你说“你是好人”,依然恭喜你,在同事的眼里你是一个丝毫没有威胁性的人;如果……现代社会不讲求“好人”,所以不谈那么多有关“好人”的假设。那么现代讲求什么?我郑重地介绍一下我们当代人的原则:达到目的!
凡是想要达到目的人,那就必须先放弃某些“好人原则”。于是乎,没有“好人”的社会就促成了我们经常抱怨的世态炎凉。我经常会听到“世态”话题细微的争议声,但还没见过小鱼可以掀翻大海。
我没有接小林的话茬,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这小子,小林在我注视的目光下则变得有些不自在。
“我脸上有什么吗?”小林把头撇开,低声说。
“没有,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大熊哥不是一个坏人。”评价一个杀人嫌疑犯不是坏人,还说得这么诚恳,我和小林都有点疯了。
“那就是喽,你去和他谈谈呗,说不定他不会为难我们。”小林的话语和他的眼神一样天真无邪。
一分钟后,我心平气和地坐到了木桌的一张椅子上,和大熊哥面对面。
“大熊哥,求你件事。”我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也给大熊哥抛了一支。但是,大熊哥又把烟抛了回来,对我摆了摆手。
“兄弟,你说。”
“放了我朋友,放了警察,我留下来给你做人质。”我很认真地说。
“人质?”大熊哥像是没听明白似地问我。
“是呀,我留下来给你做人质,你放了他们,有我这个人质,外面的警察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我以为大熊哥不同意,又很坦诚地把形势分析了一遍。
“外面有警察?”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大熊哥走到窗户前,向外望了望,对我说:“没人啊。”
“他们躲在暗处,怎么可能让你看到。实话和你说吧,来的时候,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们要求我帮忙解救这个女警官,配合逮捕你的行动。”我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希望大熊哥能接收到我的诚意。
“警察为什么要抓俺?”大熊哥一脸困惑地问。
“大熊哥,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全世界的人都在新闻里看到了,你在地铁上用这把刀杀了人。”看到小林投来关切的眼神,我对他颔了颔首,鼓起勇气拿起了放在桌面的刀。
“可俺没有杀人啊。”大熊哥这个貌似忠厚的家伙,到了这个关头居然还骗我,那出众的演技逗得我无奈地笑了笑。
“兄弟,你不相信俺?”大熊哥急得在原地乱转。
我担心他情绪不稳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便安慰道:“大熊哥,你去自首吧,或许不会判得那么重。”
我把头埋得低低的,尽量不去触碰大熊的视线,因为我在说谎,我在骗他,我的心里并不好受。可是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选择牺牲地很难是自己,我发现我很自私。
“我相信你说的。”我和大熊齐刷刷地把视线投了过去,昏睡的女警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一双大眼睛灵动地乱颤。
“你相信俺?”大熊哥的情绪非常激动,一双粗厚的大手掌不知安放何处,一会扬起,一会放下。
在三双视线的注视下,女警官懒洋洋地往后倚靠在沙发背上,而我们三个人都很安静地等待她的发言。
女警官用被拷的手臂蹭了蹭前额齐整整的刘海,并没有正面回答大熊哥的问题:“从地铁站出口到这间客厅,我是一路跟踪你而来的。这一路上,我仔细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虽然有很多警察在追捕你,但你除了一味地逃遁,并没有用手中的刀伤害过任何一个想要逮捕你的人。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个胆小懦弱的人。”
女警官说罢,大熊委屈的面孔上终于绽出一丝憨厚的微笑。
“就这么简单?这算什么理由?”我不解地说,小林也同样是一脸迷茫。
“理由不需要复杂,一个宁可危及到自己都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是不会对一个无关的人痛下杀手的。”女警官言辞凿凿,我和小林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其实,我认识七公。”大熊哥突然来了一句,女警官的脸色陡然一变,本来缓和的气氛又再次升温。
接下来,大熊哥将会向我们讲述本次案件的真相。由于这个真相过于离奇、漫长、复杂,剧情所限,将省略无数字,由我代为简述。
事情的起因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大熊哥的老家在山西的一个小镇上,原本大熊哥和老母亲相依为命,虽然家贫,倒也安乐。可是,一个月前不幸发生,大熊的母亲突然因病离世,而老母亲离世前把生前以捕鱼为生的父亲留下的一把杀鱼刀传给了大熊,并且将不通人情、憨厚老实的大熊托付给了远在南京多年未见面的娘舅李七公。大熊处理完了母亲的丧事,便按照母亲的要求变卖家中老房,和舅舅取得联系,远赴南京投奔而来。
大熊带上了一笔还算充裕的现金,随身佩戴一柄“家传宝刀”,一路风尘仆仆,下了南京火车站。下站后,大熊通过公用电话亭的电话与娘舅李七公取得了通话,并约定二人在南京地铁奥体站见面,理由是李七公的家在奥体附近。当晚,大熊一路问人,可还是坐错了地铁,坑爹地被迫在二号线的油坊桥站下了车,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他所乘坐的地铁是本日最后一列车。
没有办法原车返回的大熊顿时慌了神,不过他想到了用电话联系李七公。
时间倒回到昨晚十一点半,地点是地铁站,镜头对准一个一脸茫然无措的大黑头。
大熊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走遍了地铁站附近五百米以内的范围,他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这里没有公用电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