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没事吧,父王还没来我跪给谁看呀。”滕思思这会儿一听说要她为了滕鹰跪地忏悔,又冲着安侧妃大小声了。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滕思思转性子,不如去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来,没准儿这更容易些。
“废什么话,叫你去跪就好好跪着。你父王又不是傻子,你若不跪上一两个时辰,到时一眼就能叫他瞧出端倪,岂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安侧妃火气也不小,要不是滕思思想出那么个挤兑滕鹰的法子,又一个劲儿地鼓捣她同意,她能丢了脑子。
“好吧,跪就跪。那我要随时能喝水吃点心,可不能因为滕鹰那个小蹄子饿着我。”滕思思还有心情和自个儿的亲娘讨价还价,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侧妃娘娘,其实您不必这么忧心。呆会儿王爷来了,你哭一场软声软语劝慰王爷一番,王爷最吃您这套,这样一来大小姐不就没事了嘛。”像个哑巴一样站了好长时间的中年妇人终于开口说了话。
“阿凤,你也是的,思思小不懂事,当时你怎么也不知道劝我一下。这倒好,思思闯下大祸了。”安侧妃对着中年妇人疾言厉色,想来阿凤是她的心月复,没少给安侧妃出谋划策。
叫做阿凤的女人抬了一下头,露出满眼的惶恐之色。她这么的一抬不觉叫人吓了一跳,视线扫过的平凡面容上长着好大一块青色斑痕,类似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青郁郁爬满了半张脸,怨不得安侧妃从来不叫阿凤跟着出门,只让她在屋里伺候。
“侧妃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可奴婢的见识短浅,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本来还觉得大小姐的主意甚好,能治一治藤园的那位帮您出口气呢。你就饶了奴婢这次吧。”阿凤立即俯子,低眉顺眼地告罪。
“娘,当时你不是也觉得我的想法不错来着,何必怨阿凤呢。”滕思思还凑了一脚来拆她娘亲的台,她到不是想帮阿凤说话,就是觉得委屈,“错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做下的,为什么娘亲不埋怨她自己去,老是训斥别人。”
安侧妃听完,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女儿,奈何偏偏是自己生的。”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正是襄亲王。
安侧妃当下使了个眼色,阿凤便悄声退下了。她收起脸上的戾气,转瞬之间换上了一副娇柔妩媚的表情,“王爷来了,不知郡主身子可好了?妾身本想亲自带着思思去藤园请罪,怎知王爷领着丞相先一步进了藤园,妾身与思思两位女眷当时不便现身,是以……思思回来之后心中愧疚不堪,自个儿在佛前跪着呢,说是要替郡主祷告,求菩萨保佑。”
“她要是真有这份心意,当时在正厅上怎么就说了那些混账话了。别以为我人不在现场,就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思思再不好好教育教育,我看是无法无天了。”襄亲王面色不快,说起话来毫不留情。
安侧妃眼波转向滕思思,安抚了她一下。她转头挽着襄亲王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云哥,思思好歹是咱们的女儿,你真舍得严惩她吗?她年纪小,又任性了一点儿,说错了几句话而已,谁知郡主那么在意,冲动之下竟作出了如此惊人之举,思思也不想有这种结局嘛。”
“婉妹,你到现在还为她求情,我看你也无可救药了。你当真以为我常年忙于政事,对府里漠不关心了吗?平日你是怎么教育思思的,真以为我不晓得呢。鹰儿自小丧母,这几年出了皇宫一直在藤园静养着,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底犯了你们母女什么,你们竟如此容不下她。”襄亲王怒火滔滔,安侧妃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他当下大掌一挥,拦住了安侧妃的举动。
“来人!”襄亲王朝着门外大喊一声,阿凤带着两名婢女即刻进来了。
“你们将大小姐送回房间,好生地看着她面壁思过,三个月之内不准出房门半步。”襄亲王对着阿凤等人下完命令,又扭头对着滕思思喝道:“思思,你就回房间好好地思过吧。你既然有心为你妹妹祈福,就每日跪在佛像前为她诵经两个时辰,再罚你再抄写《金刚经》百遍,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收收你骄纵的性子。”
滕思思自然不服,红唇微启,刚喊了一声“父王,”安侧妃紧着打断了她的话,上赶着说道:“思思,你父王已经从轻发落了,还不快谢谢你父王。赶明儿娘亲亲自带你去藤园向郡主负荆请罪。”
阿凤明白安侧妃的意思,带着两个婢女上前架上滕思思就出了房门。阿凤倒不敢真的把滕思思当犯人看待,只不过滕思思身娇肉贵的,跪了小半个时辰就双腿麻痹,直不起身子来了,这倒正好达到了安侧妃讲究的逼真效果。
“你不要难受了,让她受点教训是好的。她这个脾气性子传了出去,哪里还有好人家肯上门来提亲。婉妹,我这也是为她好。这次是万幸鹰儿没有事,若是真有事的话,思思就不是受这么简单的处罚了。”襄亲王的口气松了点。
安侧妃算是稍稍放下了点心,毕竟闭门不出、跪地诵经、抄写佛经这样的惩罚辛苦点是真的却都还算是滕思思力所能及的,而且王爷的语气里还是挂念思思的,因着顾及王府颜面也不会让这件事传扬出去。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语带感激地说着,“云哥为思思做的打算妾身岂有不赞同的道理,就让她受个教训吧。妾身没有管教好她,也该受罚才对。”
“你有此心就好了,罚就不必了。但是思思这三个月的时间不准出房间半步,好好地抄写经文,你可看好了她,断不能再溺爱她了。”襄亲王又嘱咐了安侧妃一遍,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当年本王送给紫渊的那对龙凤翡翠玉镯你可还有印象么?”
安侧妃当下心中警铃大作,“她当然有印象了,孟紫渊那个贱人抢了属于她的一切,她怎么能忘记这对珍贵稀有的镯子本来是属于自己的物品呢。”可是不能让王爷知道那么详细,她反问道:“云哥怎么想起这对镯子来了,妾身有些记忆,那是先皇赏赐的呢。姐姐下葬的时候不是带去了吗?”
“本王记得那镯子没列在王妃的陪葬品单子上,那单子还是你给本王的呢。刘嬷嬷也说当时王妃的随葬品中没见此物。想来还是在家里,你可有记着镯子在哪存着?”
襄亲王的问题叫安侧妃的后脊梁骨着实落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王爷找镯子的用意何在,不过东西不在她这儿是个事实。她轻笑一声,回道:“妾身的记性真是不好了,竟将这事给忘记了。既是在家里,那不是在库房,就是在藤园那里放着呢吧。”
其实安侧妃晓得镯子没有陪着王妃入地,亦不在库房,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而已。当年孟紫渊走了以后,她的大部分遗物都放在了库房,安侧妃惦记这对珍品,亲自去库房点查过,可惜没有找到,她便以为是在藤园里了。后来不久,刘嬷嬷陪着滕鹰进宫,藤园等于是空了。安侧妃彼时刚在府中主事,她不想落人话柄,极少去藤园,这对镯子她便也渐渐淡忘了。
“我下午去库房找过了,镯子不在那里。我问了刘嬷嬷,得知镯子也不在藤园,你这些年难道没见过?”
安侧妃胸中警铃大作,“不在库房,不在藤园,不在自己手中,也没当做陪葬之物,难道……”她不敢想下去了,再想下去,“难道镯子在孟紫渊……”
安侧妃强作镇定,委屈连连地说着“镯子真的不在婉华这里,云哥还不相信我吗?这镯子是皇族子弟送给正妻的礼物,我要了又不敢戴在手上,拿了有什么用呀。”
襄亲王转念一想,觉得安侧妃说得有理,当下劝慰她道:“好了,不在你这就不在这。没人说你拿了,你是着什么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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