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似有些走神,冒着热气的药碗倾斜快要倒在龄官的被褥之上,眼尖的龄官见状,伸出双手将药碗端正,柳青青才回过神来。
“这药娘娘好不容易才从苏嬷嬷那里求来的,要是真这么洒了,就浪费您的一片心意了!”
龄官一口将又苦又涩的药喝下,嘴中散出一团药气,雾蒙蒙的,
“都是我不好,才让你这么受苦!”柳青青的鼻子微红,看着龄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只有紧紧的拥抱她才能表达出自己心中的那会愧疚。
接着又传来龄官的一声轻语:“主子,人生来就沉浮相依,孝德皇后也曾经三起三落,不也还是名垂千古么?”
柳青青的目光聚在龄官的脸上,体贴的将湿的快要拧出水来的被子拉了拉,“知道了!”说着伸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这个只比她大两三岁的女子竟能如此淡然,更何况她是一个读书不多的丫头,竟能想得如此通透,多少还是让柳青青有些意外。
窗外一袭冰冷,终是入冬了,柳青青起身将窗户关上,不知道是谁留在院内的菊花正在静静的舒展,只开出一只矮小的花来,微微的颤抖,可是又那般坚韧,将那一盆菊花放入室内,心里暗暗的骂自己,柳青青,你真是愚蠢,竟因为被废了后位如此颓废,不过是被废为庶民而已,和三年前的苦楚相比只是沧海一粟!
不过和龄官的淡然相比便是宫中的人的四处传言,刚入宫的皇后一夜之间便被打入冷宫,而最得意的莫过于纪淑妃,不仅赏赐连连,就连纪家也是大沾其光,道喜的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晚上的天气似乎比白天要低得多,顾楚年在御书房看书,烛火燃得噼噼啪啪啪,焦黑的灯芯曳出几近暗淡的烛光,李公公拿起小剪,小心的将黑色的烛芯剪去,御书房又变得通亮,一时而来的明亮一点也没有干扰到顾楚年,他两眼无光的看着手中的竹简,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袋里始终传来柳青青低低的声音:“蕊官,不要哭,我们带龄官走!”“以后我会保护你们,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微微的烛光照在顾楚年英俊的侧脸,他侧脸的轮廓分明,挺拔的鼻梁,光线一打,反倒不像是个皇上,而是天外飞来的神子。
自己怎么会想起她来,他摇了摇头,在心里否定着刚才的想法,那个女人不过是因为长得像玉儿而已,他的心早在三年前就死了,随着玉儿死了。
忽然殿外起了脚步声,李公公侧过头去,见是执事的徐公公,走出殿外,徐公公贴耳对李公公说了几句,便见李公公又走进殿内对顾楚年福了福身子
“皇上,今晚要翻哪宫的娘娘!好让执事的人下去早早的准备”
顾楚年放下手中的书,不由自主的朝殿外望去,见徐公公一脸的张望,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许久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
李公公跟随顾楚年多年,主子的心思也猜得大半,当下挥挥手让徐公公下去。
殿前的院落,轻风吹动,树叶飞旋而下,真的是入了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