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纪涟的眉眼敛去初始的喜悦,淡淡的哀伤流露,他看着桌面,手指划过面前的酒杯,冰蓝的翡翠色倒影脸上,氤氲成一片模糊地霞光,他思量片刻,站起身来,“我开车送你去吧。”
“恩?”郑珂珂已经做好了出门的打算了,被他拉起了手,他的手心冰冷,不是一般人的温暖温度,郑珂珂有些惊诧,却乖乖的任由他拉着手,他的背影很有安全的感觉。
纪涟回过头来,解释道,“我的车会比较快。”
郑珂珂心中安定了些,夏玖炎那里必定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吧,如果有事情,夏管家应该会通知的。
她坐在纪涟的车子里,那辆银白色的法拉利,和他的人一样低调奢华,车子里一片金属的冰冷光泽。
纪涟……她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着,这个男人,很有魅力。
到了医院门口,郑珂珂等不及他打开门,自己从车子上跳了下去,身手矫捷,除了把纪涟吓了一跳,没有任何损失~
“笨蛋,你知道夏玖炎他在哪一个房间吗?”纪涟淡淡的开口,背对着郑珂珂,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郑珂珂囧了,真的忘记问了,她站在原地画圈圈,等着纪涟停好了车子,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像是领着走丢了的小孩子,纪涟突然地停下了脚步,揉了揉郑珂珂的头发,那乌黑的发,模上去手感出奇的顺滑,“笨、蛋、”他轻轻的一笑,嘴角如同百合花般笑容绽放。
郑珂珂承认,这一刻,心中有一种被电到的感觉,脸上飞过两抹绯红,故意粗声粗气的说,“不是要带着我去夏玖炎的病房的吗?”
她的躲躲闪闪的眼神,让纪涟的心中的开心更甚,好心的领着她去了最高层的特级加护病房。
夏玖炎出了事情,本来就是由他负责的。
他,一直都是夏家的主治医生,对于夏玖炎此次的受伤,也是了解的最多的人。
郑珂珂没有走到病房里,只是站在门外,隔着那硕大的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睡着了的男人。
只有他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才能够在这个男人身上寻找到一丝丝曾经的痕迹,曾经的那个好脾气的坏蛋,曾经那个小固执的坏蛋。
郑珂珂的指尖抚上透明的玻璃窗,划出他的轮廓,安静的他,这么的让她想要一步一步靠近。
“他怎么样了?”郑珂珂的声音有些轻轻的颤抖。
纪涟会意,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真正的事实,为什么要他来做这样的工作……
“他这一次,受伤很严重,是吗?”她抬起头,眼睛里已经隐隐有了泪意。
如果不严重的话,老爷子不会接手了夏氏的工作;
可是如果很严重的话,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她?
纪涟下意识的不想隐瞒她,点了头。
郑珂珂被惊吓的愣在了原地,过了半饷才回过神来,“多么严重……会不会……”
纪涟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他该怎么样去解释。
“夏玖炎他的脑袋在车祸的时候受到了撞击,很强烈的撞击,导致了现在的他,脑袋里有一块於血没有消散,所以一直没法醒来。”他已经避重就轻的说了。
可是郑珂珂的眼泪还是像金豆豆一般簌簌而下,他从怀里拿出了手帕,“不要哭,他会醒过来的,我们会替他安排手术的。”
脑袋里的於血只是一部分原因,大脑的构造是很很复杂的,他也没有办法确定什么时候夏玖炎才能够醒来,或者明天就会醒来,又或者一辈子都是这植物人的状态了。
作为他的好友,纪涟心中也充满了悲伤。
郑珂珂原来只是打定了主意远远地看着,可是,没有想到,他的车祸居然受伤的如此严重。
“纪涟,我可以进去吗?”她回头看他,带着恳求的神色。
纪涟看了看周围,走廊上安安静静,没有人经过。
“只能够进去待一会儿,我在外面给你把风。”他拿来钥匙,这特级病房的出入是要经过病人家属的允许的,夏老爷子和夏管家都不在,而他是夏玖炎的主治医生,这水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可以放过了。
郑珂珂点头,她只是进去看看他,不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那个下午,阳光已经黯淡,医院里的安静的长走廊上,纪涟看着郑珂珂拿着钥匙开了门,背对他而去,如果当时能够挽留,是不是她对对夏玖炎死了心……
时光的脚步匆匆流走,他喊住了她,却只是交代了句,“笨蛋,不要再哭了。”
——————————我是昏割线君,昏迷状态(+﹏+)~——————————————
病房里,关上了门,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郑珂珂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爱到刻骨,又恨到铭心的混蛋,他苍白的脸颊,苍白的嘴唇,像是沉睡般,现在雪白的床里,他真的受伤的好严重,呼吸机的声音一直在轻轻响着,告诉郑珂珂这个男人,并不是在睡觉。
她轻轻地,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坐在床上空留的位置上。
夏玖炎的手背上被纱布
包裹了一圈又一圈,身上也是到处都是伤痕,纪涟说,这些还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完全从外观上看不出来的颅内伤。
她的手指拂过他的纱布上,这次擦伤已经让她心痛了,泪珠滑落,被纱布瞬间吸收。
她伏在他的肩上,嘤嘤哭泣……
纪涟站在门外,看着远处的走廊,里面的声音传不出来,而那透明的玻璃,他更是不敢看。
郑珂珂,如果五分钟里,还不出来,那,我就放弃你了,好不好?
一分钟过去了……纪涟目不转睛的看着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落下的斑斑点点。
五分钟过去了……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再说,放弃吧。
十分钟过去了……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丝不苟,郑珂珂,你说过很快就会出来,只看一眼,我相信。
半小时过去了……纪涟脚下一个烟蒂,一层薄薄的烟灰,终于,门上传来咯吱一声轻响。
红着眼睛的她推门而出。
“纪涟,谢谢你……”她说,这声音在枯等半个小时的纪涟耳朵里不亚于天籁。
“准备离开了吗?”他询问。
郑珂珂转身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夏玖炎,点头,“是时候,离开了……”
他们俩一同离开,没有人看到,病床上的夏玖炎的小拇指,轻轻的,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
“送你回家吗?”纪涟体贴的替她打开车门。
“恩,小池还在家里。”郑珂珂原来只是出来闲逛一圈,没有想到,“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肿着,看的出来哭过的模样吗?”她凑近了他的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纪涟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知道怎么了,心中受了蛊惑,一下子吻上了她的眼角,那微微腥咸的眼泪,顺着喉咙滑下。
郑珂珂愣住了,纪涟轻笑,没有离开她的眼角,魅惑的伸出舌尖,轻轻地舌忝了一下。
她只感觉到,眼皮上传来湿漉漉的清凉,完完全全的怔住了,这是……
纪涟松开扶着郑珂珂肩头的手,严肃的抱歉,“不是说需要消肿吗,我能够想到最方便的,就是唾液了。”
Orz,郑珂珂算是服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等她从石化的状态晃过神来,纪涟已经优哉游哉的看着车子了,为了人身安全着想,此刻不事宜她的冲动。
需要忍耐,需要忍耐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厢郑珂珂和纪涟有着淡淡的小暧昧,淡淡的小粉红,淡淡的小旖旎的时候,那边厢夏玖炎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着。
那天夜晚,他开车焦急的寻找着郑珂珂母子的踪迹,一直那条路上都没有任何的车辆,安静的像是坟墓。
他一直在加速,突然地前轮传来颠簸,还没有来得及刹车,就一头撞上了路边的榕树。
安全气囊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传来天旋地转的感觉,这样让人恶心作呕的感觉,竟然和上一次的车祸重叠交错了……
我是谁……
我是夏玖炎……
那你又是谁……
我说,我是夏玖炎……
那我是谁……
夏玖炎……
一个清清淡淡的身影,他和他长着同样的面容,脑海里一片剧痛,为什么,那些都是谁……
凌乱不堪的记忆如同泉涌啊般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夏玖炎挣扎着想要逃离这种紧迫的追逼的感觉,可是却怎么都走不出桎梏。
记忆,不是他所能够逃避的,即使不想要接受,却被不停地灌输。
那些年走失的记忆,在最尴尬的时候回来了。
外界传来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夏管家焦急的声音,他想告诉他,他并没有大碍,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怎么也无法说出话来。
爷爷的担忧的话语传来,那声音仿佛又苍老了十岁,他想要告诉他,他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爷爷,请不要再为我担心,我的心好痛。
他可以感觉到气管被切开,装上了冰冷的呼吸机,可以感受到,纪涟那个损友在他的身上包扎伤口,只有那个混蛋的手,一年四季冰冷如铁石,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弄得我很疼。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