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文洛书是铁石心肠,也不能说他不怜香惜玉,虽然性格开朗但是谁都知道他并不喜欢表露自己的心声。风茶走他没有送,文洛书虽然一直想着自己是个文人骚客,标榜自己有着李太白的浪漫主义情结,总是希冀着有一天自己送亲人或别人送自己的时候,能够在村口小桥流水处,折一枝杨柳,看流水落花,溪水东流,作为离别。现在看来,他浪漫不起来。和自己老爹那天短兵相接,他发现自己的得瑟是源于这种家传的血脉。虽然两人走了不到两个回合,但是父子之间的战斗,向来都夹杂着相互揣摩,相互比较超越的心理,这也算是对这一个多月尴尬局面的缓和。“父子没有隔夜仇”,文洛书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会和自己的父亲化干戈为玉帛。
文十七走的时候哭得很伤心,他舍不得自己的八卦哥。这在她的七八年的人生中是第一次落泪。文毛秋让张五峰给了文八卦一张银行卡,没说里面多少钱,但应该足够文洛书在大学剩余的三年里,肆意挥霍。文八卦才不会因为父子关系而拒绝,他对这些都不在乎,有钱就花,没钱照样过穷日子,怎么都是过。
看着人都走没了,文八卦对风弦秋说:“四象叔,咱们也早点回学校。在这里呆着也没乐趣了。对了,等到了学校之后,你抽时间得教我点功夫,三年时间,我不求能像你这样,但是怎么着也能单挑两三个。”
和八卦在一块,风弦秋向来都不用动脑,说道:你说咋样就咋样。
风四象多年之后才知道文八卦的意思,他虽然一直想和小八卦在一块,但是他不可能照顾文八卦一辈子,他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两人商量好之后,给老爷子老太太请了安。准备好行囊,文八卦临走不忘到小卖铺那里吃风娇娇的豆腐,模了模小手,说了一番暖心的话,只为能模一下胸,奈何风娇娇不为所动,早看透了他。
临走之前,文八卦还不忘和项御马玩找东西的游戏,他拿着二斤新茶叶,几个塑料袋子和四袋子盐进了山。来到了瀑布下面的深潭,把四袋子盐都开一个小口,放在塑料袋里,最后再放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二斤茶叶,沉到潭底。他做过很多实验,四袋子盐开一个小口,溶解速度正好能撑到年关,过年回来的时候正好飘上来。而茶叶在水底下的寒水中保鲜效果最好。
两人出了行云山,到火车站买票。这时候接到了宋子赞和吴邪两人打来的电话,问他们两个住在什么犄角旮旯,打电话接通了就是听不到一句话。还问什么时候回学校,他们已经到了好几天了,天天在宿舍打游戏,没了文洛书,他们觉得生活了无生趣。知道了他们现在准备坐车,两人商量着一起去车站接他们,摆上一桌,为他们接风洗尘。
文洛书知道这两个货,一个专研游戏,一个只想着泡妞打-鸡,兴趣全不在学业上,宋子赞是一心专研3c真三和,打累了就打开寻找重口味的东西,一到晚上熄灯就把电脑调成省电模式,四个人就在那聚精会神的看各种情节剧集。吴邪则是每天上网聊天,寻找寂寞女女,有空就跑到文洛书的报刊亭,在那里观看过往美女。全面撒网,一个月30天,二十多天都在外面的宾馆和豪华套房里度过。两人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两人都知道风弦秋和文洛书是叔侄关系,所以他们一直和风弦秋称兄道弟,为的是占小八卦的便宜。他们对这叔侄二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差月兑了裤子献出菊花来表达自己对他们的崇拜是多么的坚贞不屈忠贞不二。两人家庭背景都很深厚,但是都异常低调,不惹是生非,知道自己的父辈打下江山来不容易。不敢打着父辈的旗帜在校园里横行,只想着混个毕业证完成任务。
文洛书一接触就看出两人背景不简单,寒暄半谈不温不火,一看就是跟着老爹老妈出入过各种台面和场合锻炼出来的。所以他让自己的四象叔考试的时候多帮帮这两个货,算是小恩小惠,也不图他们回报。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四象叔这性格早晚是要混迹官场,才会风生水起的。五六年或者是几年以后免不了要和这两个家伙打交道。
和这两人打完电话,两人又坐上了那个缓慢的绿皮车。文洛书又想起了绝代倾国的席如意,她会不会在徐州上车?两人是不是还能在车上见一面?如果真遇到了,还真说明他们两个有缘分呢?但是他想着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不禁叹了一口气:良人何在?他还想着风茶,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会不会已经成长为典雨梧似的人物,能不能压住鬼精灵文十七,能不能压得住恃才傲物的妖骚女何沁妃?这很让人期待啊。
两人上车之后,做了两次火车的激情不再。文八卦说:“四象叔,我去吸根烟。”
文八卦想着车厢的吸烟处走出,拿出从文老爷子那里偷出来的烟叶和裁好的纸。蹲在车厢门口卷起烟来。旁边的几个吸烟客,一看他这老道的架势,心里都想着:这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但是家里肯定贫困,外出打工,连一盒烟都舍不得买,还得靠自己种的烟叶卷烟吸,真不容易。这年头真是造化弄人啊。
文八卦卷烟很快,他哪怕不吸烟,但是他最欣赏的就是卷烟的动作。自己练了一年多,不知道糟蹋了多少烟叶才勉强能让自己接受。看着自己卷好的烟,他有种成就感,吸起来更是一脸的陶醉。旁边的人一看,这哥们也是个天生的乐天派,都想着上去递给他一只自己的好烟,算是萍水相逢的一点悲天悯人。
这时候一个人也蹲了下来,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八卦?你怎么在这?”
文八卦此时正蹲着想事,想着到站之后去科技市场,给自己和四象叔一人弄一台电脑,有钱不花都对不起自己的老爹。这时候听到有人叫他小名,一看,也叫了起来:“花花?你这在哪里上学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高中时候除了风四象之外,三个好友其中之一,外号花花的萧华书。这家伙当初和他是高中语文界的两大文学泰斗,二人用文字明争暗斗了三年,相互攻击又惺惺相惜,最后成了好朋友。
“还真是你啊,八卦。切,别吸破烟卷了,吸我的中华。”花花说完,直接把他手里吸了一半的破卷烟扔在了地上,递给了他从硬盒里抽出来的中华。
文八卦接过烟来,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就装逼吧,两人聊了一支烟的功夫,文八卦说:“风弦秋在那边呢,咱们过去说。”
萧华书一听,有点惊讶。这位可是当年整个县的文武双全的风云人物,在市里名头也是极响。这哥们当年高考可是北大清华也绰绰有余啊。他们来到座位前,风弦秋看到这位也高兴起来。
“弦秋,你怎么也在车上?”
“他和我一个学校,嘿嘿!”文八卦笑着说。
“啊?我们都一直以为你不是在清华,就是在北大呢?你这?”听到这话,风弦秋没说话,周围的人倒是多看了风弦秋一眼,心里想,这家伙吐啦吧唧的,像个高材生?
“我们也不瞒着你了,风弦秋是我的四象叔,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怕我受欺负,就和我报考了同一个学校。”
“怪不得,怪不得。”萧华书现在才恍然大悟,那时候文洛书为什么这么得瑟,天不怕地不怕,连学校里的上了六年的韩老大都要让他三分,闹半天有这么一个人物在背后撑着呢。
三人在一起,聊了几个同学的去向。萧华书当年和文洛书两人的文斗,在县一中那是传为了美谈。他为了了解这个对手,每次考试成绩一下来,他都会和文洛书比较一下,后来他发现,虽然文洛书每次都排名在百名以后,但是如果除了地理,他完全可以进入全年级前两名,和当时稳居第一的风弦秋一争高下。而他,只能在语文上和文洛书争个高下。
通过聊天,文洛书也知道了,萧华书现在学的是新闻专业,在西安上学。毕业以后想着进报社,当个记者编辑之类的,也算是和自己多年的兴趣爱好沾了个边。现在没事还经常写个时评,写个诗歌之类的。萧华书问文洛书现在还写不写文章之类的,文洛书摇头,说现在看得多写得少,主要是没竞争对手,就变得没意思了。
萧华书还是文人骚客般的得瑟,说:“八卦啊,你现在都看些啥,我就看看尼采,海子,鲁迅,觉得自己就是个愤青,一点不写点啥就觉得对不起这个社会啊。”
风弦秋在旁边微笑不语,大一整整一年,自己的八卦侄儿就一直在看苏格拉底,苏本华,尼采和海子,还有心理学,经济学。这两个人还真是死对头啊。而且自己有时候也看,但是完全没有他看的深刻,他还偷看八卦的读书笔记,上面的评论都能出一本书了。
三个人一直聊到郑州,快下车的时候,萧华书笑着问道:“八卦,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两个对诗的时候,你安慰我的那副对联?”
文八卦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萧华书没再说话,目送两人下车。
走出车站,夜里两点多,风弦秋问道:“八卦,你真不记得了?”
文八卦说,怎么能不记得,就是太悲了。当年的那个对偶句是:
心临绝境,四顾八荒茫,天高难抒凌云志;
身处顶峰,一览众山小,云阔尽唱英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