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沁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一股强烈的睡意紧接着就袭了过来。幸好她是到终点站下车,所以不必当心错过站台。
下了车,胡雪沁还是感觉又累又困,大学的学习负担虽然不像高中时期那么繁重,但是现在不仅要学习还要打工,她打工挣来的钱不仅要供自己读书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要往家里寄钱,因为她父亲伤重在家,每天都要用药花钱。这段时间,她又跟谢清寒分手了,心里一直感觉空空落落的,原本她把李滔当成自己的半边天,但是现在这半天也轰然倒塌了,她纵有万般心酸,千般无奈也只能独自一人面对。前几天,胡雪沁的母亲打电话说她父亲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这让胡雪沁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心情无比沉重!父亲伤重在身,承受着**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自己怎么可以谈恋爱呢?我要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照顾爸爸伤病这件事情上,等爸爸的伤病好了我再谈恋爱也不迟。
胡雪沁从路边的超市里买了些水果后,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去。
胡雪沁到家的时候,只有她爸爸一人坐在轮椅上睡觉,她没有吵醒她爸爸,而是在认真地端详着他。胡雪沁发现她爸爸苍老了许多,他的头发白了一大半,额头也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长长的胡渣子凌乱的生长着;胡雪沁发现父亲瘦了,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颧骨却非常突兀地突了出来,脸颊消瘦得像被人无情地削去了一大半,在衣外的手指显得很修长,但是清晰可辩的骨结构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皮下组织的存在,一条条蓝色的血管像附着于表皮上的蚯蚓在艰难的蠕动着身躯胡雪沁的泪腺像突然被狠狠地刺了一下,透明的液体再也不顾眼眶的阻隔肆无忌惮地飞奔而出,瞬间润湿了她整个脸庞.
胡雪沁走到厨房看到一盆还没有清洗的碗,于是她挽起衣袖赶快清洗。洗完碗,胡雪沁又发现卫生间有一大堆脏衣服没有洗,于是她又毫不犹豫地开始洗衣服。
把房子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之后胡雪沁整整花了3个小时,但是她看到她爸爸还是没有睡醒,于是又开始忙着做饭。
胡雪沁把饭菜端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爸爸。
胡雪沁的爸爸慢慢睁开眼睛,有些意外地说道:“沁沁,是你呀?我还以为是你妈呢。你怎么回来了呢?现在学习还好吧?”
“现在学习也不怎么忙,只是爸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不要去想太多。”胡雪沁满脸关心地说。
“我知道,想也没用了!像我这样已经是个废人了,做不了什么了!倒是苦了你们母女俩,照顾我这个活死人!”胡雪沁的爸爸神情沮丧地说。
“爸,你别这么说!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永远是我心中最好的爸爸,也是妈妈心中最好的丈夫。”胡雪沁安慰道。
“我知道!哦,菜要凉了,我们快吃饭吧!”胡雪沁的爸说道。
“知道了。爸,你吃这个!”胡雪沁夹了个鸡腿给她爸爸。
胡雪沁的爸爸看了胡雪沁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吃着饭。突然,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放了碗筷。
“爸,你怎么了?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胡雪沁神色焦急地说。
“没有!是爸的胃口不好,你慢慢吃吧。”胡雪沁的爸淡淡地说道。
胡雪沁听她爸爸说胃口不好,她自己也没有心情再吃饭了,便放下碗筷对她爸爸说:“爸,你想做什么,我推你过去。”
“推我到外面晒晒太阳吧。”胡雪沁的爸爸轻声说道。
当胡雪沁把她的爸爸推到院子里后,她爸爸对她说:“沁沁,你吃饭去吧。我一个人呆着就行。”
“我不饿,我在这里陪你吧。”胡雪沁说。
“你去吧!”胡雪沁父亲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好,我就不打扰你了。爸,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胡雪沁说。
“好,你去吧!”
胡雪沁把碗筷收拾好后搬了张凳子坐在家门口。她父亲抬起头默默地望着远方,远方白云轻飘,白鹭成群,山峦起伏那一切是多么美好啊,犹如胡雪沁曾经美好的家庭!
其实,胡雪沁原本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也拥有一个很愉快的童年。她的父亲原本是本市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她母亲原本也在一家效益不错的工厂里做生产主管,家境也算不错了,但是前段时间的一场车祸让这一家子一下子掉进了生活的冰窟窿。某一天,胡雪沁的父亲像往日一样批改好学生的作文后走出校门,没有想到他身后的一辆汽车呼啸而来,她父亲要躲闪已是不及,只能往路边纵身扑倒。正是由于他的反应够快,汽车没有从他身上碾过去,但是他的双腿却在那一刻被当场压断了。司机从车上下来,看到胡雪沁的父亲奄奄一息,赶忙开着车像阵风似得逃得没了踪影。
撵事者找不到,昂贵的医药费一下子就让胡雪沁一家背上了承重的外债,胡雪沁爸爸双腿的失去让他直接失去教师这份工作,为了照顾丈夫,胡雪沁的母亲不得不辞去了工作,找一些零零散散的兼职勉强维持生计。
胡雪沁的母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胡雪沁看见自己的母亲不免大吃了一惊:就一个月的时间不见,母亲的两鬓就染上了白霜,原本女敕白的脸蛋现在变得粗糙黝黑,连以前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失去往日的光彩,变得暗淡无神,她的双手布满了老茧还裂开了一条条惊心动魄的血口子。
“妈,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呀?”胡雪沁忍不住问道。
“就做一些短工什么的,也不怎么累,就时间长一点,是计件的。这样也好,我可以有时间给你爸做饭。”胡雪沁的母亲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
“你是不是在工地上做事呀?”胡雪沁问道。
“怎么会呢?工地上怎么会要我这种要手艺没手艺,要体力没体力的女人呢?”
胡雪沁不用想也知道她母亲是在骗她,看母亲那个样子她就知道她母亲在工地上做事,之所以不承认一定是怕自己当心吧?
钱!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多挣些钱!胡雪沁在心里暗暗发誓。
在家呆了几天后,胡雪沁就急匆匆地回到了学校,因为她不想丢了工作,虽然只是一份普通服务员的工作,但是对她来将却像是根救命的稻草。
晚上12点钟赶到宿舍的时候,胡雪沁已经累得快趴下了,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晚上的客人特别多。胡雪沁洗完澡,原本想再看下书,但是看到宿舍的人都睡觉了,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躺下不久,胡雪沁听到自己下铺还有人在聊天,她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但是她们的谈话却引起她的注意,因为跟怎么挣钱有关。
“刘倩,你的项链是哪里买的?好像很贵的样子。”一个女孩问。
“是‘碧天珠宝商行’买的,也不是很贵,才八千多块钱。”那个叫刘倩的女孩说得极其平淡。
“什么?才八千多块钱?这还不贵呀?”女孩惊讶地说。
“不是我吹牛,这真的不算什么啦!其实我只要上两天的班就能够挣回来了。”刘倩的话让跟她聊天的女孩大吃一惊,同时也让胡雪沁大吃了一惊,她们不解刘倩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呢?她的学习成绩很一般呀,而且没见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亲戚,她凭什么本事找了这么一份好挣钱的工作呢?
“什么?两天就能挣那么多?你不是在骗我吧?”女孩在惊讶之余,也有些怀疑刘倩的话了。
“张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你愿意,挣更多的钱也不是难事!”刘倩说得肯定之极。
“你是说我也可以?我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亲戚。”张丽有些不可思议。
“不需要什么了不起的亲戚,只要你愿意,钱就能大把大把地进你的口袋。”刘倩说得很肯定。
“我当然愿意!有钱谁不想挣?除非是傻瓜。”张丽说。
“那好,你知道那些大酒店高薪诚聘高级服务员吗?”
“知道。”
“那你知道那些所谓的高级服务员的工作性质是什么吗?”
张丽一脸茫然地注视着刘倩,摇了摇头。
“那其实是做那个的。”刘倩打了个手势说道。
“你是说性服务?”张丽惊诧万分地问道。
“其本质就是这样。”刘倩微笑着回答。
“你不会也是做这个的吧?”张丽试探着问。
“这有什么?现在是什么社会了?难道你的思想还停留在扛着锄头改造地球的阶段吗?你看外面那些穿名牌、住洋房、养洋狗、坐奔驰、开宝马的人有多体面的工作呀?告诉你,大部份的人都是在从事或者是间接从事性服务这个行业,老老实实地工作能挣几个钱?怕是连自己最基本的吃穿住都成问题,这样的人有谁可怜?又有谁看得起?妓,怎么啦?没有姿色还做不了呢!而且妓也是凭体力凭技术挣钱,一不偷,二不抢,三还能维护社会平衡,降低男性由于雄性激素过度刺激引发的犯罪率!妓,其实是一个神圣而伟大的职业,我们应该为自己正在从事这个职业而由衷地感到骄傲感到自豪!”刘倩慷慨激昂地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了,我愿意加入妓这个神圣而伟大的行业,但是你看我行吗?”张丽有些当心地问道。
“没有想到你的思想觉悟这么高,我只说了几句你就开窍了?只要你愿意没有不行的!你不是也交过好几个男朋友了吗?也就是那么回事,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就当是在跟自己的男朋友做。”刘倩耐心地开导。
“那我怎么入行呢?是不是有很多规矩呀?”张丽认真的问。
“什么入行不入行的?你跟着我就行了,我会带你的,你就放心吧!”刘倩爽快地说。
“那真的太感谢你了,等我挣了钱一定好好谢你!”张丽像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真谛似的,高兴地对刘倩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呢?”刘倩开玩笑似的说。
“你想我怎么谢你呀?”张丽说道。
“恩,让我想想!我要你”刘倩的声音突然变得小了起来,想是她把嘴巴凑到张丽的耳朵上了。
“去死吧,你这个小**!”是张丽的笑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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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沁已经无心再听下去了,但是刘倩和张丽的对话却让她的心里荡起了莫名的涟漪。钱,胡雪沁真得非常渴望得到钱,尤其是此死此刻。
钱,到底是什么?它有着怎样的险恶用心与肮脏的嘴脸?它却时常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绅士,用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天下之人,用冷静的心态挑拨起人们的欲念,然后把人们带进自我毁灭的人生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