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咚咚——”
敌人的后方响起了号角和战鼓,一个全身*****,身上写满密密麻麻符咒的精壮汉子从敌营中走了出来。远远的,几个将军模样的人亲自为他斟上了酒,一个人还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人利落地喝干了所有的酒,然后一转身,毫无留恋地向城门这里冲刺。
“格鲁达!格鲁达!”
“格鲁达!格鲁达!”
……
早有看见的叛军高声呼喊起来,自动地为那个人让出一条路。
“魔法师,干掉他!”老队长也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人,十分清楚是怎么回事,忙招呼刚刚休息过来的魔法师。
我们的魔法军团与效忠紫皖焰的魔法军团整整大战了一个晚上,各种颜色和形状的魔法曾经把整个天空染得五颜六色,双方有攻有守,到最后还是我们的魔法师抵挡不住敌人的魔法,防御结界最先被突破。这倒不是我们的魔法师技不如人,实在是因为敌人的数量太多了,叛军的魔法师足足比我们的多出了十倍,这简直不可思议。
匆匆忙忙跑上城墙的魔法师还没有吟诵魔法,早有眼尖的叛军呼啸着把弩箭全对准了他们,无论是震天弩、惊天弩、伏天弩,还是威力最一般的普通弩箭,无一例外地都把锋芒对准了魔法师,历次战争,魔法军团通常都是最先遭受打击的部队。
“布结界!”领头的是一个大魔导士,他的实力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足可以威震一方,但在战场上他的能力却小得有限,如果不是团体作战的话,面对上百万人,他那强大的魔力几乎可以被忽视。
敌人的目标是城门,像那样全身*****写满符咒的人一共有四个,分别袭向四面的四个城门,在同一时间,为了保证那个人能够顺利到达城门,叛军中所有的恢复过来的魔法师都把魔法对准了城门,一时间,地动山摇,无数的魔法倾斜到城门的上空。我方的魔法师拼尽了全力,死死维系着城门上方的魔法结界。敌人的云梯受到魔法结界的干扰,无法像正常那让驾到城墙上,只得架在结界的边缘,远远看上去就像架在了半空,十分怪异。叛军中的士兵不顾死活,在军官们的鞭打下,发了疯地往云梯上爬,转眼间云梯上就爬满了人,黑压压地如一串拴了好多蚂蚱的野草。
我们的弩箭射不出结界,叛军的弩箭也射不进结界,战场上顿时出现短暂的宁静,只待我方结界崩碎,叛军就会将蝗虫一般的弩箭倾斜到我们的阵地上。结界崩碎只是迟早的事情,即使我方的魔法师累得个个吐血,也无法阻止结界上裂纹的扩大。
“顶住!顶住!”老队长气急败坏,恨不得替魔法师出一把子力气,他是守卫西城墙的最高长官,不是以左防兵马署署长的身份,而是那个官衔更大的十二骧将军之蛇骧将军。城在人在,城门一旦被攻破,老队长万死不足以谢其罪。
“老三!”老队长虎吼,不知道下面的虎骧将军生死如何,因此更加焦急。
“老子是虎骧将军,谁敢放马过来!”城墙下忽然传来老将军的暴喝,老队长眼前不由得一亮。
“老子是左防兵马署第七小队士兵,谁敢放马过来!”高大个也高着嗓子喊道。从古至今,似乎还没有哪个士兵敢嚣张地对着几十万人叫阵。
“快!杀死他们!”老队长忙扒到城墙边向下喊道,目前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城外的人身上。
虎骧将军长于战阵,听见叛军高喊,自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虎目一扫,刀劈四方,迈开大步就要冲向城门。奈何叛军实在太多,暂时趴在云梯、攻城塔上的士兵纷纷把弩箭射过来,幸好有盾牌挡住,虎骧将军这才没有成为刺猬。倒是高大个比较奸猾,仗着身材矮小,不住往人堆里钻,七拐八拐便不见了踪影,再寻找时,已经出现在了“格鲁达”的旁边。这只能怪紫皖焰仓皇起兵,没有为叛军的铠甲染上别的颜色,一条普通的红布并不容易让大家在混乱中分清彼此的身份。
“快杀了他!”<
br/>高大个与老队长也算是老相识了,他一靠近“格鲁达”,老队长就认出了他的身影。
“你给我躺下吧!”高大个二话不说,挺起长枪就戳过去,这之前,他还从一个人的身上拽下一条红布,绑在自己的脖子上。
“嗯?”“格鲁达”并不是泛泛之辈,高大个也不可能轻易将人家捅死。只见他身子一闪,轻轻松松躲过高大个一枪。
“练家子?”高大个一愣,手上也不闲着,端枪横抡,同时一脚踹向“格鲁达”的裆部,那一脚既狠又准还绝,深得我的精髓。
“格鲁达”面不改色,又是一闪身,轻松躲过了高大个极为下流的一脚,却不料与高大个形影不离的张小小就在身旁,张小小眼眉一皱,平时本就一脸凶相的脸上更加凶狠,他见“格鲁达”正好多向他的拳下,他想也不想,兜头一圈砸下。
张小小力大无穷,那一拳虎虎生风,足可以开碑裂石,就听“咚”的一声大响,当着无数崇拜者,“格鲁达”径自被张小小打得倒飞出去。接着,张小小上前一步,一枪扎下。却不料从旁边蹦出个人来,挡在枪前,使得“格鲁达”侥幸逃过一死。不过那个人却被长枪贯胸,当场气绝。
鲜血溅了张小小一脸,他学着我的样子舌忝了舌忝舌头,嘿嘿狞笑两声,声音干涩地差点将他自己吓一跳。
“格鲁达”没死,很快又站了起来,漠视了一眼张小小。刚要转身离去,高大个又冲过来。此时,反应过来的叛军纷纷调转枪头,将高大个和张小小围了起来。不过我们临危不惧,大义凛然,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视死如归的不屈气势。
“他女乃女乃的,”高大个大喝,“哪个不怕死的过来!”
张小小也挑衅地看着周围的叛军。
“杀!”
“剁了他们!”
叛军们可不会被高、张两人的气势吓住,他们大叫着,一窝蜂冲了上来。
眼见“格鲁达”走远,高大个心一急,突然跳了起来,将长枪掷了出去。但见乌光一闪,长枪化作一条墨龙,堪堪从“格鲁达”的胸口处闪过。
“格鲁达”轻蔑一笑,刚要转身,却看到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幕。只见高大个高高跳了起来,张小小猛地抓住他的右腿,抡了一圈,突然照着他扔过来,如鹰击长空,去势如电,“格鲁达”还没有反应过来,高大个已经从他的身前一闪而过,顺手扣掉了他的喉咙。
“闪!”高大个喊一声,一扭身钻进了人群,张小小也跳进了人群,只是跳了几跳,就跳到一个没有人认得他们的地方,当然,落下的时候难免会砸伤几个下面的人。
“好样的!”老队长看得血脉贲张,过瘾的感觉就如同他亲身经历似的。
此时,我已经来到城门上方,这里集中了叛军所有的魔法,虽有结界护持,耳膜仍被震得嗡嗡乱响。
“格鲁达!”另外三个“格鲁达”并没有看见同伴遇难,其实以他们所受的训练,即使身死者是自己,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鞭长莫及,我也只能远远看着“格鲁达”逼近城墙。
“干掉那些魔法师!”老队长无法执行的命令传到我的耳中,除了身在城外的那几个人,我们谁都无法冲出城去,我方的魔法正是我们最大的阻碍。
我收敛了一下心神,指挥着士兵稍稍往旁边移了移,如果都挤在城门上的话,一旦结界失效,这些人首当其冲会受到伤害。
“竖起盾牌,准备抵挡敌人的魔法!”
“退后!”
我们都不知道敌人的魔法什么时候会洒落到我们的头顶上,也都不知道面对这样危急的情势上面会有什么应对,总之,我们要坚守阵地,永远地把枪头对准敌人的心脏。
忽然,我感觉一股热浪猛地向我袭来,我的眼皮一跳,想也不想就抓起身旁的几个士兵向远处抛去,同时整个人也跟着向一边退去。
“轰——”一个三丈大的火球最终砸破了结界,在消耗了八成的魔力后,正砸在我原先站立的地方。
结界被突破了。
“杀——”我虎吼一声,星目四顾,但见所有的敌人同时移动起来,潮水般拥向城门的方向,刚才还十分玄妙地“悬挂”在半空中的云梯终于重重地落在了城墙上。
紧接着,就听“轰隆隆”三声巨响,西城另外三个城门处都发生巨大的爆炸,不光炸碎了城门,爆炸波还蔓延开去,左右五里的城墙连同上面的士兵都化为了灰烬。
格鲁达,好狠!
“这就是格鲁达?”我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远方,终于明白叛军为什么会拼死保护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在“格鲁达”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怜悯或凶狠,原来他们是注定要以一种轰轰烈烈的方式战死的人,一种值得钦佩的人。
“好强大的武器!”我在心底感叹一声,这时敌方魔法师的魔法箭已经倾斜下来,这样的战争中,交战双方的魔法师通常会在对方的阵地中撒下一层魔法箭作为见面礼的。
“啊——”
“呃——”
……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地经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仍有士兵被魔法箭射中,惨呼着倒地。
“杀——”
叛军的攻城塔搭上了城墙,照例有一群士兵前去堵截,却被隐藏在里面的魔法师隐藏在里面的魔法师用光明魔法照瞎了眼睛,接着,攻城塔里涌出一群手斧手,一轮手斧甩过,他们的前面已经没有了活物。
“顶住!”老队长喝道,可是敌人已经从消失了的城墙中涌了进来,只凭我们这些人怎么能顶住呢?
“杀——”我还是下达了顶住的命令,身先士卒地踢翻一个云梯,一枪挑起一个彪悍的士兵,匆匆忙忙向城破的地方跑去。
“跟我来!”路过小武身前的时候,我特意叫上了他,杂七和杂八也都跟上了。
“给我顶住!顶住!”路过老队长身前的时候,老爷子肩膀上不知何时已经中箭,拖着长长一枝弩箭蹦蹦跳跳,滑稽而悲壮。
“留下来!”我让小武留下来保护老队长,一个人带着杂七和杂八往前面冲去。
“杀呀!”一队冲上城墙的手斧手挡在了我们面前,这些人每个人身后都插着三把标枪,要上系着六把手斧,左手拿着盾牌。
“冲!”我低吼一声,不成想从不远处的攻城塔里放出一枝冷箭。
“小心!”杂七递过一枪,那一箭正好射在枪头上。
“他小舅的!”杂八跳上城头,一跃就窜到了攻城塔里。
“啊——”攻城塔里很快传出一声声惨叫,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还被他活生生从几十丈高的地方扔了下去。
“敢断老子们的财路!”杂七恨恨地道。
“去你大爷的!”对面的手斧手可没时间和我们干耗,几十个人举起手中的斧头,同时朝我们投来。
“杀!”我仍旧是低吼,长枪横扫,身前瞬间刮起一道旋风,呼啸着向手斧手卷去,连同他们投来的手斧,也都卷了进去。
“当心——”对面几个人同时喊道,声音却戛然而止,他们投来的手斧,无一例外地砍在自己的额头上。这些人目瞪口呆,至死都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魔法?”杂七惊讶地道。
“斗气。”我道,“暗黑炎龙枪。”
“好枪法!”杂七赞道。
“冲!”不想我却白了他一眼,城破之时竟然还有心思评价我的枪法。
杂八从攻城塔上跳到外面跟前,余勇不减,带头向前杀去。一路上全是叛军,越来越多的叛军攻到了城墙上与守军混战在了一起,喊杀声不绝于耳,场面极其混乱。
“黑帝斯兄弟!”我们很快遇见了杨家三兄弟,为了不被冲散,他们把队伍集合在了一起,饶是如此,在刚才那一轮打击中,仍有不少兄弟不知道混战到哪里。
“他女乃女乃的,一半呀!整整一半兄弟呀,就这么没了!”杨昊边卖力厮杀着,边抽空跟我诉苦道,从他通红湿润的眼睛中,看得出这位铁血的汉子真的是急了眼了。
“跟我走!”我急促说了声,“往前冲!”
“啊?”杨昊愣了一下,随即一挥大手,大喊道:“跟着黑帝斯兄弟走!”
还是杂八打头,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往前杀去,同时也带动了刚才与之颤抖的叛军,他们铁了心要吃掉我们,很快纠集了几百号人,紧紧跟在我们后面,一路上还有不少刚刚爬上来的叛军加入到他们的行列。这次换杂七殿后,他弃枪用刀,特殊金属打造的宝刀甫一现身,便割掉了几个人的喉咙。
“谁敢过来?敢过来老子宰了他!”杂七像一个不要命地混混似的威胁叛军。不过敌人可不是吓大的,他们只是稍微愣了愣,便一窝蜂向杂七杀来。
“杀——”他们齐声道。
“杀——”杂七大声道,声势一点都不比对方的弱。
“不要恋战!”我嘱咐了一声,一下子超过杂八,长枪一阵乱扫,就把几个叛军打下了城墙。
“好枪法!”正在这时,忽然从城墙下传来一声大喊,一个黑影猎鹰一般从下面窜上来,兜头对我就是三枪。
看得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也是个使枪的行家,狠、辣、准三字诀使得炉火纯青。
“看枪!”那个家伙再次跳起,长枪如毒蛇般噬向我的喉咙。
“找死!”我低骂一声,也跳了起来,飞快地和他对了几枪。
“过瘾!”那个家伙豪放地嚷道,又是几枪扎来,却被突然欺身从他身前飘过,同时拔出他腰里的宝剑,干净利落地砍下了他的头。
“白痴!”我骂道,指着那个家伙的尸体道:“看清楚了!这就是低估对手的下场!”
“嗯!”我身旁的人一齐点头,再看敌人时,更加全神贯注了。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去城墙破坏的地方,只是觉得站在原地实在太危险,很容易被攻上城的敌人冲倒、包围。我们一路跑过去,给不少被敌人缠住的队友解了围。当我一脚踩空,差一点摔到城下的时候,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城墙被攻破的地方,半个时辰以前这里还是实打实地石头地面,上面还站立着生龙活虎的帝国士兵。而现在,面前是很宽的一道口子,黑压压的叛军拥挤着往里冲,数不清地人冲过了守军匆忙布置的障碍,攻入街道中,城里很远的地方已经响起了厮杀声。
“就这么破了?”杨昊一抹溅在额头上的鲜血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军队上层绝不会这么愚蠢。”杨伟淡淡地说道。
我瞥了杨伟一眼,暗想这个小白脸说得有理,苍月微澜执掌虎卫这么多年,绝不会如一般妇人这样毫无见识。
“怎么办?”杨昊看着下面的叛军问我。
“杀!”我满脸杀气地回答他。
就在这个时候,从城下传来极其沉闷的一声巨响,接着就听见上万人同时发出惨呼。
“轰——”
“啊——”
“哎呀——”
……
我们匆忙往断城处看去,一个直径足足有三里的大坑赫然出现在里面,也许坑里放置了魔法,一股滔天的火焰瞬间腾空,凡是十足掉到里面的人,全被烧成焦炭。接着,就见城里靠近城墙的地方,所有的房屋同时倒塌,远处,一排排金盔金甲的骑兵整齐地扬起了长枪。
“冲——”最前面那个金甲骑士尤其威武,长枪一压就十分威猛地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万蹄攒动,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叛军很快就被突然冲至的金甲骑兵刺穿,每个骑兵的长枪上都挑着三个人。这些人膂力极大,随手把长枪连同枪上的敌人扔出去很远。然后不慌不忙抽出腰间的马刀,纵马杀入奔逃的叛军中,干净利落地展开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他们的左手上都配备了手弩,每一枝弩箭射出去,必定射中一个人的喉咙。
“虎卫好狠!”我们禁不住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只是眨了几眨眼睛的光景,战场形势就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原来他们早有预谋的。”杨伟恍然大悟地道,“这些狗娘养的,拿我们做炮灰!”
杨伟的话音刚落,在虎卫们的身后就轰隆隆升起一堵高墙,宽度与我们脚下的城墙一般宽,高度却要足足高出十好几丈。
“这是……”
我们再一次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地下竟然冒出一堵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