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军们的目瞪口呆之中,我采用了一种不太光彩的方法逃之夭夭。并不是我害怕他们,而是因为待会儿还要有一场恶仗要打,天知道阴隼那个杀千刀的藏着什么厉害手段。另外,假如秘军真的毫不知情,那我岂不是要滥杀无辜?还是为华圣大帝留一些誓死效命的人吧,以防哪一天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真的狠狠心来个逼宫,而他手底下又没有可听使唤的人。
皇宫的宏伟超出了我的想象,而它的庞大又令我和苗条咋舌,不知不觉我们溜入了后宫,这里的侍卫没有发觉我们的到来,于是我们便仗着矫捷的身手堂而皇之地走进每个宫女的卧室、公主的寝宫。在一间很大的散发着熟悉香味的屋子里,我看见几件眼熟的衣服,又从抽屉里搜出几张似乎曾经经过我的手的钱票,还顺手牵羊把一个黄金铸成的贵气逼人的镜子塞进自己的怀里。
“这样不好吧?”苗条闷声问道。
“有什么不好?不用想这里就是紫铃的房间,这个臭丫头从我那里拿走那么多,我理应再拿回一些。”说着还掀乱紫铃的被子,月兑下自己的臭袜子塞了进去。宁可光着脚,也绝不能让紫铃好过!我对天下所有的神明发誓,这件事绝对是我有生以来做得最痛快的事情,值得一生典藏。
从紫铃的寝宫出来,我和苗条又跑了几座宫殿,其中在一座大殿中看见了原本应该守候在城墙上抗击叛军的各位守城军官老爷,看到了左右防兵马署的所有小队长以上的军官,以及龙、虎、豹卫的长官,他们理所当然地坐在这里,悠闲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心安理得地听着坐在正前方的两位王子无聊地唠着家常,如同与世界隔绝一般,一点都没有受到城外恶战的影响。
“他们这是……”苗条不明白地问。
“**!”对于这群用消极的方法来草菅人命的军官大人们,我只能从心底道出**这两个字。从古至今天下就是这么奇怪,有人为了国事忧心忡忡,有的人却高枕无忧地看着别人忙碌。
最后,我们在一片与世隔绝的竹林中停了下来,我很清楚地记得里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是按照华圣大帝小时候的故居建造的。
竹风飒飒,一眼看不到对面的竹林中不知隐藏了多少高手,偶尔还会有一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竹林中掠过。
“他们应该发现我们了吧?”苗条搭上了弓,泛着金光的箭尖径直对准一个以为藏得很隐秘的秘军。苗条是打猎的行家,为了生存,从小就出没在山林中,熟悉如何在茂密的树林中发现猎物,以及用最小的代价捕获它们。
“应该是这里吧?”我敛神细听了一下,从竹林深处隐隐传出纺车的声音,记得上次在这里和华圣大帝见面时,他也在轻摇着一架纺车。
“这里有很多人,藏得很隐蔽。”苗条的话很直接,若想潜伏过去必须先摆平隐蔽的敌人。
“上!”我的话更直接,身形一闪就从原地消失,苗条二话不说,从另一个方向猫过去。
我第一个迈出脚步,一踩到竹林中的土地上就顿时感觉不妙,着脚处软绵绵如同空陷。我暗道一声不好,迅速窜到一棵竹子上,可是这时已经晚了,我刚才踩到的地方猛地升起一个挂满铃铛、弯钩的网子,径直向我藏身的地方罩来。行踪已泄,顾不得再东躲西藏了。我索性将九幽横扫,一剑斩断网子,剑气不止,将前面的几十棵竹子齐刷刷斩断。
网虽断,从里面涌出一蓬粉红色的烟尘,迅速在竹林中弥漫开来。
“有毒?”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忙催动暗黑斗气在周围形成一个小小旋风,将粉红色烟尘刮开。
十几个与竹林融为一体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人还未到,各种暗器、斗气已经扑到我的面门。
“雕虫小技!”我猛地将竹子拉弯,借助竹子特有的韧性弹了出去,与那些黑衣人恰好擦肩而过。
“杀!”黑衣人们几乎同时咬牙道,身体在柱子上一碰,就调转方向奔我追来。却不料我又借助一棵竹子的弹性冲了过来,这次不再只是擦身而过,而是稍微在半空中停顿,奇迹般地变幻出一根长长的竹子,兜头向冲得最开的那个黑衣人的头上砸去。黑衣人躲避不及,正被我砸中,竹子断裂,黑衣人也如流星般急堕地面,被埋藏在地下的网子罩住,动弹不得。
其他的黑衣人收势不住,忙从袖子里射出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铁丝缠在竹子上,一拉之下全都没入竹林。
“此乃帝国禁地,擅闯者……呃!”话声戛然而止,一个黑衣人从一棵竹子上摔落下来,与此同时,苗条的身影也从那棵竹子上一闪而过。
“不愧是打猎的出身!”我禁不住对苗条挑起了大拇指。
如此一来,竹林中陷入沉默,除了刮过的寒风,所有人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至少有不下五十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的苗条也在暗处。
想到此处,我笑了。光明正大地向竹林深处跳去,一个黑衣人想要阻止我,却被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一枝箭射中肩膀,跌了下去。
“这里交给你了。”我朗声说道
,加快速度向前面跳去,对方的毒药看来不能伤到我和苗条,对方的手段也不能阻止我前进的步伐,偶有忍不住跳出来的黑衣人,都被苗条无情地射到了地上。置身在竹林中,苗条仿佛回到了从前打猎的山上,如鱼得水,如虎归山。
“阻住他!”终于,黑衣人们决定现身了,十几个人刚刚露面,就被从不同方向射来的箭射中,脸色惨白大惊失色地又缩了回去。他们并不是躲在某一棵竹子的后面偷窥着猎物,而是不断变换着方位,这样才能藏得更加严实。苗条也和他们一样,不停地追逐着快如闪电的秘军们的身影。
觉悟神的力量加上苗条与生俱来的敏锐天赋,将秘军们封杀得如同被堵在死胡同里的老鼠,稍一露头就会尝到弓箭的滋味。
我来到竹林中央,依旧是围了一圈竹栅栏、散发着浓重乡土气息的三间土房,从里面传出的纺布声更加清楚了。
院前没有守卫,我像走进自家门一样悠闲地踱进院子,轻轻敲打了一下房门。
“笃笃!”
纺布声突然停止,随即再次响了起来。从里面传出华圣大帝苍老的声音:
“你来了?”
“嗯!”我回答一声,又点点头,推开了房门。
正中仍然摆放着那架年头久远的纺车,华圣大帝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背对着我,和我上次见到他的情景一模一样。
“我的王!”我单膝跪地,将九幽插在地下。
“我知道一定是你把我带出去。”华圣大帝的话中透着得意,“果然被我猜中了。”
“为什么?”我不解。
“我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过。”华圣大帝自负地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知道,你就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华圣大帝没有回答我,他指了指里屋,道:“她在里面。”
“阴隼?”我全神戒备起来,却在里屋的床上看见重伤的二百七十三,她虚弱地靠着墙,月复部完全被血染红。
“统领。”二百七十三声音很低地道。
“这是……”
“她打败了阴隼,但也受到重创。”华圣大帝为了解释,二百七十三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华圣大帝按住了肩膀。
“你是好样的!”华圣大帝道。
“陛下!”二百七十三感动得流下泪来。
“好好养伤。”华圣大帝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起来,猛地一转身,一股皇者特有的威严霎时涌现出来,即使身穿布衣,这位一国之主仍显露出无匹的霸气。
“走!”华圣大帝没有感情地说了声,当先走出屋外。我看了二百七十三,点了点头,忙跟了出去。
“队长!”苗条从未见过华圣大帝,在他眼中,天不大,地不大,只有他娘和这个年轻的队长最大。
华圣大帝一出门,最先看到的就是苗条高大肥胖的身影,恰如一座小山一样遮挡住太阳的光辉。
“还不见过陛下!”我赶忙道。
“苗条见过陛下!”苗条看了我一眼,始才以手拄弓单膝跪下。
“呵呵……好!好!”华圣大帝看见如此威猛的一个小伙子,顿时高兴起来,在苗条的肩膀上拍了拍。
“跟着黑帝斯,一定会大有前途的。”这句话说得十分露骨,难道他要提拔我?我不禁看了一眼华圣大帝的背影。
“队长是个好人。”苗条老实地道。
“好人终究有好报的。”华圣大帝感慨地道。
“解决了吗?”我问苗条,担心竹林中仍隐藏着敌人。
“嗯!”苗条重重点了点头。
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摆了很大一张网子,网住了黑压压一片黑衣人,每一个黑衣人的肩膀上或插着一枝箭,或插着一只竹签。
华圣大帝赞许地看了看苗条,满意地点了点头。
“陛下!”成为苗条的俘虏的秘军们一待华圣大帝路面,无不吃惊,以为我和苗条欲行不轨,即使身上见了血,忍着被钩子刮破肉,也要从网子里出来跟我们拼命。
“放开他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一切都是阴隼引起来的。”华圣大帝淡淡地道。
我对苗条使了个眼色,苗条三下五除二就将捆绑得极其复杂的一个网子解开。秘军们顾不得身上疼痛,急匆匆从网子里钻出来,排成整齐的队形站在华圣大帝面前,一副誓死护卫主子的模样。
“传下令去,阴隼图谋不轨,罪行败露,发下还不公文,务必要活捉他。”
“是!”秘军们虽然震惊,却不敢多问,忙分出人去办理。
“紫皖山皇兄啊,你的手段真是高明,我虽杀了你,你却将自己的儿子派到我身边,嘿嘿,小家伙真是机灵,比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呵呵……”
华圣大帝这番话传到众人耳中又不免一番震惊。阴隼是十年前败亡的大叛贼紫皖山的儿子?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华圣大帝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淡淡地问。
“北方诸王造反,昨夜攻打到圣京城下。”
“什么?!”华圣大帝一惊,猛地转过身看着我,神色顿时黯淡下去。他一直盯了我好久,好像要从我的脸上验证那番话的真假。
“唉!”良久,他长长叹出一声,“百姓有无伤亡?”
不问城防,而是先问百姓的生死,看来这样的皇帝真是将百姓放在心里。
“百姓并无大碍,只是守城士兵出现伤亡,另外,城墙遭到损坏,需要立即拨付材料、雇佣民夫修缮。”
“嗯,战争一定很激烈吧?”
“幸不辱士兵,全城战士同仇敌忾,誓死将来犯之敌打退。”
“好!好!传令下去,所有守城士兵赏金币一百,所有军官升***!另外,其他为惨叫守城的将士全都赏银币一百,以滋嘉奖。”
“是!”秘军中有人喜滋滋地传令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动了动。
“还有什么话要说?”我的举动落在华圣大帝的眼里。
“军官们没有参加守城。”我实话实说。
“嗯?”华圣大帝有些不明白了。
“事实上,攻城开始的时候他们正在宫里开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迈出皇宫的大门。”
“胡闹!”一句话惹恼了华圣大帝,“是谁让他们……”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除了假传圣命的阴隼,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华圣大帝消了消气,又对秘军们说:“传令下去,让宫里那些军官立即回到各自的岗位。”
“是!”又一个秘军领命而去。
“我累了,陪我去城门看看。”
这就是华圣大帝消除疲劳的办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天下已经乱了,大兵压境,乱成了一锅粥的人民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华圣大帝来为他们打气。
“您还要下一道命令。”我道。
“什么?”
“紫禁城外我带来的左防兵马署士兵正在和您的禁军激战。他们不允许我们进宫。”
“他们是对的,你们也做得很好。战争环境里情形万变,必须学会随机应变。走,去宫门!”
华圣大帝打头,虽说上了年纪,但他走得很快,也许是心里憋着一肚子怒火,想要发泄在两脚上。
出乎我们的意料,宫门口并没有出现几万人对杀的惨烈场面,我的人仍和来时那样,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宫墙上的人也小心地戒备着。只是场面并不沉默,两拨人互指着对方破口大骂。这其中骂得最响亮的是杨家三兄弟里的杨伟,这个生得白净的小白脸并不像他的长相那样温文尔雅,骂起街来倒像是个混迹街道多年的老流氓,唾沫横飞翻着花儿的把守城的长官骂得暴跳连连,指着杨伟的鼻子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你等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紫铃站在城下,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唠叨着什么,看她的口型好像说道最多的就是“黑帝斯”三个字,其次就是“王八蛋”这三个字。
“住口!”看看已经走近了,我忙运用暗黑斗气喝止了两方面人马,“大帝驾到!”
“哗啦啦——”
推金山,倒玉柱,先不问来的是不是华圣大帝本人,光是“大帝”两个字就领数万热血男儿甘愿拜倒。
“父皇?父皇!”紫铃蹦蹦跳跳的,恨不得跳过宫墙。
高大的宫门缓缓打开,紫铃第一个冲进来,扑倒在华圣大帝的怀里。
“父皇,父皇,呜呜……”
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得十分伤心,直似要把几个月来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华圣大帝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到她比以前瘦了不少,不由得也是心疼。他轻轻抚模了一下紫铃的头,把她拉到我的身旁。国难当头,现在不是表现母女间恩爱的时候。
紫铃噙着泪,十分不情愿地离开自己的父亲。她一扭头,刚好看见我因为想起把臭袜子塞到她的香被里而偷笑。
“嘻嘻……”一想到此景我就忍不住笑出来。紫铃以为我在笑她,趁我不注意,当着三万左防兵马署的兄弟,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我险些叫出来。这一幕没有被华圣大帝看到,却一丝不落地落在左防兵马署的士兵眼里,他们一个个挤眉弄眼,等到紫铃的嘴巴从我的脖子上挪开,那里已经留下红红的一个唇印,极似被某个花痴少女热情似火地亲上去的。
把守宫城的军官屁颠屁颠地跑了下来,行了一礼便告起状来:“陛下,这些人明火执仗意图造反,还请陛下严惩!”说着眼角的余光还有意无意地在杨伟的身上瞥了瞥,吓得杨伟缩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