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真去了,可是下葬时,这位分却难煞了龙允轩。最后只得又去问了太后。太后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让章家将她的遗体领回。
太后说:“她一生处境尴尬,前后做了两个皇帝的妃子,此时定不想再以妃位下葬,就给她留点尊严,让她落叶归根,让章家替女儿办场丧事吧,她什么都不是,就只是她章家的千金大小姐,这岂不是更好?”
龙允轩思量再三,欣然应允!
朝华门,斩头台上,龙允乾被束缚了双手双脚,眼神却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抹失而复得的身影,要带着满身的遗憾与愧疚而去,当是死不瞑目吧!
午时三刻一到,已官至一品的李应,一声‘时间到,斩’,就丢出了斩头的令牌。郐子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龙允乾不敢闭眼,依旧苦苦搜寻着那抹身影。
突然,人群中一抹熟悉的丽影出现,竟是暗红色短衫长裤,典雅的气质,依旧别样的巧笑倩兮,神采飞扬……那个风一般的女子,最初的知己、永远的至爱顾念琳。龙允乾满足地笑了。
头顶的烈日在此时发出炙热的光芒,似一轮轮热圈,灼伤了人的眼睛,就连郐子手都忍不住伸手去挡住自己的双眼。
时间仿佛停止了般,眼前的男子明蛑浩齿,可他早已不是当日的初遇了,为何我的心还会忍不住刺痛?顾念琳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展开纯真的笑容与他对视,四目相碰,仿佛电石火光般,完成了二人最后的眼神交流——
“阿琳,请原谅我的转变,当日看着你宁死,也不从我,眼看着你从万丈悬崖跳下,你可知道那对于我是怎样致命的打击?”
“王爷,没想到一场错爱,会令你丧命,若早知如此,当日,我绝对不会让你留下!”
“不不不,阿琳,爱你一场,我值了!只是造化弄人,我始终比不上他;直至今日,我才明白:他,确实比我更适合你!只是阿琳,请让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从来都没爱过我吗?”
“不,爱过的,在我们相识的最初,有爱在这里!”顾念琳抚着自己的心口,诚恳地点了点头。龙允乾心头一松,微笑着走完了他的人生!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妃,我的凤!”耳边依旧想起往日的话语,可眼前的人儿已没了完整的样子。顾念琳流下一滴感伤的泪,缓缓隐去......
几日后,大靖国新皇五太子登基,正式派使臣前来大顺提亲。宫中一片喜庆,攸林公主更是乐不可滋,原来这丫头早在行宫之时,就已认识了大靖的五皇子;俩人互有情意,早就私定了终身。
大靖来接亲的这日,龙允轩还是与从前一样,拍着李应的肩膀,歉疚地道:“兄弟,朕对不住你,是朕欠了你,朕还是那句话,以后只要你看上了哪位女子,朕一定不跟你抢,还封她做公主,朕亲自为你主婚,如何?”
李应装了极为不甘的口气,说:“皇上,君无戏言,你可记准了!微臣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皇兄?”正在这时,攸林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婉贵嫔;“皇兄,李大哥,你们在说些什么?要封谁做公主呢?”
龙允轩捏了一下妹妹的脸,责怪道:“还不是你这丫头闹的,当初李应喜欢你,你也跟朕说了喜欢人家了,可是一转眼你说变就变,让朕生生欠了李应一个人情,你啊……”
攸林看了李应一眼,李应的眼神顾左言右,里头一丝狡黠一闪而过。攸林再也忍不住了,咯咯一笑,说:“皇兄,您误会了啦,当初与大靖五太子相识后,我怕你将我许配他人,所以就……就逼着李应……嗨,他这个呆子,他哪会喜欢我啊?我看他八成不喜欢女人!”
龙允轩与顾念琳同时一呆,然后冲李应微怒道:“你们……李应,你欺君!”皇帝指着李应,威怒着吼道。
李应一点也不怕,此时不急不慢地答:“启禀皇上,是攸林公主欺君在先,皇上若要治罪,请先治了公主,因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哈哈哈……”瞧着君臣二人这样,顾念琳与攸林公主互望一眼,转身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一月后,攸林公主嫁大靖皇帝,封为襄郡皇后。
之后,顾念琳见到了诸多故人。返回皇宫的萧氏姐妹,在与皇上一番彻谈之后,前来向顾念琳告别。原来兰妃已看透红尘俗事,早已有了出家之念,皇上准了她,稍后她就得上檀业寺出家。惠贵嫔也不愿再留在宫中,自请愿到皇陵为已被太后正了名的端谨恭顺皇后守陵一世。
方淑云早在冷宫的时候,就已重病染身,回到宫中没几日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离了世。沈容容等一帮后宫诸妃,却因被无情的军中将士**至死,顾念琳见到的是一堆灵位与一首容昭仪死时写的诗——
对镜浓淡抹红妆,
与君相识思念长。
他日若妾离君去,
请君为我裁红裳。
无奈此时君在岸,
君却不曾把我想。
日日思念她作故,
凡梦破碎泪水长。
似是老天有意成全顾念琳一颗现代女子一夫一妻的心意,放眼整个后宫,龙允轩只有她婉贵嫔一位妃子,却也是最最深爱的女人。
十月,丰收的季节。封后大典。宫中再次披红挂绿。顾念琳着金丝刺绣牡丹薄纱紧身长裙,逶迤拖地的刻丝大红朝阳五凤挂珠吉服,云霞五彩帔肩儿;项上赤金盘螭璎珞圈,腰悬双衡比目玫瑰佩;翡翠金叶插满头,最后一顶金花八宝凤冠,让她突觉头似有千斤重般,忍不住向容梅抱怨。
容梅一脸喜气的笑,手上不停,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仔细地为她上起妆来。
吉时到,宫中礼钟大响。顾念琳在数百宫人的牵引下,纤纤作细步,缓缓进入了太合殿。“圣旨下!”随着礼侍监一声尖细的喊声后,顾念琳迎迎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嫔顾氏,存有懿范,没有宠章,岂独被於朝班,故乃亚於施政。可以垂裕,斯为通典。故贵嫔顾氏,婉顺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夙有奇表,将国正位,曰:淑婉谨惠裕固皇后,钦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礼侍监宣完圣旨,顾念琳端庄地谢恩接旨。然后被奴才搀扶着向皇帝身旁的后位走去。
龙允轩一直宠爱地看着她,此时更是起身,接替了奴才们的工作,亲自将她扶到后位坐了,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耳语道:“琳儿,你真漂亮,我爱你!”顾念琳一喜,终于在正式新婚的时候听到了新郎说这三字,也成全了她一颗现代女子的浪漫之心。
这时,百官下跪,大顺皇宫声动震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片至高无上的恭维中,顾念琳的眼前突然呈现一个熟悉的背景,听到了一首熟悉的音乐:婚礼进行曲!只见刘显俊挽着身穿白纱婚服、已化名为蓝冰的水恨蓝,在乐曲奏响后,缓缓走到了礼堂的神父面前……
蓝冰娇容带着浅浅地笑容,好像也看到了顾念琳般,俩人眼神对望之时,心灵相通——
蓝冰:“姐姐,您幸福吗?”
顾念琳:“是的,我幸福,妹妹同样幸福吧?”
蓝冰娇羞地点了点头,说:“妹妹的幸福是姐姐给的,姐姐,古代没有婚礼进行曲吧?听,今日的乐曲也为你而奏!”
顾念琳被甜蜜与感动包围,顿觉这天籁之音响彻于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三月后。
朝阳升起,龙允轩拥着已有一月身孕的皇后顾念琳,站于紫岁山上,向脚下万物鸟瞰,指点江山!
“皇上,后宫无妃,臣妾这个皇后有点孤单、有点身在虚位上的失落感啊?”
“好啊,回到宫中,朕便下旨选秀,弄几个年轻靓丽的妃子来陪陪你……”
“你敢,你要这样,臣妾也要下懿旨!”
“你下懿旨做什么?”
“嘿嘿,招选美男进宫陪您呗”
“你这小妖精,好了,朕以后无时不刻地陪着你,不纳妃、不变心,永远只爱朕的皇后一人,这样行了吧?”
天边一排大雁飞过,皇后扬起倾城倾国的笑容,不禁迷煞了身旁同样俊朗不凡的帝王……
此生有爱,何羡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