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准备好了,在闹市区替你开了一家咖啡店。按照这个地址去吧,往后你自己一切都要小心了。”机场的候机厅里,午夜蝶抱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
“蝶,你也是,还有,谢谢你。”没错,这个说话的人就是于丝丝。
“来,小心孩子,你现在是妈妈了。别哭啊。”午夜蝶把孩子递给她,然后轻轻替她擦拭眼泪。
“嗯。”于丝丝埋着头,小声的抽噎,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落在怀里婴儿的身上。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午夜蝶轻轻催促。
于丝丝点点头,眼睛环顾四周,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突然就要离开,她会不舍,她会难过。可是,广播里催促着人们登机,催促着人们离开。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她摆月兑不了,所以,也无力反抗。
“我走了,蝶你好好保重。”于丝丝抱着孩子,弯腰跟午夜蝶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踏上带她离开这里的班机,从此,这个城市再也没有于丝丝了,这个世界也没有于丝丝了。于丝丝,早已在那场生产中,难产而死。
她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孩子瞪大眼睛,无辜的眼里透着清澈,这张酷似他父亲的脸,于丝丝低头亲吻着儿子:“念阳,你要乖乖长大,知道吗?”刚刚说完,眼泪便倾泄而下。
她永远都记得柯斜阳在听说她难产的时候那张痛苦的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柯斜阳跟她告白时候的那种眼神,所以,这些都更加坚定了,她要去到那一座城市,那座他从小就生活过的城市。
在那里,有他生活过的痕迹。那里有他上过的小学,那里,有他上过的中学,那里还有他踢过球的球场,她能够想象得到他满头大汗奔跑在球场上,脸上还带着酷酷的笑容。或许,那里还有他牵过手的女生,他初恋的模样一定很可爱,那时候的他是不是也会脸红,是不是连一句我爱你也说得羞涩无辜呢?
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缓缓的降低高度。透过机窗往下看,万家灯火,她很努力的想要找寻柯斜阳家的那盏灯,可是,不管她如何的努力,还是只能够看见这个城市的轮廓,她找不到属于他家的那盏灯,即便她的如此吗,满怀希望的找着,很开心的做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知道飞机落地,她也融入了这里,长长的叹气,找来计程车按照蝶给的地址,找到那个咖啡店,用钥匙打开这间店,于丝丝笑了,不难看出蝶的用心,顺着后门上到楼上,里面装饰典雅而高贵,推开其中一间房,里面放着双人床,于丝丝疲惫的把孩子放在床上,四处打量着这里,她不得不承认,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便是午夜蝶。
下楼才柜子里拿出一些材料,准备填饱肚子再说。她惊讶的发现,抽屉里面摆满了各种进货的地址,以及电话号码。她的眼泪不觉的就掉下来,为了自己蝶一定费尽心思了吧?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次见面她诉说着自己的不快乐,蝶的眼里饱含着不舍跟痛苦,她又怎么会忘记,当她进产房时候见到蝶的那一瞬间,她小声的说:“丝丝,听我的,我带你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然后,她点点头,经历过产前的阵痛,终于听见了孩子哇哇哭泣的声音。蝶却埋着头,写下了两份东西,混合着病危通知,递给医生,让她拿出去给柯斜阳签字。
也就是那一天,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的透过手术室的门看着柯斜阳那张焦急的脸,也是那一天,她满怀心痛的看着柯斜阳手里握住一束开着正盛的向阳花,更是那一天,她被注射了一种药物,可是,耳边却能够清楚的听见柯斜阳的告白,她终于亲耳听到柯斜阳说爱自己的了,她那时候,是有多么的想睁开眼,告诉柯斜阳,她也爱他,可是,药物的作用,让她只能默默静听,而不能做任何的表情、动作。
后来,蝶费尽心思的买了一块墓地,把自己的照片挂上去,也是那一天,蝶从孤儿院买出来一个孩子,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孩子,让柯斜阳带回去。她不得不承认,蝶做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谨慎,那么的完美无缺,让柯斜阳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可是,于丝丝却忽略了,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柯斜阳才会慌乱,才会没有头绪,才会陷入自己编织的难过之中。
随便找了点东西吃,于丝丝又回到楼上,孩子嗷嗷待哺,在床上不停的挥舞着小手,踢着小脚,她的脸上露出很久没有见过的笑容,孩子已然成为了她的全部。
“向阳,向阳。”柯斜阳蹲在婴儿床前面,逗着床里面躺着的孩子,他很喜欢哭,有时候总会弄的柯斜阳哭笑不得,可是,他却甘之如饴,谁叫这个难伺候的孩子是他的儿子,是他跟于丝丝的结晶呢?
“向阳,你想妈妈了吗?”柯斜阳伸手抱起孩子,眼神突然变得黯淡。
孩子当然回应不了他,只是挥动着小手,嘴一动一动的,模样可爱至极,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每一个动作,柯斜阳都会联系到于丝丝身上。
“向阳,你也很想妈妈吧。嗯,爸爸也想。”柯斜阳自言自语的说着,夜空下,一个男人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自言自语的说着他想孩子的母亲。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悲伤。只是月亮高贵的挂在天空中,它看不见他的悲他的伤,它只是高贵的俯览着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洒下一片洁白,落了一地的剪影。
“丝丝,你的世界也会有月光吗?也会有那么漂亮的月光吗?”柯斜阳扬起头,自顾自的说着,眼角却泛着热。
“斜阳。”寒冰站在他身后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他。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是每天都陪着孩子,每天都带孩子出来看看月光。她又如何不知,柯斜阳在思念于丝丝,是很想,很想的那种。可是,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语来安慰柯斜阳,只能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为他处理帮会里面的繁琐事情。
“冰冰你来了。”柯斜阳吸吸鼻子,试着挤出一个笑容给她,可是,连笑也变得那么难。
寒冰伸出食指,抚上他的眉宇间,试图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柯斜阳眼角的晶莹却被她触碰,不经意的就滑落了下来。他偏过头,不让寒冰看见自己的脆弱,自己的狼狈。
寒冰咬着牙,透过月光看着他的脸,她多想说:“斜阳,咱不哭好吗?”可是,眼角也跟着他泛滥。
“把向阳给我吧。”最终,寒冰还是说了一句话,柯斜阳把孩子递给寒冰,自己双手放进裤兜里,扬起下巴,看向遥远的地方。
“你跟安林的婚礼准备什么时候举行?”柯斜阳突然转移话题。
“我们还不急,再等等吧。”寒冰看看柯斜阳的脸,她跟安林说好了,等柯斜阳心情好点的时候再举办婚礼,他们都不想自己甜蜜的时候,柯斜阳一个人更加难过,所以,他们选择把婚礼往后延。
“你们决定就好。”柯斜阳不再说话,因为,每一次听到婚礼两个字,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他怎么会忘记,就是他跟寒冰大婚的那天,于丝丝临盆,然后难产,再然后世界上就有了于丝丝这个人。
“晚了,带向阳回去休息吧。”寒冰从此道。
柯斜阳点点头,然后接过孩子,踩着月光回房,寒冰的心理却跟他一样难受着。站在原地唉声叹气。
“叹气会变老的哦。”安林适时出现,伸手刮刮她的鼻尖,满是溺宠。
“你说斜阳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从前的样子呢?”寒冰看着柯斜阳渐渐消失的背影,幽幽的问安林。
“给他点时间吧。”安林说着,轻轻在寒冰脸上印上一吻:“好了,别想了,快去睡吧。”
“安林,你陪我坐坐好不好?”寒冰轻声细语的要求。
安林轻笑,伸手打横抱起寒冰。寒冰一下子收到了惊吓,双手反射性的抱着他的脖子。走到长椅上坐下来,把寒冰鞍座在自己的腿上。这样的姿势好昧,寒冰忍不住脸红。
“好想早点把你娶回家。”安林看着寒冰的脸说,在月光的余晖下,她白皙的脸透着淡淡的红晕,美得不可言说。
“安林。”寒冰突然开口叫他。
“嗯。”
“安林。”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叫你,喊你的名字。”寒冰吐吐舌头,笑得有些像小女孩。
安林笑了,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好好好,随便你叫,只要你高兴。”他对寒冰的溺宠一览无余。
寒冰轻笑,眼里却泛着晶莹,偏过头,轻轻的靠在安林的怀里,那种感觉好温馨,好温暖,要她放弃所有也无所谓。然后她的手不自觉的划上他的胸膛,无意的画了两个圈。
安林却喘着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冰冰,你是在向我发出邀请吗?”
寒冰抬头,看着安林涨红的脸,还有他的喘息,还有那粗噶的声音,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俯身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安林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一定是在引诱我。”掰过寒冰的身体就准备将她就地正法,可是,寒冰的身体灵魂的一动,滑出了他的控制,小跑了两步,才捂嘴轻笑:“亲爱的,晚安咯。”
在安林哀怨的眼神中,寒冰娇笑而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