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铺满了整个大地。冬又来了,大雪纷纷扬扬,地面上结满了白雪,踩下去发出咔嚓的声音。黄贝贝看着窗外的雪景,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大雪,因为,她出生的城市是没有雪的。
长长的叹息,然后拿起一旁的笔轻轻在日历上勾上一个圈,这是第一百三十六天,柯斜阳再也没有来看她,她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他总是很忙,偶尔飞回来住一夜,一大早又走了。
黄贝贝无聊的趴在窗上,看着雪花压弯了花园里的树木。唉声叹气,随后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轻轻披上就打开门。她从来都没有玩过雪,突然好想试试像电视里那样蹲下来堆一个雪人。用黑色的石头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头上再放两朵梅花,一定很美。黄贝贝心里面这样想着。
一步一脚印的踩在白雪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她回过头,看着脚印发呆,然后蹲手捧一把雪在手心,冷得牙齿直打颤,雪白得刺伤眼睛,她的泪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落下来,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落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掉,落在雪地上转瞬即逝。
“贝贝阿姨,你在做什么啊?”身后传来柯向阳稚女敕的声音。黄贝贝转过身,对他笑了笑:“向阳,你刚刚叫我什么?”
“贝贝阿姨啊。”柯向阳穿着黑色的小夹克,带着帽子,小手也被手套包的牢牢的,两只小眼睛不停的转。
“阿姨?阿姨?”黄贝贝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哈哈大笑,泪水却沿着她笑颜的弧度往下掉。从前的柯向阳是叫她妈咪的,可是,现在却改口叫阿姨,她怎么能不不明白呢?
“对啊,爹地说你不是妈咪,所以让我叫阿姨。”柯向阳扬起头,看着黄贝贝的脸。他不知道黄贝贝这个时候是哭还是在笑。
黄贝贝不语,定定的看着柯向阳,这个于丝丝留下的儿子,她突然就好恨,咬着牙在心里暗自发誓:今生今世,她一定要让于丝丝不好过。
“小少爷,外面冷,你快进来。”佣人拿着披肩为柯向阳披上,朝黄贝贝微微欠身,然后拉起他回屋了。
这一瞬间,黄贝贝忽然感觉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所有人都要孤立她,都不让她好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张脸,这张跟于丝丝长得很像的脸。黄贝贝拼命的揪自己的脸,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跟于丝丝张得那么相似呢?
很久之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块块淤红,疼得直吸气。她为什么要虐待自己呢?为什么不是于丝丝痛苦,而是自己呢?再抬头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满是恨意,对于丝丝的恨。
猛然站起身,她要好好计划一下。可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茫茫的白雪刺得眼睛疼,伸手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扶一下,黄贝贝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倒在雪地里。
“斜阳,你真不去看看吗?”寒冰站在柯斜阳的身边,轻声问,这段时间谁都看得出柯斜阳对黄贝贝的冷漠,可是,现在她病了,按道理柯斜阳应该去看看才对。
“不了,你去看看吧。”柯斜阳点燃一支烟,长长的吐气,分开的这些日子,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因为,这些日子环绕在他脑海中的人不是黄贝贝而是很多年前的于丝丝。
“那好吧,我去看看她。”寒冰耸耸肩,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柯斜阳的心思。
寒冰踩着高跟鞋走远,柯斜阳掐熄烟头,翻着文件,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再点燃一支烟,看着烟雾袅绕,熏上了他的眼,整个房间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印出他的狼狈,颓废的靠在长椅上。想起小优说过的那句话:“你好狠的心啊,连丝丝姐都杀。”这句话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索命符一样,追随着他,久久不愿散去。
是啊,他的心是好狠啊,连最爱的于丝丝都杀。丝丝是不是也在恨他,所以才会离开,连最心疼的向阳也不要了。
掐熄手里的烟蒂,抓起外套就出门。他好久好久都没有去看过于丝丝了,自从冬季来临他再也没有去看过了。去到那家熟悉的花店买了熟悉的向阳花,由于季节的原因,向阳花开得不是很灿烂,这束花让柯斜阳想起了于丝丝走的那天,他买来送给于丝丝的花,那些花一点颜色也没有,暗淡无光,就如今天一样。
“丝丝,我来看你了。”柯斜阳把花放在于丝丝的墓前,蹲伸手覆上她的照片,拂开上面的雪花。她的笑脸一如既往的美丽,柯斜阳看着就不觉红了眼眶。
“丝丝啊,你那边下雪了吗?”柯斜阳轻声说。只是万籁俱静的墓园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再也没有别人,偶尔传来雪落下压断树枝的声音。
“丝丝啊,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呢?”
“丝丝,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一定会带着你走得远远的,我们都不要沾惹上那些是非,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平静的生活。”
可是,如果时间再倒退,柯斜阳又真的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带着于丝丝走吗?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选择了就要好好的走下去,不管过程如何,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
寒冰推开黄贝贝的门,她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了昔日的笑脸,少一点嚣张跋扈,多了份落寞,看着寒冰走进来,她唇角勾起,没有起身。
寒冰无所谓的耸耸肩:“还好吗?”
“死不了。”黄贝贝冷冷的回应,她一早就知道寒冰对她并不欢迎,所以,她也没必要卑躬屈膝的对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
“嗯,那就好。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既然这里不欢迎她,那么,她就离开咯,反正,柯斜阳只是交代自己来看看她的情况,选择她死不了不就好了嘛。想到这里,寒冰头一甩,优雅的就要走出去。
“哎,那个,是斜阳叫你来看我的吗?”黄贝贝不死心的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柯斜阳还是担心自己的,她还是有机会的。
“嗯。”寒冰转过头看了看她的脸,本来想骗她,可是,面对那张脸的时候,她做不到。因为,这个时候的黄贝贝脸色苍白,跟当年重病的于丝丝是多么的相似。
黄贝贝终于笑了,原来,柯斜阳还是放不下她。
“黄贝贝,你代替不了丝丝,即便你长得真的很像她。”寒冰看着她喜悦的神色,忍不住说道。
黄贝贝脸色闪过一抹尴尬,咬着唇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眼里有泪水在打着旋儿,下一秒就要落下来。寒冰长长的叹息,她想,或许,应该让她知道柯斜阳跟于丝丝之间的感情,这样,她也会死心快一点。于是,转过身,在黄贝贝的床头坐下来,看着黄贝贝很久,才说:“像,你们真的太像了。”
黄贝贝模着自己的脸,苦笑,泪水一点一滴的落下来。只是像而已,她永远都不是于丝丝。
“你知道吗?丝丝跟斜阳很不容易,当年成俊拿丝丝威胁斜阳的时候,丝丝没有哀求,她大着肚子,仰着头,对成俊说‘我不怕’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骄傲。你知道吗?她中了两枪还站起来对斜阳说:柯斜阳,你爷爷问我愿不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当时我犹豫了,他说我没有资格做你们柯家的媳妇儿。可是,斜阳,请你转告他,我、于丝丝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寒冰说道这里,手下意识的握住黄贝贝的手,仿佛眼前的人就是当年的于丝丝,她好佩服她的勇气,那时候太惊险,以至于,现在她说出来也是那样的胆战心惊。然后她问:“如果是你,你愿意为斜阳付出生命吗?”
黄贝贝静静的听着,听着柯斜阳跟于丝丝的过往。最后一个问题难倒她了,她缄默了,或许,她不会有于丝丝那样的勇气,更不会中了两枪之后还骄傲的说出那些话。她可能会哀求,哀求柯斜阳救她,因为,她害怕死亡。
“贝贝,尽管丝丝已经不在了,可是,她却永远的活在我们心中。你永远都代替不了。”寒冰轻轻说,用一种不容易伤害她的口吻说着。
“我知道。”黄贝贝有些哽咽,最后,她还是黄贝贝,连于丝丝的替身都做不了。
“你好好休息,顺便好好想想你的未来,当然,也包括斜阳。”寒冰微笑着说,她已经不是那么讨厌黄贝贝了,至少她在听说于丝丝跟柯斜阳的曾经的时候,她眼角会泛着泪,这,是不是就说明她其实还是很单纯。
黄贝贝只是疑惑的看着寒冰,不解最后那句包括柯斜阳是什么意思。用眼神询问寒冰,寒冰只是勾起唇角:“类似的情况再来一遍,你会不会跟丝丝一样不连累的斜阳呢?”寒冰留下这句话就大步走开,留下黄贝贝一个人窝在床上消化她留下来的信息,若是还有一遍,她被敌人抓住了,那么,柯斜阳会奋不顾身的去救她吗?她可以为了柯斜阳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脑海里闪过电影里的情节,那些人抓住人质之后大肆的折磨,想到这些黄贝贝害怕了,原来,不能成为于丝丝就是因为她还不够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