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水之后,风水先生走到门口问李婶:“里面棺材停的是你何人?”
李婶说:“是我当家的。”
风水先生说:“我是看风水的,最近在前面阳青山的山脚下,看到一块好穴地,如果你没择好墓穴,可以用那块地,风水极佳,可光宗耀祖,财源广进。”
刘嫂一听说,心想,现在剩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担心以后的日子如何过,一听能光宗耀祖、财源广进的话,怎不心动?
丈夫死后已选好了墓穴,这墓穴是支书黄爷爷选的,是要和公公婆婆的墓地在一起,如今想换墓地,本想同丈夫族里人商量后再说,可是一听风水先生这样说,就让儿子去喊主持丧事的黄爷爷到家来。
黄爷爷来到之后,他不懂什么风水,再说他也认得这位风水先生,说一切由李婶自己决定。
刘嫂就同意了。
风水先生把那块风水的方位告诉黄爷爷和李婶之后,告辞而去。
改了墓穴,李婶也没见光宗耀祖之事发生,也没财源广进。
日子不仅平淡,李婶的身子也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儿子倒是上了学堂,成绩却一般,后来结了婚,生了个闺女,一家人靠他吃饭,几年前外出做生意,也是拆东墙补西墙,入不敷出,没有起色。
李婶的儿子讲完了父亲墓穴改迁的故事。
爷爷问李婶:“能不能带我到丈夫的墓地看看?”
李婶让儿子带着爷爷和妙祥长老他们,一起来到安葬丈夫的墓地。
当爷爷看到墓地时,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悦。
妙祥长老看在眼里,问:“姚爷,您发觉有何不妥?”
爷爷将长老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长老也是摇头叹气。
这边吓坏了李婶的儿子,等爷爷和长老嘀咕完,疑惑的问爷爷:“姚先生,是不是问题很严重?”
“没事,不存在问题,现在你听我说,你安排人用水泥加高加厚你爹的坟墓,周边也砌一道围墙,围墙两侧挖出排水沟,这一切做完之后,等你爹的忌日,请方丈来给你爹做一番超度,以后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大殿之内,李婶对我说:“我儿子一切照姚先生的话去做,从那以后我的身体渐渐壮实起来,能吃能喝,再有就是,我儿子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现在是生意兴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李婶说着话时眉开眼笑,喜形于色。
李婶说:“我能不还愿吗?长老救了我,还得感谢姚爷,要不是他,我家哪里能有光宗耀祖,财源广进的福气?”
“春生,你见了爷爷,替我和孩子向姚爷问好。”李婶对我说。
“春生?春生?”李婶见我走神,连连喊我。
我是怎么了?
原来,李婶提到爷爷被她儿子带到丈夫的墓地,说到爷爷紧皱眉头,一脸不悦的时候,我记起来发生在今年年前的一件事。
快到年根,一天中午,爷爷做在堂屋太师椅上自斟自饮,和我说话,这时院子里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头发灰白,干净利索的感觉,站在门口问:“这是姚先生的家吗?”
我起身想请进他来,爷爷抬手制止住我,让我坐下,只是冲那人“嗯”了一声,并不起身。
那中年人抬腿进屋,双手合掌,朝爷爷深深鞠了一躬,爷爷也不还礼,也不答话,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着的神情。
那中年人说“姚先生,将近十年,想起往事,我后悔,几次想起当年做的不该做的事情,我思量前后,想返回来弥补过错,可是几次都没来做,一错再错。”
中年人见爷爷一言不发,又接着说:“我今天早上赶到山脚下,看见了当年我为那位嫂子选的风水之地,墓地被加高加厚,设了围墙,分流了山上流下的泥水,把原先的绝户坟完全改了风水,让弟子看后更加惭愧,无地自容。”
爷爷端起茶壶倒满一碗水,端起自己喝下,没让来访的客人。
再看中年人,已是脸红脖子粗,羞愧的低下头,稍许,才抬起头说:“多谢姚先生的恩德,没把这事捅破,没让弟子难看,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如何向当年的嫂子开口说出这件事?惭愧!”
爷爷又是倒满一碗水,不让,自顾自的品了一口。
碗端在手里没放下,好像在等什么?
只见中年人深深地又鞠了一躬,说:“弟子告辞,姚先生休息。”
然后,中年人退出屋门,转身出了大门。
爷爷没有起身,更没想送的意思,看不见中年人身影后,爷爷才将茶碗放下。
爷爷虽说有脾气,可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来家,爷爷他不起身,不让座,不倒水,不让茶,不说话,不送人。
我知道爷爷是来了脾气,我等了很长时间,他老人家才开口和我说话,至于刚才的中年人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事发生?为何惹得爷爷对他如此漠视冷淡?
我不敢问。
我记得当时只问了爷爷什么是“绝户坟”?
爷爷说:“这人世间有六大缺德之事,分别是踢寡妇门、挖绝户坟、打瞎子、骂哑巴、吃饱了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
爷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这些都是缺德之人才干出的事,这欺负老实人也是缺德。”
爷爷当时越说越有气,我都不敢接话。
如今,李婶在寺里还愿,把她家里的事情说给我,我于是联想起来年前来我家的中年人,一切都明白了。
这是李婶的孙女手里拿着冰棒,蹦蹦跳跳的回到大殿,李婶又急:“你这死妮子,我说等咱走的时候你再买着吃,现在是早上,天那么凉,你作死啊?”
小姑娘说:“我早吃完晚不吃,您还是好好地拜您的佛吧!”
李婶无语。
李婶拜完佛,还完愿,我送李婶到寺门,她拉着孙女的手下山去了,门口买冰棒的又喊:“买冰棒了,又大又甜的冰糕棒了。”
站在大门口,远远看见山路上来了个身影,我笑着摇摇头,我三步两步跳下寺门前的台阶,掏出钱买了两根冰棒。
我撕去一根冰棒的包装纸,坐在台阶上开始吃起来,好爽、好舒服啊!
我要擦拭的佛,还在那里,我吃过之后会好好擦拭的。
一个又高又尖的声音从耳边想起:“春生哥,给我留一根。”
不是丫头?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