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略施小计
听了婆婆声音不大,却很沉重的批评,何芳禁不住心头一跳。
“妈,我知道了!”何芳坐在婆婆身边,偎依着她,抚模着披肩上的碎钻,说:“以后我一定早点回来,你猜,这披肩多少钱呢?”
婆婆撩起披肩捏模着,慢腾腾的回答:“刚才,我都听见啦,人民币税后价一万九千块。是在‘虹桥’买的吧?不过,喊的是价,还的是钱,到底多少呢?外国鬼子蒙我们中国人一套套的,可别当了冤大头哟。”
何芳低声答到:“一半,打了个五折,九千五百块!”,婆婆的冷静和细心,很让她感到惶惑。
“九千五?哎,只要值得和你喜欢就行,你哪来的钱呢?江山画给的吗?”,何芳机警的眨眨眼,说:“就是上次我找你要的钱和他给的钱呀,要不,这么贵,怎么买得起呢?”
一旁的江山画听得清楚,托着自已腮帮子低下头,一时,真感到有些莫可奈何。一件披肩九千五呀,还是打了五折,是我累死累活一个多月的总收入。
妈的,她可真舍得买,真对得起自已呀。这婆娘嘴甜,上几次,认到几个百货商场的什么干妈干姐的,抱回一大堆打折货,看来,又是认到什么人了?
他是知道“虹桥”的,全市只有这么一家纯外商自主经营的特级高档商场,人人皆知。
他想:即便自已是公务员,可对那儿的商品也敬而远之。那儿的东西一则价格太贵,二来大多是水货,花了几十倍的冤枉钱,结果还可能喜孜孜的抱回来货真价实的Y货。
“这次,你又认了个干姐姐吧?”
江山画替老妈添上开水,重新坐下,百无聊奈的按着电视机遥控板,那大液晶屏幕上就一闪一闪的换着台。
“是啊,是认了个真正的姐姐,帮死忙的。要不,哪可能打五折?”
何芳没听出老公的不满,模模婆婆身上的薄毛衣,说:“妈,你身上这件毛衣穿了多少年啦,也旧啦,赶几天,我再去看看,有合适的打折货,给你买件换换,你是穿21号吧?”
“对呀,是21号,还是我家小芳记得住,你呐?”她瞅瞅江山画:“你记得到吗?记不到吧?”
这边厢,江家母子聊天时,那边儿,岑寂正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想心事。
第二天上班,还没进办公室就遇到了同样赶着上班的池子。想起昨晚的惊魂和池子赶跑歹徒,抱住自已月兑盖头布时的情景,岑寂就感到阵阵后怕和耳热面赤。
“上班?”
“嗯”
“今天的车顺当。”
“是呀,天天都像这样就好啦。”
二人从来没的这样的相互客气,岑寂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飞快钻进了人事经理办公室。习惯性的先打开电脑,看看没有自已的电子邮件和QQ留言,就又点开《美亚通报》,留言很多,岑寂一一点去。
亲爱的,吻你!祝你今天工作开开心心!小兔儿!哦,是郭部长!
任人为私,贪赃枉法,我恨你!去你爹的!去你爹的是谁?听这口气,像是前天自动辞职的苗大炮?
你昨晚单独睡,**了吗?没有,那就赶快吧。最新科技调查表明,27岁左右的女人每周**三次有利身心健康。爱迪生他妈!
爱迪生他妈又是谁?妈的,这局域网真成了有的人意婬的场所啦?看不见,模不着,找谁去?岑经理,明天要与孙总外出开会一天,特先请假,葛虹!
岑寂瘪瘪嘴,小破鞋一只,人家只是玩玩你,你还真把自已赶骡子上轿----当成了小三?
啵,小企鹅左跳右瞅的,有人进来了。岑寂轻轻一点,原来是“吃啦”。
吃啦说:记得昨晚么?你是多么的勇敢和美丽,我简直看呆了,不想救你啦,可做个好人的决心让我伸出了双手,坏人逃了,你得救了。记住那惊心动魂一瞬时,你会对我感激的。
岑寂狐疑的盯住QQ,这口气好像是对昨晚自已差点儿被劫一事儿来的?谁呢?是池子?对,吃啦,池子,肯定是他。
岑寂手指一跳:“谢谢你出手相救,长记在心,忘记不了!”,啵,啵啵!就这一句话就算啦?我要实际行动的。
岑寂扑嗤一笑,乐了:你小子还想要实际行动的?献身陪你睡一觉?或是请你大吃一顿?免了吧。
逐手指一动:“算了吧,池主任,以后在工作中主动配合配合你就行了,岑寂!”,那边儿略一停顿,啵,啵啵啵,一连串大字儿发了过来:
“识破啦?我没想到我是这样笨拙。也行,现在就请你配合配合,今上午有一小妞来应聘,你懂了吧?我觉得安排在我的办公室当内勤,最合括。”
岑寂又一笑:“懂了!下了吧。”
“别忙,上次说的事儿呢?”
“什么事儿啊?”岑寂装聋作哑。
“女老板还当场让你接了电话呢》真忘了?”
“不是忘记,而是没想起,你老给提标提示看。”
“尽快开除那人,我和女老板都瞧着你的。”池子下了,岑寂也离开了QQ界面。对于池主任的催逼,她不急,因为她觉得应当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才能付之行动。
毕竟,在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处理一些当天的事务时,董事长来电话,让岑经理过去一趟。岑寂就点了电脑的“待机”,拉上门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路过各部门,她又看见行政部官兵三人都盯着电脑,一闪眼居然发现郭部长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束鲜花,那花是那么的熟悉,哦,这不是昨晚池子救我时抱的那束花吗?
一切都明白啦:池子昨晚要会的人竟然是郭部长!看来,因为自已和闺密的闲聊,耽搁了池子的约会,反过来,等得焦急万分而站立不安的池子又恰恰救了自已……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董事长办公室,显得有些憔悴的女老板正盯住电脑,见岑寂来到,点点头,示意她坐在自已面前:“岑经理,那个‘策划’我看了,我不满意,可不可以改一改?”
岑寂没想到她单刀直入,毫不客气。
便说:“呵?是不全面么?还是”,“是费用太大!”女老板打断她的问话,握着鼠标点点道:“售后服务部增加技工八人,设经理一名?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们本来现有技工三人,组长一名共四名,承接美亚现有产品的维修,绰绰有余。即或将来‘光芒’的安全阀铺完本市,也不可能每个家庭都用,而且是新产品,可能一用就坏么?突然增加这么多人,要多大的费用啊。
再说设经理,就得拿经理的工资,你们中干现在人均三千八,还不加班费奖金提成,这太高了。”
说到钱,不了然!
扬刚其实已经替美亚设计人员到了最低人数,全市这么大,十一人的维修工真不算多。当然,如果美国货质量真的过硬,维修率降到0,是不需要这多人。
但如果事与愿违呢,谁敢担保美国货就不出错?
十一个人的维修部,十个员工的人均基本工资是一千四合计一万四,加经理的月工资和奖金三千八计月开支一万七千八,听起来骇人,可收的利润呢?那些杂七杂八巧立名目的收费呢?怎么就没计算进去?
谁知女老板早看穿了部下的心思,顺着她的意思,把她刚才算的帐,重新算了一遍,未了问:“那些杂七杂八巧立名目的收费听起来是很可观,可是那得几年以后,再说消费者买帐吗?收费合法吗?有无真正的主管局文件?都是未知数呵。”
岑寂明白了,女老板是要看到一进一出地赚钱,不愿意为未来承担风险,再说啥也是白说。
然而,问题就来了,合同已签,具有法律效益,不照合同办事,双方就得闹上法庭,兵戎相见,而最终结果,美亚必败无疑!
“能改一改吗?”
女老板望着部下,有些懊丧道:“这合同当初就不该匆忙签下。”,岑寂脸颊一烫,这不是公开指责和推卸责任吗?当初我可再三请示了你的……
“董事长的意见是怎样改呢?”
岑寂无法,只好委屈的问道:“你提个方案吧,我看看行不行?”
“什么都不增,就目前服务组四个人,抓紧点,一样做得下来。”
岑寂在心里冷笑,嘴上却道:“也行,先试试吧,反正还有几年呢?”,见岑寂同意了自已有方案,女老板高兴起来。
她捋捋自个儿鬓角说:“我就知道你会和我一条心的,好吧,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再谈别的,孙总今天又没来上班吗?”
“葛虹给我留了言,说是今天和孙总外出开会一天,请了假。”
“外出开会?开什么会?我怎么不知道?”
岑寂笑笑,觉得女老板明知故问,这样显得更可怜。“池主任来了没有?”,“来了。”,“你套套他口气,听他昨晚上到啊儿去了?”
岑寂点点头,又有些厌恶:这算怎会事儿啊?我成了给老板拉皮条探口风的鸨婆啦?
女老板双手一交叉,抱在胸前,幽怨道:“我昨晚一晚上没睡觉,唉,人生真太没意思了。金钱、男人、情人,当女人的都想,可都得到后,又怎样啊?
一个个都是白眼狼,一个个都是色中饿鬼,恨不得掏光你的每一枚每一分每一文,最后连你的丝丝骨髓都全部掏光才甘心。这人啦,这人啦?唉!”
岑寂冷冷的瞅着她,实在没兴趣听她的唠叨。
因为,有一点正让岑寂冷汗自来,惶惑不安。
家庭生活的不幸,跌进了美男怀抱中的女老板,办企业的意志在一点点衰退,刚才,从她决定不增加服务人手和费用这点上看,就证实了自已原来模糊不清的想法。
一般来说,岑寂不愿意像别的同龄人那样,动不动就跳槽,她可是安了心在美亚长期干下去的,只要美亚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
进美亚二年多了,由一名办事员混到经理又成了老板大红人的岑寂,正年富力强,经验至上,甩开胳膊大干,当然不甘心美亚就此滑退,自已也随流飘散成为昨日黄花。
她明白事情源头出在女老板自已身上,解铃还得系铃人,她觉得自已应该帮帮董事长,为她,也为了自已。
当然,美亚真垮掉了,岑寂相信凭自已的本事和脑子,不会失业。可漫漫求职路,人才如过江之鲫,挤不胜挤;再说,自已所有的人脉都在美亚,垮掉了,一切从头再来,累啊!
岑寂回到人事部时,一个高佻秀逸的年轻女孩儿正在等她。
“来啦?”
女孩儿点点头,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你好,岑经理,我是谭芳。”,“坐吧,不客气。”岑寂笑笑,并不握谭芳伸过来的右手,而是自顾自的坐下。
然后拿出一张招工表,扔给她:“填吧,先细读读,认真填,字迹要工整。”,“遵命!”女孩儿没计较岑寂的态度,而是继续笑嘻嘻的接过招工表格,细细读读,一丝不苟的填着。
池子打电话过来了:“岑经理,人来了没有哇?”
“正在填表。”岑寂面无表情的回答,就放下了话筒。
叩叩,有人敲门。
岑寂抬头看,是郭部长。见有外人,郭部长点点头,示意闺密出来。岑寂摇摇头,便不理她了。
一会儿,谭芳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将填好的表格递过来。岑寂接过,点头示意她坐下等。
不错,谭芳也是大本兄,而且是学法律专业的,字里行间看得出她具有严谨的逻辑性,一手字写得娟秀漂亮,这在电脑十分普及的今天,十分难得。
而且,她要的工资也不太高。看了会儿谭芳的简历,岑寂大致给她谈了谈美亚公司的简况,就让对面办公室顶替葛虹值班的小赵过来,领谭芳到总经办找池主任报到去了。
郭部长这才走进来,紧张的问:“听说你昨晚上被暴了,怎么回事儿啊?”
岑寂笑笑,把昨晚惊魂的经过讲了一遍,不屑的说:“我就猜到池主任会唤回嚼舌,哎,枉为男人呀!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
郭部长惶惑的点点头。
岑寂一点鼠标,打字机开始蠕动,打出了一张告示。“帮我复印十几张,一个部门发一张,董事长和孙总特别要给,哦,别忘记了进门的大文化栏,一定要贴一张,贴在显眼位置,让大家都大家都看得到。”
郭部长接过,原来是岑寂关于昨晚惊魂的经过告之。郭部长想想,道:“这样也好,免得那些长舌妇嚼舌,不攻自破。”
大约半点钟后,岑寂给池子拨了个电话:“池主任,我写的告之,你看到和收到了吗?”
“啊,哦哦,收到了收到了,真叹息你的勇敢,岑经理到底是岑经理呵,不同凡响。”,“我还没谢谢你的救驾之恩呢,这事儿就先传遍了公司,你看?”
“哦,是吗?是哪些人乱嚼舌啊?莫明其妙!”
“就是那知道这事儿的人啊,不过,人正不怕影子歪,如果有人在你面前嚼舌,你可要制止呵,这是你办公室主任天生的职责哟。”
“说得对!谁敢在我面前嚼你的舌,我非扒了他。”
岑寂放下话筒,出了口恶气,总算是给了池子一个迎头痛击。
一天的时间,这在这些杂事中,飞快的过去了。临了要下班时,岑寂才想起给扬刚打电话,得告诉他女老板上午的决定。
想想自已的这个情人,也够倒霉的。
美貌如花的老婆玩起了失踪,二天二夜不归家还没一个讯儿
告之,弄得这厮昨晚在楼上乱嚷嚷来着,叩这家的门,叩那家的门,问“我老婆在不在你家?”
岑寂想起就要发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贸然的乱问?急转了脑袋瓜子是不?难怪王冠和江山画听了都哭笑不得,鬼火直冒。
哼,玩什么失踪嘛?还不是依仗着自已漂亮,又提了助理,开阔了视野,哼,我还不了解你?
这七楼呢,岑寂家是第一个接房,几个月后,胡琴家才搬来。当时都忙着装修,二家都请了装饰公司,自已也跟着里里外的忙忙碌碌。
都是年轻人嘛,岑寂就拉着老公经常窜到胡琴家看装修进度和差别,而胡琴和扬刚倒少于往岑寂家窜。
久了,不喜扎堆窜门的胡琴也就厌了,见了岑寂二口子有事没事老往自已钻,就冷脸冷语,沉默不语的啦。
女人相互之间心灵相通的,胡琴的不快,早被岑寂瞧在眼里,直到装修完毕,这口恶气一直没得到发挥。
直到无意间勾搭上了胡琴的老公扬刚,她才觉得自已总算出了心中的一口憋闷。
“扬刚吗?我是岑寂。”
“早听出啦,有事儿?说!”
岑寂扬扬眉头,这厮不见老婆,心情不好,说话直冲哩。“那售后服务合同能不能暂且不执行?”
“什么意思?不是定的三年以后才开始执行吗?但现在如果出现问题,也得你公司负责维修。”,“是呀,我就是问你那个策划能不能不用?”
“不用?为什么?”
“费用大了呗,女老板不同意。”岑寂只得如实告之,逐问:“利用美亚现有的人财力,维持着行不行啊?”
“鸟!你那三四个人,吊儿郎当的又没经过正式培训,能行?”
扬刚大声武气的嚷到:“再说全市这么大这么宽,你三四个人跑得过来?扯**蛋。”,“你骂谁?”岑寂有些火了,你老婆玩失踪,关我屁事?冲我发什么火?
“我是岑寂,你没听出来?”
“我晓得你是岑寂,你不代表美亚吗?我骂的是美亚,不是你。给你老板讲清楚,想毁约?就等着上法庭吧。”
“呯!”,这厮扔了话筒。
呯!岑寂也扔了话筒:妈的,欺人过甚!我惹了你呀?你那骚婆子失踪了?死了才好哩。我看就是跟野男人跑了,说不定就是上次晚上偷偷模进屋子的那个野男人。
说实话扬刚,洒泡尿照照你自已,一副叛国嘴脸,除了嘻皮笑脸,没别的本事,老婆不跑?不跑才亏大了呢。你以为老娘好在乎你?你也不打呼打听,岑寂到哪儿都从没给人这样凶过?
你凶我?你妈妈的!
“走吧,我请客,为你加盟美亚接风。”标准的京片儿,是池子。
“不了,以后有机会的,妈妈说,下了班要按时回家。”清脆的女声,是谭芳。“好女圭女圭呀好女圭女圭,真听妈妈的话,咋不听爸爸的话呢?咋不说,妈妈还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呢?”
“你坏!你怎么知道我不听?我就特爱听我老爸的话呢。”
二人说着,越过人事部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岑寂追出门瞅瞅,池子高大的背影和谭芳高佻的身子,都渐趋渐远的隐没在暮霭之中。
一回头,居然瞅见郭部长飞快地往行政部里躲藏,大约她也是探出头窥视……
回到坐位上,岑寂悻悻的把扔了的话筒捡起来,慢腾腾放好,不防那电话就叫了起来。
岑寂下意识看看墙头上的掛钟,六点过八分,一准是扬刚这厮,觉得刚才对我态度恶劣,打来赔礼道歉的;要不,就是老婆玩了失踪,这厮憋闷的慌,想干那事儿啦。
哼,老娘是面团?你想捏就捏,想摔就摔?哼,讨厌!“喂!找谁?”岑寂得意地往椅子的靠背一仰,单手托着话筒底部,懒洋洋的说:“现在想起了呀?哼!说吧,我听着呢。”
“小姐,请问是美亚公司人事部岑寂经理吗?我是市公安局二处。”
岑寂浑身一机灵,立起身来,双手一下捉住了话筒:“是我,我是岑寂,请问同志有事儿吗?”
“我们的巡警,下午在‘皇官’招待所例行执法,发现一男一女证照不齐,且形迹可疑,逐带回市局盘问,他俩说是美亚公司的职工,外出开会的,并提供了你的名字和电话,有这么回事吗?”
“有,是有这么回事。”岑寂冷汗直冒,该死的葛虹,这下玩出格啦,一起和孙总被市局抓了,这,这怎么办?
“我知道这事儿,他俩是外出开会的,警官同志,现在他们在哪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