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楠坐在办公桌前,埋头看着文件。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贺文扬:知楠,忙呢?
贺知楠:爸,我在公司呢,最近事比较多。您还好吗?
贺文扬:好。我还说呢,小言回来看我,你怎么没一起呢,你忙着,事业要紧,啊!
贺知楠:您说什么?婉言回去看您了?
贺文扬:对啊,怎么了?你不回来还不允许人家来看看我这孤老头子吗?
贺知楠:……哦,爸我知道了,有时间一定回去看您,您记着多保重身体。
贺文扬:行啦,不打扰你工作了,去忙吧!
贺知楠:那好,爸,再见。
罗婉言没有失忆,她记得自己的父亲。贺知楠不只是震惊,原来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只道自己心虚,却原来罗婉言也一样不敢面对自己,一直不愿承认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异常刺眼,贺知楠紧紧地闭上眼,想要躲避一束强似一束的光线,可是,心里却难以抑制的疼痛着。虽然大学的时候就知道罗婉言是一只不一样的动物,温柔多情,却也不能完全掩盖内里的凶猛和坚毅,只是如今,这样的伪装是否多余了些呢?两个人之间的隔膜不仅因为世事的变迁,更多的是人为造成的。
伤心难过已经不足以形容贺知楠的心情,他甚至不想去问罗婉言为何要隐瞒,相爱多年的两个人,有些事不必说出来,本来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懂得的。罗婉言如此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保护起来,不是害怕受伤,是为了不再因为自己的冒失伤害贺知楠,这些,贺知楠如何不懂?只是,爱情已经不能说服这么多时间堆积成的高墙,只能远远地隔墙相望,一生,只是一道墙两边分别并行的两个人。
罗婉言拿起园子边上的小花铲,轻轻地侍弄着花圃里的植物们,贺文扬站在身后看了很久,只能重重的叹了声。
贺文扬不是不知道罗婉言失忆的事,他是看穿了,想给两个孩子多一个机会。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弄巧成拙。
贺文扬:婉言啊,你看我的花圃漂亮吗?
罗婉言:大爷?!您的花圃,很漂亮,尤其是那些白色的花,花朵不大,但是颜色那么纯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贺文扬:人怎么能不食人间烟火呢?
罗婉言:如果人都能像白颜色的花那么简单纯净就好了。
贺文扬:小言,白色的花不是因为它足够纯净,是因为经历过太多颜色的变迁,太多颜色的磨难,为了挣月兑俗世,给自己争取到的一个境界。白色,其实是最复杂的颜色,它,一点都不简单。
罗婉言:就像阳光么?
贺文扬:人生也是五味杂陈,一定要酸甜苦辣完全经历一遍,才能获得灵魂的超月兑,所以人死后,以白色为终结,预示着一切都没有了,也预示着,一切都留下了。
罗婉言:是呢,把自己的一辈子分解开来,就是各种喜怒哀乐,可是,拧到一起看,就只是一片空白了。
贺文扬:人活一生,总有一些遗憾,但是,我觉得,这些所谓遗憾,不应该是因为自身的执拗造成的。有时候,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条出路。
罗婉言:大爷,还能给自己机会吗?万一……
贺文扬:没有万一,如果连自己的意愿都不能面对的话,还能求什么呢?
罗婉言看着贺文扬,粲然一笑,眼里却含着点点泪花。
贺知楠,你还好吗?
五月的天气,贺知楠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按说这个季节,感冒不太可能吧。
内线电话。
王哲:贺总,外面有位佟志鹏先生找您。
贺知楠:哦,让他进来吧!
王哲:好的。
佟志鹏轻轻地推开门。
贺知楠:你来我这,什么时候也学会通报了?
佟志鹏:我这是尊重中华民族五千年来的礼仪文化。
贺知楠:想不到你也学会油腔滑调了。
佟志鹏:……我来找你,是为了婉言的事。
贺知楠:她怎么了?
贺知楠头也不抬,继续埋头写着,可是眼前的这张纸已经被划的乱七八糟,横七竖八的都是罗婉言的名字。
佟志鹏:你忙就算了,我改天再来吧。
贺知楠抬起头,重重的放下手里的笔。
贺知楠:别,你有事就说吧,我这也没有那么忙。
贺知楠随手拿了份文件盖在刚才那张纸上面。
佟志鹏:你算没算过,我们毕业多少年了?
贺知楠笑而不答。
佟志鹏:你心里一定清楚,我一直喜欢婉言,可是他心里只有你一个。当初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可是,看见你为了她走进监狱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输定了。因为,我没有勇气去为了她坐牢,而你贺知楠,竟然毫不犹豫。
贺知楠:我们,还可能吗?
佟志鹏: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你们不该就这样下去,做一个选择就那么难吗?
贺知楠:大鹏你知道吗?
佟志鹏:什么?
贺知楠:婉言,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佟志鹏:什么时候的事?
贺知楠: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该有一段日子了。
佟志鹏:她恢复记忆了,为什么不说?
贺知楠:害怕,害怕面对我,我想,更多的还是害怕面对她自己。
佟志鹏: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贺知楠:我不知道,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还没……适应过来。
佟志鹏:你是不是……
贺知楠:我是最近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我会给自己一个答复的。
佟志鹏:我也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佟志鹏说完,转身要走。
贺知楠:哎,我马上下班了,怎么着,一起喝酒去吧?!
佟志鹏:不了,我先回家了。
贺知楠看着佟志鹏走出办公室,门缓缓地晃了几下,“咔哒”一声关上了。
贺知楠正望着门发呆,又被一阵敲门声惊回了神。
贺知楠:请进!
门被推开,江玟出现在门口。
贺知楠愣了一下,站起身来。
贺知楠:你来干什么?
贺知楠无谓的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江玟:别这么大的敌意,我不是来找茬的。
贺知楠:是吗?江大小姐不是一直都侍气凌人的吗?
江玟:你别这么咄咄逼人好不好?我和罗婉言的事已经都说清楚了。
贺知楠:说清楚了?说清楚还会让她休上一年的长假吗?
江玟:这事,虽然我是我做的,但是也和我月兑不开关系,对不起。
贺知楠:你该说对不我的人不是我。
江玟:我知道你担心她,我也听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能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贺知楠:我们的事,外人不便插手。
江玟:对,我是外人。但是原谅我的私心,我希望你们能幸福的在一起,只有这样,伟昌才能彻底对罗婉言死心。
贺知楠沉默着,并不答话。
江玟:请你相信我,我很爱伟昌。
贺知楠:我相信你,可是相信与否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玟:罗婉言跟我说,她一直都爱你,虽然曾经发生了那么多事,可是,对你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沉淀加深,从没有少过一丝一毫,就算当初误以为你弃她而去,也从没停止过爱你。
贺知楠:我不需要你来跟我说这些。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江小姐请回吧!
贺知楠按下内线电话。
贺知楠:王秘书,送客!
王哲开门进来,做个请的姿势,江玟不得已,只能离开。
江玟:贺总,你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想我没必要骗你。
江玟离开,贺知楠一下瘫了下来。
大家都来劝他,难道他没有想过吗?只是,经过这么多,勇气该从哪里来呢?仅仅依靠爱情,可以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吗?也许,自己也该出去度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