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棠抬眼看过去,紫萦背后的那个男人飘飘欲仙,骏逸潇洒。嘴角勾勒出一抹恬淡的笑意,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只是那煞气,又仿佛比以往更重了几分。
那样的语调令人不寒而栗。然而,谢晓棠却仿佛已经习惯了,缓缓弯子屈了屈膝,说道:”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在讲述真理罢了。请皇上息怒,臣妾真的无挑拨离间之意。”
东方奕瞪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让萦儿早点放手是什么意思?谢晓棠,朕从来都知道你心狠手辣,若不是看在萦儿心软放过你一码的份上,你觉得你能活到今天,站在这里对她说这些话吗?”
“臣妾知道六妹留着我只是为了玩我罢了。现在臣妾已经摊牌了,六妹也就不需要再装了。臣妾也死而无怨了,皇上请随意处置吧。”谢晓棠不但临危不惧,反而大义凛然般朝着东方奕福身,道。
东方奕彻底被谢晓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所激怒了,他一把拽住谢晓棠的衣领,眼中渐渐泛起了血腥:“那好啊,既然你自己说了想死,那朕就成全你,让你如愿以偿。你要选择怎样的死法?
“臣妾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有自尊的死,不要被拖到刑场上,蓬头散发,狼狈被人嘲笑就好了。请皇上赐臣妾一杯毒鸠,让臣妾自杀而死,臣妾也就满足了。皇上,恳请您在臣妾死之前再帮帮臣妾吧。”
东方奕冷哼一声,猛地放开谢晓棠的衣领,那强大的内力使得谢晓棠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她无助的看着东方奕,心想他是不可能答应自己的了。就在她绝望之际,东方奕的声音却幽幽而邈远的传来:“没想到你还知道要保护自己的自尊。那好,朕成全你。跟着来。”
东方奕说完,牵起紫萦的小手,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去,紫萦一直一言不发的琢磨着谢晓棠的那番话。她不是没有选择过尽早放手,只是她做不到忘记,做不到真正放下,于是,就回到了他的身边。让她再离开一次,怎么可能?
“怎么了,小家伙,她说你,你不高兴了?”东方奕注意到小人儿的月复诽,轻轻的弯下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就知道紫萦这丫头小心眼,别人一句话也说她不得。现在倒好,就因为谢晓棠的话,又生气了。为什么是谢晓棠惹的她,却要他来哄萦儿?
紫萦把头埋在东方奕胸前,满月复委屈。她晓得跟东方奕在一起很困难,可是她还是愿意。
东方奕拍了拍她,怀中紫萦安静了下来,伏在他肩头,眼睛一闭,呼呼的睡着了。
东方奕哭笑不得,紫萦不管什么情况都是那么贪睡,而且入睡的速度极快,真是个令人放心不下的好玩小东西。
身后,谢晓棠默默地跟随着他们缓缓走着,垂着头,不想去看他们两个亲密无间的场面。小时候,自己是多么爱慕东方奕,就跟鸾啸别的小女孩一样,盼望着长大以后能够嫁给他,可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好离谱。
记得小时候,紫萦总是默然坐在房里,无论是那时的皇后——现今太后贾舒祯带东方奕来将军府中拜访,还是遇到出来偷玩的东方奕,紫萦好像都无动于衷。真不知道一向不温不火的紫萦撞了柱子之后怎么会开始喜欢东方奕了呢。
正疑惑不解间,韵香殿已经近在眼前。
谢晓棠抬头看了看大门,犹豫了一下,终究是随着东方奕和紫萦踏了进去。她知道,这里就是她生命的终结点。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怪不得别人。
东方奕走进时,紫萦还在香甜的睡着。东方奕叹了口气,更加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走到主位上坐下。众人纷纷给他请安之后,东方奕指着谢晓棠一字一句的道:“谢晓棠,当面挑拨朕和萦儿的关系,萦儿本念着是其五姐的份饶过她下砒霜的罪过,现今却变本加厉,罪该万死。萦儿也不再为她辩护。所以,应当依法处置!谢晓棠请求赐其毒鸠自尽。张易榕!”
张易榕听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谢晓棠一眼,她死,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了吧。谁都知道皇后娘娘留着她只不过是为了拿她当玩物耍而已,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却没想到这天来的那么快。
唯唯诺诺的走上前去道:“奴才在。”
“取一杯毒鸠来给她。”东方奕说完便有些疲惫的朝后靠到了椅子上,刚刚的修行倒耗了他不少精力。
张易榕应了一声,赶忙离开了。
谢晓棠咬着贝齿,在众人不屑一顾的目光中整了整自己的衣物,就算死,也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死。她不能死都给谢家抹黑。
东方奕微眯着眼睛,看上去十分慵懒魅惑,大手轻轻的摩挲着紫萦娇女敕的脸蛋,谢晓棠觉得她怎么也不会忘了这样的耻辱。
“皇上,毒鸠取来了。”张易榕说着,把毒鸠奉在东方奕跟前。
东方奕眼也不睁,大手一挥,示意张易榕把毒鸠给谢晓棠,谢晓棠笑了笑,接过毒鸠放在鼻边闻了闻,随后,仰脖一饮而尽。
谢晓棠喝完毒鸠之后,很快,身子朝前一倾,一口黑色的鲜血喷射了出来,谢晓棠痛苦的掐着脖子,瞳孔越来越放大,终于”嗵”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嘴唇青黑,面色发紫。
紫萦被声音惊醒,吓了一跳。
看见谢晓棠倒在自己面前,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凝视着东方奕。东方奕正闭目养神,只感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撑开了眼皮。
紫萦的重瞳中一汪清水涌动,东方奕明白过来她的一图,模了模她的小脑袋,对看着这一切的众人道:“抬到皇陵里去竖个位埋了,要立刻,不办什么送葬礼,并且向外界宣布贤妃旧疾突发,不幸去世,现已埋葬。”
想了想,又叫影卫队队长冷噬过来,吩咐他传唤谢晓棠的母亲吴薇进宫。
众人面面相觑,东方奕这是要斩草除根啊。吴薇虽然是当今镇北将军的姐姐,却已跟他决裂,谢霆又冷落了她,如今她是无依无靠,东方奕要杀她,随便找个理由就好,就算没有理由,谁又敢辩驳?
很快,吴薇被冷噬带到了,冷噬将吴薇用力推了一把,吴薇身子一晃,跪倒在了地上,牙齿直打着寒战。好半天,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罪女谢晓棠之母,拜见皇上。”
“吴薇,你也知道你女儿犯下的罪行了,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谢霆如今在边关镇守,没有时间赶回来教育几个女儿,所以理应你教育自己的女儿,可你竟然教出这么一个人神共愤的女儿来,辱没的可是朕的面子,你可明白?”东方奕没有教她起身,上来就是一番质问。
吴薇拼命含着泪点头,刚刚冷噬来将军府传唤她时,就已经告诉了她棠儿去世的噩耗,现在看来,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她?
“既然知道了,那就应该为自己的不尽责付出代价。来人,把镇南将军三夫人拖下去给谢晓棠陪葬!”东方奕的话是那样绝情,吴薇心凉了,女儿从来都是这个无情无义的人的棋子。除了谢紫萦,就连当年他关爱倍深的上官雪也不例外,全是他的掌上玩物,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妙龄少女渴盼着见他呢,真是不值。难道她们不知有多危险,脑子发昏,一心想变成紫萦那样?天大的笑话!乌鸦是不可能变成凤凰飞上枝头的。除非,像谢紫萦一般,生来就是凤凰,只是这只聪明的凤凰聪明地扮成了乌鸦,明哲保身,后来才退去一切假象,万众瞩目。
还没等她完全思考完,只感觉头上遭到重重的一击,然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头歪了过去,双手垂下了。
冷噬弯下腰来探了探她的呼吸,回身过来禀报道:“主子,她已经死了。”
东方奕点点头,什么都没有再说。跟随他多年的冷噬却已经心领神会了,拎起吴薇来拖了出去。
所过之处,宫女太监侍卫们都远远的看着,宫女们的脸色已然煞白,胆小的甚至叫出了声来,冷噬撇头一望,紫萦的丫鬟芯儿也在其中,她捂住嘴巴,神情惊恐。
“芯儿姑娘,你赶紧回去吧。你家小姐在韵香殿里,估计一会儿就回了。”冷噬高声喊道。
芯儿一惊,点点头,此时,哪怕腿软也只能跑了开去,惊恐已经使她差点晕厥。
秋曜二年的春天,贤妃谢晓棠“病故”,葬于皇陵。其母吴薇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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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死法,比阮梦纤好多了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