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雒阳城内祸起萧墙,何进遣使急招董卓入京。|我|搜小|说网是时董卓即刻便动身,以三千骑兵轻装简进,八月抵达北邙。
“董将军,快看!雒阳那边火光冲天呢!”
一名眼力较好的军校在马上大声嚷嚷着。
“全军,再给本将加快速度!”
董卓心中暗暗焦急:照这个情况来看,雒阳是出了大事,以之前散布在雒阳的探子回报,何进似乎已经被十常侍给诛杀,如今董卓入了京以后,必须以疾风扫落叶之势剪除十常侍的势力,否则他根本无法立足。
看着默默骑着马,跟随在他不远处的徐荣,董卓内心便一阵后悔:若是他早前听了徐荣的劝,加快集结部队的话,此刻便有必胜的把握。而如今,他只能带着这三千兵力一路直指雒阳,虽然他已经命令凉州军中的名将胡轸回去催办大军行动了,但目前只能说是远水难解近火,这都怪他当时以防万一,有所保留,把大军留在了后方。
徐荣身后是一身小厮打扮的心伊,已经急行军了二天一夜,从七月底到八月初,纵然是如心伊这般的武林高手,也难免有了困顿之色,骑着马更是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跟随着马匹一般颠簸欲出,真是说不出来的痛苦。
可以看得出来,西凉骑兵果然一个个精悍过人,单论骑术,这三千精兵一个个都比心伊还要来得好。不过,最令心伊惊讶的就是荣小姐,她不过是这几年间跟随司马离学了写骑马和射箭,一个细皮女敕肉的娇媚女子,居然能跟着这群粗犷的西凉军一起急行军,而且她周身还裹着厚厚的黑布,心伊还真的担心她什么时候撑不下去,昏死了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直到现在,也看不出骑在马背上的荣小姐有任何不适之处。
董卓军一路行进,很快就将要穿过北邙山,抵达雒阳一带了。前面火光滔天,一路之上遍布尸体,场景渗人,看这个样子是发生过很激烈的械斗。
“大人,情况有变。”
郭多在收到线报以后,对着董卓一番耳语:
“天子幸北邙,此际若能迎得天子,则可顺应天时,以清君侧!”
董卓脸色顿时一变:“搜山!”
三千名骑兵一人手持一束火把,在北邙一带大肆搜寻了起来,大有不把整座山翻过来誓不罢休的气势。
看着远处、近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徐荣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平静的骑在马背上,偶尔侧头注视一下周围。
“先生,可有不适?”
心伊刻意用粗哑的嗓音问道。
“没事,仔细看看周围,天子恐怕就在这附近……”
“是。”
相对于周围忙碌于寻找天子的士兵们而言,这对主仆便要显得悠然得多,只是轻轻点着马匹在四周绕了一绕。|我&搜小|说网
心伊耳力过人,很快便注意到周围的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她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几个骑兵,随即一指草丛。
那几个骑兵经心伊提点,一点一点的逼近了那堆草丛,长枪和火把离那一堆杂草越来越近……
“有可能是天子,莫要拿枪乱戳,只需用手拨开那丛草便是。”
徐荣在后面提醒道,那几个原本手持了长矛的士兵连忙丢下兵器,包围圈越来越小,几个士兵闪电般冲了上去,把草丛拨了开来。
“啊!”
众人拿起火把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一个约有十四五岁,小的一个似乎还不足十岁,生得粉雕玉琢,二人都一脸惊惶失措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惹人怜爱,真是如珠如宝的两个小孩。两人虽然披头散发,身上却穿着的都是及其华贵的服侍,虽然已经被泥土和汗水给弄污,依旧难以遮掩他们二人的非凡贵气。
徐荣心底里暗自心惊:这一幕,在后世的某本小说里见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么这二人便应该是当今的天子,今后的汉少帝、弘农王刘辩,而那个小一点的孩子,应该就是陈留王,未来的汉献帝,刘协!
“啊哈哈哈,找到了!”
“找到了!!”
那一圈士兵们爆发出洪亮的大笑声,吓得两个小男孩都面色一白,两双眼睛无助的四处打量着,西凉军的装束有别于御林军,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更是让他们以为是遇到了匪徒或是包藏祸心之人。
董卓很快就来到了这两个小男孩面前,他的身材虽然因为上了岁数而略有些肥硕,但此时却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甲胄,头顶一只朱红色的武冠,腰间别着一把三尺长的宝剑,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两道粗眉熠熠生辉,面色红润,仪表不俗,威风凛凛,令人望之胆寒。
“我乃大汉并州牧、前将军董卓,你们两个孩子是什么人?”
董卓此际有意要在天子面前摆弄威风,这样才能使得这两个半大的孩子对他由心底产生一股敬畏感来。
他这一声大吼,把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吓得浑身一抖,一张小脸更加苍白。
“尔等,是贼子,还是忠臣?”
那个小一点年纪的男孩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但他却一脸英气,鼓足了勇气,冲着众人大声喝问道。
也许是被这么一个小孩的气魄所震慑住,也许是众人都知道了他们两人的非凡地位,四周的士兵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董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赞赏的神色,但脸上依旧挂着轻蔑的笑意,用一半认真一半调笑的语气回答道:
“我乃是先皇钦点的前将军,此际带兵进京,为保护当今天子而来,自然是忠臣!那些祸乱朝政的乱臣贼子,我必当亲斩之,以慰先皇在天之灵,保当今天子之社稷!”
不得不说,董卓这人本就是个威风八面的相貌,又在军中地位甚高,极其善于鼓动气氛,他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引得四周三千多名士兵齐声呐喊:
“忠臣!”
“忠臣!”
“忠臣!”
三千多人的高声呼喊,简直是地动山摇,响彻了整个北邙山脉一带,惊得林中飞鸟鹊起,连漆黑的夜空似乎都被这呼喊声给驱走了一般。
那大一点的男孩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更是怕得发抖了,他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滴溜溜的直看着董卓,细腻的小脸如雪片一般苍白,披散开来的长发柔柔的垂在胸前,这个怯弱的模样,非但不像一个男儿,反而犹如一个俏生生的粉女敕少女。
其实,他身上穿着的,虽然是便装,却是金黄的皇袍,就算因为天色昏黑,但在周围火光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的情况下,前面一圈的人早已看出了他的身份:这个柔弱得像个女孩一般的小男孩,便是当今圣上!
董卓看他这么一副凄楚惨然,又胆怯懦弱的模样,心中鄙夷之色顿起,他已经走到了两个孩子的面前,却依然没有屈身行礼,显得傲慢而又霸道。
“大胆!”
天子身边的小男孩英姿勃发,一脸的怒意,
“你既然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忠臣,如今天子就在面前,竟然不拜,该当何罪?”
他扬声说着,一指身旁大一点年纪的男孩。
徐荣循声仔细看过去,这个男孩虽然不足十岁,个头幼小,却生得双目如炬,虽然细女敕幼小,但却是一身的凌然正气,口齿清晰,显得很是聪明过人,比他身旁那小妹妹一般的哥哥要看上去有男儿气得多。
这就是今后的汉献帝吗?徐荣暗自打量着,联想到此人今后的无奈遭遇,替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徐荣,也就仅此而已,她可没打算再做任何多余的事,尤其是跟皇室有关的事情。
“哦……”
董卓也在细细的打量着两个孩子,他早已完全知晓了情形,看着年幼聪敏的刘协,他心底里犹然升起了好感,而看着阴柔胆怯的刘辩,他自然心生厌恶之情。
“臣,救驾来迟,还请圣上恕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卓最终还是屈身,恭恭敬敬的朝着男孩行了大礼。随着董卓的叩拜,周围的兵士们也全部跪了下去,就连徐荣和心伊也躲在人群里默默的跪拜着。
“嗯!”
刘协在一旁,背着手,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有小大人的感觉。
“爱……爱卿,平、平身。”
刘辩虽然已经没有再发抖,但一句话却说得断断续续的,柔声柔气,很没有天子的气概。
董卓慢腾腾的起了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他看着刘协,眼里更是多了疼爱之意:听闻刘协乃是董太后所养,董卓自然在心中又多了一份亲切感。
“臣,见过陈留王!”
“董将军多礼了。”
看着仪表不俗,言语威严的小男孩,董卓脸上涌起了笑意,他爱怜的替刘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吩咐周围的兵士端来肉食和清水:
“皇上和陈留王受苦了,为臣这就护送你们回京。”
“啊,有吃的啦?”
看着端上来的饭菜,刘辩眉开眼笑,不由得伸出了粉粉的小舌头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
刘协却是很有风度,丝毫没有为食物所动,而是朝着董卓微微行了一礼:
“有劳董将军护驾了!”
“此乃臣应尽之道!”
徐荣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对小兄弟的表现犹如云泥之别,也难怪日后董卓要废少帝,立献帝了,实在是这少帝显得太白痴、太怯弱了。
董卓对刘协一见如故,当下便亲热的与他同乘一车,还说要有更多的事情与陈留王相商,刘辩当下便哭丧着小脸,犹如一个怯懦的女孩一般拉紧了刘协的手:
“伯和……朕,朕怕。”
董卓脸上的蔑意更浓,看了看身在远处的徐荣,他想,徐先生好歹是天下名士,虽然说外表古怪了一点,但让徐先生帮忙“照看”一下小皇帝,也是不错的,毕竟除了徐荣,自己身边都是一群不通礼仪的老大粗。
“徐先生,还劳烦你入天子车驾,替为臣好生照料天子。”
“……是。”
徐荣倒是有一丝愕然,她还真没想过自己有幸能近距离,甚至同天子同一车驾。
“不要……”
看着一身黑布裹着的徐荣,小皇帝明显有些胆怯,他有些撒娇一般的别过了头去。
“皇上,莫要怕,他们都是好人的。”
刘协反倒犹如一个哥哥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刘辩的手,安慰道,
“不用担心的,就让臣弟跟随董将军,把宫里的事情逐一告诉董将军,让他替咱们诛杀那些恶人好了。”
“……嗯。”
刘辩一脸不乐意的跟着徐荣上了马车,而董卓则是亲热的拉着刘协上了另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