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日,梅老夫人时不时地想起这件事情来,想到那媳妇还关在自己家里,心里越发不舒坦,便遣了人去叫白甫承夫妇来。白氏夫妇知道是绿漪闯了祸,忙不迭地携了紫薇来赔礼请罪。
梅老夫人见人来了,也不似往日般看茶送水,只笔直地坐在高堂上,一对怒目似要把白氏夫妇的魂魄都给勾出来。白氏夫妇听了事情原委,羞臊地就差一个地洞好往下钻了,只管点头哈腰未敢有怨言。
白柳氏见开罪了梅家,怕以后难在本城立足,一时心乱如麻,思忖了半天,转过头去对白甫承道:“你也倒给梅太太说两句。哎,她丢了你我这两张老脸,这往后还叫我们怎么见人啊!你这个死老头子啊!当初我叫你不要收养她的吧,我没有承望着能把她养大了来让你我享清福就不错了,哪知她今日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早看出了她就不是什么好种哦!你偏不信,哎呦我的那个娘哦……”那白柳氏说到兴头上便抽脸拍手大声叫唤起来。
梅老夫人见了白柳氏泼妇模样,皱皱眉毛,心里早就烦透,看她在那地上哭跳便大吼道:“够了!撒泼也不看看时辰地方!”
白柳氏一听吓傻了眼,忙停了下来,站定低头看底下自己一双绣花鞋,然后轻声道:“梅太太息怒,我这是急糊涂了。太太,往后,我和她舅舅就只当没有这个外甥女。她如今是梅家的媳妇了,该守梅家的规矩。她犯了错误,自当由太太您来决断。我和她舅舅再不管她了。”
梅老夫人知她舅母为人势力,巴不得早和绿漪洗月兑了关系。这样,梅老夫人也放下心来,只嘴上道:“你既这么说,以后我这婆婆管媳妇的事也当由我说了算的。”梅老夫人又道:“以后没什么事情,我们两家也不需要多少来往的。就是这样,也是我求了老爷才讨来的好。要不然,凭老爷的脾气,怕是要掀了你们那个裁缝铺子的。”
白柳氏夫妇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白柳氏心里暗念亏得刚才及时撇清了关系。二人一个劲往地上捣蒜磕头,便领了紫薇回家去。
另一头,田庄上,黎向海在柴房里躺了几日,总是晕一阵,醒一阵,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了。
一日早晨,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屋子里,照在他脸上。窗外是难得的好天气,有几只麻雀出来跳在窗台、树梢上觅食剔翎。
黎向海也因了这好天气,因了这冬日里难得的生机而重新振作起来。他又想起了绿漪,这几日只要他清醒着,无时无刻不是在想她的。
门外有人声,黎向海听得清楚是那日的田庄管事和老五。两人在廊檐下低声咕哝着,里面的人听得仔细。
老五道:“少爷这两日再不来,这里边的怎么个处置呢?”
管事道:“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再等一天,如果少爷还没有来,你明天回城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