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海寻思着破门的方法,刚要动手,却见不远处墙洞门外有一盏白纱灯笼晃过,黎向海心里一紧,想躲却已来不及了。
提灯笼的人是管家阿蔡,他见廊檐下站着两个人,以为是家里的仆役,呼骂道:“你这两个找死的夜鬼,站在暗角落里想吓死你爷爷呀!”阿蔡边说边将灯笼往前一照,恰巧照出胡三一脸的落腮胡子,吓得立时丢了灯笼,奔出院子叫嚷道:“家里有贼!快来人啊!”
院落各处亮起灯来,不一会,从各角冲出七、八个家奴来,手里或提灯笼,或举棒子刀斧,一路追喊着赶到这里来。
他俩见已经暴露,便向外冲去,才刚冲到墙洞门口,便撞上了梅老爷带着三、四个家丁出来。胡三儿见无路可走,忙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刀来,一个箭步竟然就吓退了众人,蹿到了梅甫山身后,又将刀架在梅老爷脖子上。
梅老爷成了人质,举着手挡在他二人身前,家下奴仆不赶近身。
三人步步往芙蓉苑里退,等退到刚才那处爬墙进来的烂泥沼,黎向海便接过刀硬让胡三儿先爬墙。
梅老爷阴险老成,虽则被人逼迫,却是经历惯生死大场面,并不胆怯。他单等黎向海一只脚搭在墙壁上,一把刀搁在自己脖子上时候一推他,黎向海用力不着,刀落到地上,梅老爷奔出五、六步远,朝手下一使眼色,那些人一哄而上,把黎向海按在地上。
胡三儿急得在墙头上乱跳乱喊,要冲下来救他,却被黎向海断喝道:“兄弟还不快跑,你死了怎么救我?”
他这么一喊,胡三儿又见墙外远处有一伙人沿墙根追来,原来是梅帛寒带了人来抓他,便急忙从上面跳下来,过了桥,向远处野地里头跑去。
芙蓉苑里,梅老爷已经让众人将黎向海捆了结实押在面前。梅家各处都已点上灯。园子内外如同白昼般。梅老夫人以为抓了夜贼,跑了来看,见是从前的花匠,私通了绿漪的那个,便是一惊又一喜。
梅老爷要亲自审问,家中女眷一律回房去。芙蓉苑里许久没有如此热闹了。梅老爷叫齐了家中的男丁,要在芙蓉苑里设立私刑。
梅老爷许多年没有再行权,今日突逢变故,又能将从前的手段拿出来。梅老爷还是觉得老法子好。MIN国都过了好多年,孙中山倡导三MIN主义。梅老爷不懂MIN主是什么,那是西洋人的名词,只觉得不是个好东西。它把人的脑子搅浑了,造反的人便多起来了。像他这样的乡绅地主就会遭殃。对待下人们,穷人们,只有这法子才能太平,才能叫他们都听话了。梅家这几年渐渐不太平,大抵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思想。
天黑的像一团墨,快到后半夜,梅老爷的精神头还很好,身后站着大少爷帛寒,正扎着手监督仆役下人将黎向海绑到一棵大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