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去参加企划部的会议了。”总裁室里,慕安之听到开门声,没抬头,直接问,好像断定来人一定会是容颜。
容颜感觉浑身无力,也懒得理他,没朝办公桌后的椅子走去,整个人直接瘫到招待来访客人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
大姨妈来了,她本就虚得慌,还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只想闭着眼,好好休息一会。
慕安之没等到容颜的声音,把头从文件里抬起,一双幽深得好似深潭的眼睛,直直朝她看来,唇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淡笑,“明明知道自己累了,还死命折腾和自己怄气,中学生理课的老师难道没教过你这几天要注意什么吗?”
容颜不想听他没完没了的训导,干脆侧过身子,捂上耳朵,来个耳不听为静。
慕安之显然没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她的意思,看她捂着耳朵不理会他,索性放下文件朝她走去,等走进,才知道,她真的累到极点了,才多大会工夫,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似乎很不踏实,向来舒展开的眉毛,紧紧拧成一团,眉心微微蹙起,嘴角也不经意的在抿动着,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傻丫头。”慕安之月兑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坐到床边,看着她桃心般的小脸,脑海里浮现出他经过企划部的情景……
在企划部经理一声惊呼后,她的确是冷着一张脸走到会议主桌前,却一直没开口说话。
灼灼的,耐人寻味的眼光在会场上逡巡好一会,也沉默了良久,就当众人猜不透她来的目的,个个为自己捏一把汗,她脸上的冷气已经散去,面色亲和地看着所有的企划,“裴娜的事,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我希望你们都不要放心上,依旧能好好工作。”
这番话说得很诚恳,不像仅仅是说给在场的企划听,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感到惊诧的不仅是那帮企划,也包括他,他懵在原地,仿佛被惊天旱雷击中,心跳也跟着漏了几拍,脑海里突然跟着响起一个女人轻柔却凿凿地声音,“别怕啊,别怕,刚才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我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相同的语调,相似的措辞,就这样来来回回在他脑海里响着,他垂在身边的手,慢慢握紧成拳,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怎么会把在他半昏半醒时,杜柔媚曾经对他说的话,转嫁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他没再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企划部,回到总裁室,埋头处理文件,似乎只有忙碌才能平复他波澜惊骇的那颗心。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至,他坐在她身边,俯身怔怔看了她好几秒,最后,幽声一叹,“明明知道别人会伤害你,还心软的去为别人考虑,你知不知道,裴娜散布出的谣言远远不止这些,如果不是我……”
他叹了口气,“我终有离开你的一天,这样的性格,到最后只怕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慕安之并不知道,他的喃喃自语,在日后的某一天,真的变成了现实,而他每每想起总是懊恼不迭。
探出手正想帮她轻轻舒展紧蹙成团的眉心,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怕吵醒容颜,他模出手机后,到里间接电话。
“安之……”电话才接通,那头已传来杜柔媚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以为你生气了,以后再也不理我了,也再也不要我了。”
慕安之沉默片刻,“你想多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我想见你,就现在。”杜柔媚转悲为喜,她就知道慕安之是爱她的,他为了自己和家里闹翻,绝对不会应为自己在他茶里放东西而生气的,她就知道。
“现在不行,我在上班。”慕安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一副在部队上班时严肃认真的样子。
“安之。”杜柔媚似乎被吓了跳,半晌才缓过神,“你忘了,你在容企上班并不是真的,只是……”
“柔媚!”慕安之心理莫名其妙地一阵烦躁,忽然很不喜欢被人提到娶容颜的原因,“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
容颜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暗,冷风穿过没关紧的窗户,和窗帘缠绵起舞,像在现场演绎一出舞台剧。
容颜半眯着眼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快到初冬了,昼短夜长,外面天色晦暗,至少也是七点以后了。
“七点!”她一声惊呼,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沙发上猛然坐了起来,这才看清,是在容氏的总裁室里,她拍了拍脑袋,彻底晕了,还以为这个七点是早晨的七点。
人一坐直,本盖在身上的衣服也倾滑了下来,容颜伸手接住,是一件男式的黑色休闲西服,她抓在手里,定定看了好一会,忽然想起是慕安之的。
起身朝窗户边走去,越靠近窗户,夜风就越冷,森森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她肌肤,然后慢慢沁入她的骨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只记得在企划会议上丢下一句话后,她就回了办公室,然后呢,慕安之喋喋不休的说了她一通,再接着她就睡着了。
已经七点了,所有的人都应该下班了,慕安之呢?
想到这,她转身朝内间跑去,里面没人。
容颜愣怔怔的站在中午休息的内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反反复复思量着一件事,慕安之去哪了?
……
这是家格调很高雅的私家餐馆,隐藏在繁华到极点的都市里,如果不是熟客,断然找不到。
慕安之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才到门口,服务员已经羞答答的低下她那颗年轻而漂亮的头颅,慕安之闻名这个城市,的确不假,但,真正见过他长相的还真没几个,市井的俗市人,多半是人云亦云,跟风猎奇。
和那些得知慕安之哪天出诊,装病,只为一睹他美色的那些女人比,这个年轻的服务员可谓是个幸运儿,自从她一年前来到这家餐厅打工,就经常能看到慕安之,不过,他却从来不是一个人。
有个女人或比他早,或比他晚,反正不会同时出现。
她曾经很好奇这个纤柔美丽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引得慕安之的心,一年多过去了,她曾经的好奇已经成为习惯,朝慕安之笑着鞠个躬,“慕先生,晚上好。”
慕安之朝她回个浅浅的微笑,“你好。”
慕安之就是慕安之,出身名门,给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仪;自身端良的修养,让他不管对谁,都彬彬有礼;同样身为一个医者,在他眼里,这世上的人都平等,从不分三六九等,这就是普通高干和高高干的区别,更不是那些仗着老子有几个臭钱,变成富二代那些二流子,可同日而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