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类似噪音的一嗓子传到耳边,男人长长的睫毛这才轻轻抖了下,慢慢睁开眼睛,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仰望已经半坐起来的女人,一脸睡意惺忪的样子,“老婆,你真是越来越霸道了,这是我们的床。”
“你……”容颜想到昨晚,气就不打一处来,受这样心情影响,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抬起脚就朝身边男人踹去,“还回来干什么?你给我滚到你喜欢的女人身边去!”
慕安之身手多敏捷,如果他想,不要说一个容颜,即便再来十个容颜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似乎是为了弥补没陪她守夜的愧疚,稍微犹豫了一下,心甘情愿的受下了那一脚。
只听到“咚”一声,男人已经应声落地。
其实当脚碰到慕安之时,容颜已经后悔了,本来以为他躲开,却没想到……
在床上又坐了会,还是没听到被自己踹下床的男人发出任何声音,心里蓦然一紧,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刚想转过脸去看看,心里涌起一个声音,“看什么看,一夜没回来,跌死他活该。”
这个声音还没落下,又有个声音跟着响起,“去看看吧,他身上原来就有那么多伤,刚才这脚没轻没重的,说不定还真把他弄伤了。”
正当床上的女人抓着被子,低头咬着下唇,无比纠结时,被她踹到床下的男人已经步履从容的站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说,甚至于当看到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时,还很好心的伸出手帮她拢了拢。
男人特有干净中带点薄荷味的气息沁入鼻尖,容颜猛然回神,也不纠结了,抬头直接朝他看去,“慕安之,你是鬼啊,走路都没一点声音!”
男人叹了口气,丝毫没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粗鲁,粗口而生气,他坐到床边,狭长的丹凤眼,定定看着女人因为生气,而涨的微红的脸,“老婆,不生气了,下次再听不到声音,你能不能换个骂法?”
容颜用力白了他一眼,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原来有这么好的脾气,怎么最近感觉他都不会生气的,和以前的稍有不满就拂袖离开,大相径庭。
人嘛,大都属于欺软怕硬,容颜也不例外,看慕安之始终笑着,面色温和,胆子不觉也大了起来,“你倒是说说想我怎么骂你?”
呵,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想她容颜活了二十四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主动要求被骂的。
男人一直定定看着她,忽然就这么笑了,容颜看傻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虽然每次看到慕安之都有惊艳的感觉,却没想到随便的一个笑,已经到了令人无法移开眼球的地步。
慕安之薄唇微掀,露出干净白皙的牙齿,“老婆,下次你直接问我是不是属猫的不更好。”
容颜茫然,“为什么是属猫?”
慕安之彻底被她逗乐了,“我的傻老婆啊,一来是因为猫有很厚的脚垫,走路没声音;二来是因为,你属老虎,人家想和你沾点亲,就勉为其难,属猫吧。”
容颜愣了下,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卧室里又传出一声惊天咆哮,“慕安之,你占我便宜,我要杀了你!我什么时候属老虎了!”
太过分了,拐着弯骂她是母老虎,她有这么凶吗?
男人强忍住笑,一脸认真的纠正道:“老婆啊,杀人,尤其还是谋杀亲夫是犯法的。”
容颜咬牙,抓过枕头就朝笑着朝房门口跑去的男人砸去。
很悲催的事,再一次发生了,慕安之她没砸到,倒是准确无误地砸中了推门进来的秦晴。
秦晴拿着正砸到她脸上的枕头,叹了口气,状似很无奈的朝床边走去,“颜颜,你们虽然新婚没多久,正你侬我侬,爱的深,激情难耐,还是要主意点影响。”
容颜扶额,朝门口看去,哪里还有男人的踪影,早跑出门了,忽然觉得慕安之其实也很多变,估计谁也看不到他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
收回目光看向秦晴,“你怎么来了?”大年初一,不用陪准婆婆吗?
秦晴把枕套拉了拉,重新放到床上,“颜颜,我今天就是奉了准婆婆的命来给你和你家慕军医发请帖的。”
说着打开包,还真拿出张大红色,熨烫着金色双喜的喜帖递给了容颜。
容颜接过打开一看,有些惊讶,“年初三就结婚,这是不是太仓促了点,你学校里怎么说?”
虽说现在本科生都已经可以结婚,更不要说研究生,但是,一番申请流程却是少不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故意拖延时间,据说曾经有对想在大三时结婚的同学,他们的申请直到大四毕业,拿到学位还没批下来。
说穿了,这也有可能是学校为维护好声誉,又不能和国家法律起冲突,而采取的不得已的拖延战。
秦晴转过身去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容颜,一杯放在自己手里,径直抿了一小口,口气很无奈,“我说了,我现在才研一,要结婚也要晚点,但是,金子他妈妈等不了了,非要给她的孙子一个亮堂堂的出生,就这样,我被下了最后通牒,后天只要带个人去金子家,其他一切都由他们搞定。”
容颜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下床,“小晴,差点忘记了,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她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音乐盒,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是,对她和秦晴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那时,于莉莉对她冷漠,一放学,她基本是直接跟着秦晴回家,有一次,路过A市新开的一家饰品店,她们同时被橱窗里展示的一个音乐盒吸引了,打开盒盖可以听到一首曲调优美的曲子。
长大以后容颜才知道那首像天籁一样的歌曲,还真有个像天籁一样好听,而动人心弦的名字——天空之城。
秦晴果然很喜欢,抱着恋恋不舍不说,眼角似乎还湿润了,年少时最想要的东西,即便在长大后的某一天,已经能买的起比这好上百倍千倍的东西,依然是最最珍贵,也最最铭心刻骨的。
“颜颜,你从哪里找来的?”秦晴眨巴着眼,这个音乐盒她找了很久,在网上也找过,但是却没有一样的。
容颜笑了笑,“前几天,我抽空去我们小时候上学的那条路上看了看,刚好看到一个孩子在玩,就问他的父亲买来了。”
“颜颜,谢谢你,你真有心了。”秦晴高兴的拉起容颜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结婚太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等你以后怀孕了告诉我,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说到孩子,容颜心里跟着一酸,这个孩子,她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比嫡亲姐妹还要亲上几分的秦晴。
那天在花家,她料到慕安之会按上她的脉搏,故意按照说上说的,在手臂上方故意用绳子勒紧了,据说血流不畅后,脉搏也会跟着不准。
她笑着摇摇头,“小晴,你幸幸福福的,就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秦晴感动了,用头抵住容颜的头,这个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却比一般的亲戚朋友都亲。
顿了顿,秦晴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日记,“这上面是我妈当年到你家,哎呀……”
察觉自己说错了,她揪了揪自己的耳朵,“说错了,是容南毕侵吞完你外公家财产后,搬开春江时,不小心掉地上的。”
容颜接过日记本,发现是很早很早,大概是她小时候很流行的那种上锁的笔记本。
笔记本封面上的字很清秀,一看就是出自女人的手笔,容颜慢慢模过那上面依稀还能辨认的字迹,花素心。
慢慢摩挲着,就像当时在墓地,模着墓碑一样,仿佛通过这样,就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
容颜看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或许,这里面正藏着她的身世秘密。
为什么容南毕会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女儿?
按照外公所说,她的母亲当时并不喜欢宋子越,到最后怎么又会和他怀上了自己。
难道容南毕那么疯狂的侵占花家的财产,只是因为她的母亲不忠在前,还是真如外公所说,一切的一切,包括母亲和别人生下她,都是容南毕一手安排的。
如果这样,容颜一定会去监狱再扇容南毕几巴掌!
委实害人不浅!
这时,佣人在外面敲门,“少女乃女乃,可以用早餐了。”
容颜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本想把日记本放在里面,最后犹豫了一下,她把本子放到自己的双肩包里,让秦晴等她一会儿,她去洗漱,换好衣服,拿过包和秦晴一起下楼。
……
楼下,进口的意大利沙发上正坐着两个谈笑风生的男人,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很专心也很投入,丝毫没察觉到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个女人。
只听到金子笑着说:“安之,在转业上我欠你个大人情,以后呢,我有老婆,有孩子,估计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时不时找你出去喝喝酒,你自己也要多关心关心嫂子,没事少出去,在家多陪陪嫂子,早点生个娃。”
听完金子这番肺腑之言,容颜偷偷的瞟了秦晴一眼,那丫头嘴角翘的都快可以挂油瓶了,可见对男人这番背对着她的肺腑之言很满意。
容颜才不像她那么好骗,再她看来,这只怕是金子故意说给秦晴听得。
风水轮流转,有福一起享,有好话自然也要一起听,一起分享,很快换到秦晴朝容颜看去。
因为慕安之笑着回应了金子,“我会努力的。”
在某些方面,容颜真的不如秦晴有耐力,至少在听到慕安之青天白日不知害臊的说出这样的话后,容颜的一张脸刷地下,就涨得通红。
秦晴一把攥住容颜的手,觉得听的差不多,也该让两个男人知道她们下楼了,于是,故意清清嗓子,“金子,慕军医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金子笑着迎了上来,像古时候太监伺候太后那样朝小月复还没隆起的女人伸出手,“慢着点,也就随便聊聊。”
也许是孕期作怪,秦晴最近的脾气大的很,稍有不顺眼,就会对金子吹气瞪眼睛,弄得金子的妈妈以为自己儿子没照顾好这个未来儿媳妇,只要秦晴稍有不满,她立马跳出来护着。
也怪不得金妈妈这样护着,金家三代单传,到金子这代,金子的母亲自然希望子孙越多越好。
“才两个月,哪里那么金贵的。”秦晴毫不领情的甩开金子,然后大步朝客厅里走去。
金子脸上有点挂不住,还好,佣人都被慕安之遣下去了,他是有火不敢发,迎上容颜诧异的眼神,讪然笑笑,转身随秦晴而去。
容颜心里打了个咯,风水阵轮流转了,想当初,秦晴对金子可是抱着一种近讨好的态度,现在呢……
走到秦晴身边坐下,用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对她说道:“你这丫头,别得意忘形过头了,男人还是喜欢温柔型的。”
一直保持安静的慕安之,在这时表示很不赞同地插上话,“也不见得,我就喜欢……”
“慕安之!”容颜一脸怒气,她说话声音这么低,为什么还是被他听到了,片刻沉楞后,恼羞成怒地反讽,“我看属猫的不大符合你,你应该是属鸡的!”
秦晴在一边拉拉她的衣袖,好奇道:“十二生肖里有属猫的吗?”是她太孤陋寡闻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