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泪眼婆娑、衣衫不整,凌乱的发丝还缕缕扰乱心弦,那个模糊的轮廓依旧若隐若现,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可凡,求你了!求你走出我的梦境好不好?”
“我现在根本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全是你。”
“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了,我只想重新做自己。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既然求之不得,为何要夜夜编故事给自己看。”
堇祎晃荡着身子颤颤巍巍地出了门。
这个休假,她不知道去哪里。
一会儿,一辆公交车“吱”地一声停了下来。
“姑娘,我说,你要是想不开也别往我们这公交车上撞啊,你怎么忍心这一车对你来说毫不相关的人跟着担惊受怕,再说我也担不起这责任不是?”
“喂!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她才不是寻死,只是没看清路而已!”
“不跟你们耽误时间,好自为之啊。”
“堇祎,别理她,好好的早上,都被破坏了,整个一疯子!”
“唉,我没事。”
“笨蛋,我真是没法理解了,你这一天天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我要是可以随时遁隐无形的话,就钻到你的脑袋里去仔细看个清楚!”说着嘉柯敲了一下堇祎的头。
“走吧,我请你吃早餐。”
“不要,我没胃口。”
“反了你了,你还想抗旨不遵?”
“去你的,大胆!胆敢冒充皇上,把他给本宫拖出去斩了!”
“是啊,在你的世界里,我怎么可能是皇上呢……”这玩笑的当儿嘉柯好好地也神伤了起来。
“喂!”堇祎笑了一下:“没事儿吧您。”
六月未央,七月将至。
空气中弥漫着燥热不安的气氛。街上人潮涌动,不曾有过静止,躁动着,忙碌着。每一个汗珠不一定沾湿衣衫,但一定有所察觉。忽明忽暗的信号,只是为了深沉的灯火做准备。
“安琪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堇祎对着嘉柯,然后看了看他旁边的地方。
“她说她累了,想休息,她最近好像很懒。”
“你这说的什么话?!”堇祎突然急了起来:“关心一下你老婆好不好?”
“我怎么就不关心她了,我们夫妻俩的事,你又不可能全部知道。”嘉柯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
“你……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安琪对我说过要怜取眼前人,我觉得这句话现在更适合你,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那个眼神本来就不再明媚,如今更是布满了忧伤。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身体不好,你要好好照顾她。”堇祎把声音压得很低,很沉重,害得嘉柯被堵得只说了一个“嗯”字。
不知道时间在这里停滞了多久,总之我们看不到任何交流。
“不行,你这样不行。”嘉柯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把一直站在街角望着临街精品屋外挂的泰迪熊发呆的夏堇祎视线拉了回来。
“怎么?什么不行?”
“你马上都二十有八的人了,还耍着单儿呢,我知道你听这话心里不舒服,可是现在还有谁能跟你说这样的话,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活在回忆里吗?”
“好了,你放心,我会马上结束单身的,不会在这里碍你的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解释,您可千万别解释,我故而说之,您故而听之,都别太认真。”
“你打算怎么摆月兑单身?”嘉柯硬生地苦笑着。
“相亲!”
这一下子可把嘉柯给震惊得再也开不了口,嘴唇像是抹上了强力胶一样,只是脸色不明地对着远方。
“麦嘉柯,叫全名可见我现在是很严肃的,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我答应你,从今以后积极地面对人生,面对自己,面对现实,虽然以前那么多次让你失望,但是这次我是认真的,我们都需要对自己负责,不是吗?所以,麻烦你把全部的关心,都给你最该关心的那个人吧,记住我说的,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的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女子也可以如此,不过不用像还珠格格那么有魄力,再加九个香炉了。
书归正传,还是看看她相亲的“战况”吧,谈不上“旷日持久”,却也是“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眼前的这个言辞“诚恳”的男人让堇祎很是恼火,约好了是八点半见面,可是现在已经快要超过一个小时了,这可是第一次见面,男士居然迟到这么久,要不是堇祎脑中刷刷刷闪现好多英雄人物,又劝告自己好饭不怕晚,早就……(画面不堪设想)。
“我可以坐下吗?”这位“绅士”彬彬有礼地问。
“坐!”堇祎这一声颇有女侠之风,淑女气息全无。
眼前的男人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但站着说话总归不是个事儿,于是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没想到,这个店里的沙发似乎有神奇的功效,让这个男人全然忘了自己的愧疚,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夏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我实在是太忙了,成功人士嘛,可以理解吧?”
“哈,嗯……”堇祎无奈地干笑着。
如果说男人是一瓶红酒,越珍藏越有味道的话,那眼前的这个男人“雪藏”的年头是足够了,就是韵味半点也扯不上,撑死了算是放在乡村地窖里的陈年老醋。
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大多数“成功男人”的形象特征:大脑袋、大肚子,却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特征能让人一眼在大街上观察到他。一身熨的笔直的西装像是挂在了一个直挺挺却稍显木讷的支架上,只看到了衣服的轮廓,却撑不出男人伟岸的身躯,只有细脚伶仃的样子,对,就是圆规。眼睛不用眯起来就已经成了一条缝,看人的时候尤其是有特色,不通过抬一抬眼镜、凑一凑近,别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在看人,还以为是在犯困。
“您看,这电话又来了,对不起,我必须得接一下,这一个电话可能关系到的钱比老百姓一辈子挣得都多。”
堇祎继续干笑着,另外微微点了点头,手在下面却狠狠地掐了一下沙发,咬着嘴唇,嘴唇由微红变为微白,最后成了暗红。
“喂,张总啊,什么?100万?你是不是也太不大气了,咱们都是干大事业的人……”
“对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了……”堇祎站起来欲走出,那双被她看来不知沾了多少令人可怖的铜臭味的手拦住了她,她赶忙把手收到胸前,仔细地拍了拍,一脸嫌弃的表情,似乎很害怕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夏小姐,我们还没有彼此了解,你怎么就要走?我可是诚心诚意来跟你见面的,您这样不太合适吧?”
堇祎气鼓鼓地坐了回来:“那么大的生意,耽误了我可赔不起。”
“别别别,还是终身大事最重要,不就100万嘛,不要了!我的家产足够我十几辈子不用奋斗了,这点毛毛雨算什么?”他伸着头对堇祎说,还不忘继续打量着她,从头到脚,一脸坏笑,让堇祎不禁觉得浑身发毛,似乎再呆下去,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我看,夏小姐的条件,和我的确是很相配,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们要是早见面就好了,真是相见恨晚……”
“停。”堇祎咳嗽了一下,适时地制止了这些虚无缥缈的套话。
“先生,我就开门见山了吧,您也不用对我谄媚了,没用的,我对您的印象,实话实说,没有负数就已经很不错了。”
“什么?!你这个女人竟然敢对我出言不逊。你知道我身边有多少小姑娘整天缠着我要一个名分吗?!”男人咆哮着,青筋暴起。
“淡定。”堇祎喝了一口桌前的茶,慢吞吞地吐出了这句话。
“先生,既然您这么优秀,您自然不用在意这次这么不愉快的见面,或者,您也可以选择您那片蝴蝶丛中的任何一位作为妻子的后备人选,我只是想找一个疼我爱我、知冷知热的人,不是一个只会把银行卡拿给我说随便刷的人,非常感谢您这么看重我,挖空心思让我看到您的实力,真是劳您费心了。的确,财大气粗,你让我见识了这一点,经济的确算是一大实力,我们现在也不是小年轻玩浪漫玩心跳玩激情的年纪了,我们需要谈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也或者我们仅仅就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而两个人相互扶持、相守一生最重要的可以说并不是物质,而是用心,只有用心呵护,才会有爱并让它历久弥坚。”
“你……你不后悔?”男人瞪了一下眼睛,我们之所以看得出来是因为发现那条缝裂得更大了。
“Never。”堇祎轻松地耸了耸肩,然后拎起包潇洒地走了出去。
不欢而散。
夜深了,堇祎终于撑不下去,看着时钟滴答滴答走到十一点钟,然后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今天,我听到你说你不想见到我,那我以后可以不出现的,我不想给你带来任何困扰。”
“别,别走,我是违心的,见到你,我怎么忍心让你走!”堇祎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可凡。
一阵唇齿间的缠绵过后。
“我今天看到你去相亲了,那个人很不靠谱啊!”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很响亮,却又渺远。
“不过,我支持你。你总需要一个人照顾,不然,我会很难过的。我一直很担心你的状态。你总是自己一个,这样下去,会很辛苦。”
“好,我都听你的。”
醒来之后,继续泪眼婆娑。
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似乎是个解不开的魔咒。
尽管爱到无可救药,尽管爱到山崩地裂,爱到世界末日,爱到备受煎熬,依旧不能厮守。
依旧推不开。
现实中,肉身好像被撕裂,支离破碎,本不想再让谁进入这样混乱的世界,但是无可奈何。
有个人说,人是会变的,也是需要改变的,长辈说她从小就很执拗,所以,改变目标吧,与她共勉。
关于结婚对象,她,要寻找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