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的衣裳少,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件儿,小婉就给您做了些。”一大早,小婉就急急忙忙拿了两件新衣服过来。
烈炎见状,皱了眉头,道“衣服不用多,能穿就好。别忘了咱们现在是男儿身,若是你干这些女人家的活儿被人发现了,又该惹是非了。”
小婉只管关心自家小姐,哪能有烈炎想得那般周全?听她这么一说,她这才吐吐舌头,知道自己错了,乖乖将衣服放进柜子里,道“好啦公子,小婉往后不做这些女人家的活便是。”
说着,就去帮着烈炎将衣服穿好,仔仔细细的替她整理,一边帮她扣着扣子,一边道“公子,我听好些下人们说别院的那个慕容公子竟日来吹了好些新曲子,可好听了。听说他以前总是吹些很哀伤的箫曲,前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就换了新曲儿,咱们有空也去偷偷听听?”
自从聂硕将王府那些丫鬟全部斩尽杀绝后,小婉就只能整天跟着那些男人们混。谁料,这聂王府里男人的嘴比女人的嘴还杂,有个什么异常就议论个不停。
闻言,烈炎愣了片刻,嘴角忽然就悄然的勾了起来。看来,他还是接受了她的谢意。
“不用了,毕竟慕容公子与我们身份有别,王爷脾气又喜怒无常,若常去别院,怕是会招惹麻烦。”更何况,慕容歌还知晓自己是个女儿身,她得避避嫌才好。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小婉也只能撇撇嘴,遵从了她的意思。
“对了公子,听说下个月是太后娘娘的六十岁大寿,宫里的王孙贵族都得去参加。现在您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您自然也就有资格跟着去。”小婉道。
烈炎沉默不语,这件事她也早有耳闻,听说当年郭妃娘娘是宫里最受宠爱之人,在加上又生了二皇子聂硕,更是宠冠六宫,每晚被皇上召幸,其他妃嫔与郑皇后成了名符其实的弃妇。
再后来,郭妃娘娘有了四皇子聂城,更是被皇上捧在手心里宠,当时宫里还曾传言说,皇上准备罢免了郑皇后,册封郭妃为皇后。
但传言终究是传言,听说郭妃诞下四皇子没几年,一场大火燃遍郭妃的锦华宫,所有人都被烧成焦炭,连郭妃也未能幸免。
自此,一夜之间,聂硕性情大变,从前那个温文儒雅的二皇子仿佛一夜成魔,冷血暴戾,令天下人为之惶恐,不出几年,威名就已遍布全国,世人都知他是南岳国头号奸臣。
民间传闻,是郑皇后派人在锦华宫纵火,才烧得郭妃面目全非。自此,皇上也一病不起,不到半年,便思念成疾,随着郭妃去了。
聂震二十七年,十六岁的太子聂远登基为帝,封号‘景’,郑太后掌权六宫,满朝文武皆是她郑氏亲信。
只怪机关算尽太聪明,本以为她郑太后可以名垂青史,岂料,南岳却出了个祸国殃民的聂王。
他暗中巩固势力,步步为营,待手里有了兵权,残暴之性便暴露,居然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挟天子以令诸侯,顶着王爷的身份办着皇帝之事,朝堂之上,现今已有大半朝权掌握在聂硕手中,郑太后与聂远只能像是死鱼溺在水缸,等待翻身之日。
下个月的六十大寿,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乱子,这究竟是郑太后故意精心策划,还是聂硕有意借故闹事而为,她不得而知,但总觉着此事不会就此太平,这水火不容的两方,总会闹出点儿什么才肯善罢甘休。
“公子,我已经给您都弄好了,您还发什么楞?”见烈炎久久没有回神,小婉推了推她,这才将她唤醒“时辰不早了,您还不去王爷那里报到,迟了怕是王爷该罚了。”
烈炎点点头,道“我这就去王爷那里。”说着,她拿起了前几天含烟送的香油递给她“你去找大夫帮我看看这瓶香油有没有什么问题,切忌不可打草惊蛇。”
小婉将瓶子握在手心,一惊“公子,这不是烟妃娘娘送您的么?您是不是发觉身子有何不适?难道烟妃娘娘要加害您?”
烈炎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我还没用,只是处在这里,凡事得多个心眼儿。不管烟妃是好是坏,咱们总得提防着点儿。前些日子柳如月那般陷害她,她都能如此大度的帮着在万花楼老鸨面前说好话,换做常人,可没有这份度量。”
“可是烟妃娘娘在奴才们眼中是个赞口不绝的好人,或许她真的是人善,心地好呢?”
“但愿吧……”烈炎一笑,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就出了门。
这把剑是聂硕赐给她的,说是替他找着了人,也算立了大功,就将这把上好的剑配给了她。
烈炎去聂硕书房的时候,他正提笔在纸上练字,见烈炎进来,也没在意,仍然自顾自的写着。
“属下参见王爷。”她单膝下跪,给他行了一个礼。
聂硕今日穿着一身大红色长袍,与头上绾头的那顶凤冠交相呼应,落在两鬓的两屡墨丝柔顺如烟,剑眉浓厚,薄唇冷然,整张俊颜就如他写出的字,刚劲有力却又不失儒雅。
他与慕容歌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子,一个柔弱无骨、风度翩翩,一个残忍蚀骨、浑然霸气。
他的剪瞳中空无一物,似是完全听不见烈炎的声音,就那么让她跪着,仍旧静静的提字。
约莫半个时辰,她有些跪不住了,膝盖有些发酸发痛,这才又一次淡然道“属下姗姗来迟,望王爷恕罪。”
他依然默不作声,装作什么也瞧不见,面无表情,全神贯注的在纸上书写。
又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送茶的奴才低着头小跑进来,将托盘放至头顶,双腿跪地,恭敬道“王爷,您品茶的时辰到了。”
聂硕握笔的手一顿,这才有了反应。只是抬起凤眸时,里面散着燎原不绝的寒。
他倨傲的看着脚下的奴才,冷冷道“你难道不知本王在练字时,不可打扰?”
奴才一惊,吓得脸色一变,声音颤抖“王爷饶命,奴才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过来的。”
“还敢狡辩!”他猛拍书桌,以笔为剑,直戳奴才喉咙。眨眼功夫,一笔锁喉,奴才当即倒在烈炎身旁,茶杯碎了一地。
烈炎仍旧一脸淡然,将头压低。她明白,他这是在警告她!
“起来吧!”他侧过身,背手而立,孤傲的扬高头不去看她。
“谢王爷不杀之恩。”烈炎平静一拜,当即用宝剑撑住地面,这才艰难的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