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晓看出来了。她道:“易鹤姑娘,莫非就是你?”
易鹤道:“夫人,我是他表妹!”
仰晓怔而笑道:“原来姑娘与年近耋耄的人还是同一侪啊!”
慕容仪也笑道:“真想不到老人家还有这么一个亲人!”
慕容方巾接道:“鹤儿姐,真的是这样吗?”
易鹤道:“方巾不信?”
慕容方巾道:“让人太难相信了!鹤儿姐,那你就帮忙吧。”
易鹤道:“可你大姐刚才……”
慕容方巾道:“鹤儿姐,我大姐就是这样的!她不是存心的。你就快帮帮连习哥,好吗?”
符贞接道:“鹤妹,你的轻功可是很棒啊!”
易鹤长长吐了一口气,道:“让我一个人去找他啊?”
慕容方巾道:“要不---带我一起去吧,只是我的轻功很浅。”
易鹤拉起方巾的手,道:“不用了,我会很快带他回来的!”
慕容方巾道:“可是我很个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算了,鹤儿姐,路上小心!”
易鹤一听,道:“真的那么想去吗?”
慕容方巾朝父母看去。仰晓道:“方儿,现在是去请人解毒。江湖又凶险,娘不能让你去。”
慕容仪却道:“方儿终究是要离开这儿的。总这样束着她,她怎么长大啊?易姑娘,如果你能带她去,就让她到外面见识一下,也好。”
仰晓担心的神色愈显凝重。符贞见道:“夫人,虽然鹤妹的其他武功不怎么好,但若有人要想害到她,那几乎不可能的。况且方巾也很聪慧啊!”
仰晓沉默半晌,才道:“易鹤姑娘,你能带她去,就带她去吧。”
慕容方巾开心起来。
易鹤道:“夫人,放心。我一定让方巾安全回来。”
午后。院中,连习又坐在了阶上,静默。
天空里,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在叫。
连习起身,开始徘徊。
徘徊中,忘记了身外的声音。
是一位手握木黎的婆婆。
婆婆看着来回中的连习,唉叹起来。
连习听到了,顺声转去,道:“您叹什么?”
婆婆走过来,道:“年轻人,怎么这么多愁啊?”
连习道:“一个人多愁,也可以是一件好事啊!”
婆婆道:“年轻人,应该青春快乐,少些烦恼。”
连习道:“婆婆是个很开朗的人。”
婆婆道:“你就是让爱儿很陌生的人吗?”
连习道:“晚辈祈连习。”
婆婆道:“你练的是剑?”
连习道:“不,不是。”
婆婆道:“可你的手,只拿过剑啊!”
连习道:“婆婆怎么能看出来?”
婆婆道:“虽然看不出你心里在想什么,但对于手,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说你练的不是剑,那是什么?”
连习道:“其实,我什么也没练过。我只是在学,学习认识自己和认识事物。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是我的师傅。
“剑,终究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对晚辈来说。”
婆婆不语。连习却忽然道:“婆婆曾经吹过一曲《泪》。可您不应该再将它给姐姐。”
震惊!婆婆震惊道:“你……如何知道?”
连习道:“没有人能抵得住那样的声音。”
婆婆道:“你是说,没有人告诉你?”
连习道:“婆婆,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把它给姐姐吗?”
婆婆不语。连习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您。”说着,朝自己房间走去。
婆婆突然道:“你为什么要住这儿?”
连习道:“婆婆不用再猜。晚辈不会告诉您的。”
婆婆欲语,爱巾和符贞却从房间里过来了。连习闻到了。
他道:“姐姐。”
爱巾道:“一个人闷吗?”
连习道:“能听姐姐吹一曲吗?”
爱巾道:“可……好吧,我再去拿一根笛来。你等会儿。”
婆婆却道:“爱儿,别去了。”就这样,老人转过身去,背影凄然地。
爱巾见道:“婆婆,您怎么了?”
但婆婆始终不回。在老人回屋后,连习道:“姐姐,你喜欢笛声吗?”
爱巾虽然不解,但回道:“喜欢。你和婆婆说什么,刚才?”
连习却好一会儿,才道:“婆婆是一个好人。姐姐,你以后别吹了吧。这……对你是一件好事。”
爱巾道:“连习,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连习道:“当然,若是姐姐喜欢,还是依姐姐。”
爱巾道:“连习,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连习道:“善意的谎话是对姐姐的关慰。如果姐姐要原因,那只有在姐姐真正感到幸福快乐的时候,我才能说出来。姐姐,现在却不是。”
爱巾道:“要说的话,都被你全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但你能告诉我,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连习思忖会儿,对爱巾身边的符贞,道:“我----想学习歧黄之术。符贞姐愿意教我吗?”
符贞望了爱巾一下,道:“当然。你的嗅觉很敏锐。”
连习道:“这也许就是眼睛看不见的结果。一个人有这方面的缺陷,就有那方面的天赋啊!”
符贞道:“可是你的眼睛也只有一两天看不见东西而已。”
连习道:“可是十一年中,我却忘记了用眼睛看事物。”
符贞道:“这样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连习道:“所以,姐姐,你也不必为此多忧心了。”
爱巾道:“话题又转到我身上了。好了,这一个下午还有许多时间,不如就……”
连习道:“不如就现在开始学吧。”
符贞道:“你既好学又博学!”
连习道:“勤学,是一件多趣的事。”
在教之前,符贞道:“连习,我问你,医者,第一条是什么?”
连习沉思好久,道:“如果这个问题,有三个答案:一仁爱,二进取心,三尊重生命。我会选择尊重生命。”
爱巾与符贞相望起来。
符贞接道:“为什么你会有三个这样的答案呢?”
连习转身认真地回道:“仁爱,是医者传统箴言。这是不容置疑。进取心,这三个字,形容于医者,好象不合适,但尘世的一切都是变化的。如果一直滞于现状,那给人们带来的将是最难治的疾病。
“尊重生命,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突然明白过来的。不论是人还是花草生灵,都有生存于世界的理由。这,有点象佛家所说的‘众生平等’。但我要补充的是,对生命的尊重不仅包括生……也包括死,不仅包括荣,也包括辱,不仅包括善,也包括恶等等。
“也许我不该分开来说,毕竟谁又能真正分清它们呢?但往往我们却又不能够一分为二的看清事物的本质。
“二位姐姐,如果这是让你们选,你们呢?”
符贞听道:“如果让我选,我可能会选你说的‘仁爱’。但对它的理解,却有些不同。
“爱护人的生命,关怀人的幸福,尊重人的人格和权利。这,也许与你的‘尊重生命’有些共同之处。”
爱巾笑道:“你俩都说得这么深邃,我真不知该说什么了,不过啊,我倒对第二种,却感觉有些新意。一个人要想在多态的江湖中生存、生活,是必须有一颗与时俱进的心。只是我没想到对于大夫的意义竟也有如此之深远。连习,你的这种想法是如何酝酿起来的?”
连习道:“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观察。也许是这样,我才渐渐地懂得了许多的东西。符贞姐,你是从小学医的吗?”
符贞笑道:“跟你待久了,迟早什么都会被你洞穿的。”
连习道:“所以,我说,常沉默吧。否则,没有人想和你说话了。”
符贞道:“如此说来,你却并不是一个爱孤寂的人。”
连习道:“这是认识姐姐后才改变过来的。”
爱巾却道:“这一点,我可不这么认为。符贞说得对,你本就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
连习接道:“谢谢姐姐的赞言。符贞姐,明确了第一条后,能否教我了呢?”
符贞道:“这不是一夕一朝的事,我还说一句,多积累少当然。这是你体会过来的。”
连习点了点头。符贞道:“那我们就从‘银无痕’说起吧。银无痕,这种毒药的成分很复杂。虽然世上有许多毒药能令银针失效,但它不论从毒性还是从施法上,都比它们奇特。”
连习接道:“它大概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符贞道:“三十多年前吧。至今仍没有确切的解方。”
连习道:“你的意思是它的毒性----会不断变异吗?”
符贞道:“确切的说,是因人而异。”
连习道:“也许还因时因地。”
符贞道:“有时它的毒性能立刻让中毒的人死去。有时又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发作。发作起来的时候,产生的迹象更为骇人,有时它又好象对人没有什么作用。”
爱巾听道:“这----它真如此怪异吗?”
符贞道:“这还只是它的毒性。在施法上,还要借用不同的器具按照不同的步骤才能达到所要的各种效果,甚至还可能包括连习刚才所说的时间、地点。”
爱巾道:“这么复杂!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连习道:“这也许就得先查清是谁在剑上施的毒。贞姐,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应该总会几种解方啊!”
符贞道:“其实这些是我从仲孙前辈那儿得知的。所以……”
爱巾这时突然想起什么来,道:“对,去查查它,或许它有记载解方啊!”
符贞接道:“慕容山庄能鼎足江湖,因为山庄集聚了天下武学的各根各脉。据我了解,一部《点津》就是一本百科全书。”
爱巾却道:“只可惜都是些摆设。谁也不能参透它的千分之一。”
连习道:“所以,就让江湖中的心正之人随时前来阅练。”
爱巾笑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连习道:“之先,那位持黑剑的人不是来山庄增历吗?”
爱巾笑回:“是。不过,他已经是一代门主啊!在这一辈人里,他的剑术可是顶尖的。当然----比不上你了。”
连习沉默。爱巾见道:“怎么了?”
连习摇头道:“他的剑,是破碎的。”
爱巾不解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连习道:“之先,我见过他与义父比划过。从他的剑中,我觉得他不适合练剑,也许他可以去吹萧弄笛拉胡什么的。”
爱巾道:“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吹笛吗?”
连习道:“因人而异。”
爱巾道:“说不过你。对了,藏阁里也有不少的医家经典,只是,你的眼睛……”
连习道:“如果可以,就让符贞姐借阅吧。”
符贞道:“别转到我身上来啊!还是说说----你对剑的领悟吧。”
爱巾接道:“他说的,和谈名一个样,说了也听不懂。”
符贞却道:“不,他和谈名不一样。他是开朗的,而谈名却是忧伤的。”
爱巾道:“随你们吧。我先去查一下。”
她去后,连习突然道:“贞姐,对他是这种看法吗?”
符贞道:“为什么又转移了话题呢?”
连习道:“没什么。贞姐,对剑也很有兴趣吗?”
符贞笑道:“在见到你和你的剑以前,没有。”
连习道:“剑,可以让人赢得荣誉、地位。为此,不少的人放弃了身边珍贵的东西,去追逐一件本没有生命的工具。
“可是,一旦将自己的情感注入进去时,它就又超越了生命。每当看到那样美丽的舞姿,你会觉得那是最古老的东西。或许就叫剑术吧。然而剑术的最终源泉还是我们的生活。在生活中,情感随时间的流去而逐渐沉积起来。有一天,它们会象喷动的岩浆将你的血液沸腾起来,直至精疲力竭。
“若说这时候,有人问他,这一生你还有后悔或者遗憾吗?他最可能的言行就是-----微笑着说,生命只有一次。”
符贞听着,沉思不语。
连习道:“所以,一个人一生最重要的还是,真心抉择时。抉择人生的时候,真心回答。拥有黑色之剑的他,却压抑了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符贞听到这儿,拿出了那把扇。看着上面的字,她无语。
连习一个人悄悄走开了。
在悄悄中,日子到了八月十四。
爱巾在《点津》里没有查到银无痕的来历和解方。只了解到一些通俗的成分。不过,爱巾的爷爷慕容极却在书中提及了一些曾经的往事。
约在三十二年前,第二庄的建庄之主公汗[hán],也就是拥有汗剑的公汗。在八月十五中秋这一天,竟突然痴呆了。而在一年之后的十五月圆,他竟然又亲刃了结发之妻。据当时传闻,他杀妻之时非常清醒。说是妻子给他下了毒。又在第三个中秋之日,他更是一剑将亲生长子公伯单[shàn]击坠山崖。之后,他自己便莫名其妙地死去。而那把大汗淋漓的剑也从此失迹。江湖中人无法解释,就更加认定这是宿命或者诅咒。
在房中,爱巾仍在查阅一些医家精辟。
午时,慕容昭巾推门而入,道:“二妹,算了吧!”
爱巾放下手中之书,道:“姐,姐夫呢?”
慕容昭巾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爱巾起身道:“还在生我的气啊,姐?”
慕容昭巾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算了,既然爹娘愿意,我还能什么呢?但姐要提醒你,凡事也给自己一点余地,别总把不该做的事往自己身上揽。”
爱巾道:“姐,其实常为他人忙碌,就是给自己空闲。何况连习已是我们家的人了。”
慕容昭巾道:“可这样你开心,快乐吗?”
爱巾道:“开心,只有在为生活奔波的时候,才能真正释放。也许---这是我对人生的唯一的信念。”
慕容昭巾道:“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和他们相像了!”应指三哲郎。
爱巾道:“说不定到何时,你也会这样。”
慕容昭巾道:“快去吃饭吧。这种毒,急也急不来!”
爱巾却道:“姐,你说爷爷为什么在《点津》中写下‘割竹’两字,这和银无痕有什么关系呢?”
慕容昭巾道:“谁知道!快出去吧,爹和娘他们都在等你呢!”
爱巾点头道:“姐,你先去,我待会儿就去。”
慕容昭巾浅叹了会儿,道:“节后,公蝉就来接你回去吗?”
爱巾道:“是吧。姐,你呢?”
慕容昭巾道:“到时看情况吧,我先去了。”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没被关上的门口就投进了连习的身影。连习唤道:“姐姐,大家都在等你啊!”
爱巾起身走近道:“方儿怎么还不回来啊!”
连习道:“姐姐,也想学习歧黄之术?”
爱巾微笑道:“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好了,走吧。”
连习却道:“不,不是那个意思。只要姐姐开心,就去做吧。”
爱巾道:“那不谢谢了吗?”
连习道:“如果谢谢能让姐姐更开心,那我说,谢谢姐姐的关心。”
爱巾又笑了起来:“其实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啊!”
听着这句话,连习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活着的时候,多一份开心多么重要!
每当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能够细细回味。
在回味中,感受那份虽已流去但刻于心田的美好。又在美好的心绪中,花掉那一份份沉甸甸的岁月皮囊中的碎忆,这些时时牵绊着我们的脚步,束缚着我们的身影的碎忆,在漫漫长路中。
时近傍晚,那轮秋月终于开始在人们的目光中导演夜色。
在夜幕下,她已经确定了她要的主角。
究竟她在这个人的命运中,安排了多少幕?
这一幕幕中,她在这个人的身上辉映了什么?她透下了什么?
也许,这些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依然是你的目光。
连习的眼睛已经感觉到那一份份光的色彩。
她是祥和的夜的情人。
她用万千只温暖的手将远方的人、身边的人们的祝福撒作点点繁星,让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闪烁着美丽的心情啊!
院中,戈承正在一个劲儿地点放鞭花。
缤纷的火光却给看着的爱巾带来了丝丝伤感。
她悄然走到了庄外,守望着星辰许久,许久。
也从院中走出来的手婆婆,走近她,道:“爱儿,你心里的事不要藏着掖着,跟婆婆说说。”
爱巾侧过身来,道:“没有。婆婆,您身体刚好些,别出来受凉,我陪您进去吧。”
婆婆低叹:“都一把老骨头了,早晚是要……”
爱巾阻道:“婆婆,生命是宝贵的。您不要这样说!”
婆婆道:“爱儿,婆婆活在世上,也只是因为你们三个孩子。虽然你表面很坚强,可是婆婆懂,懂得你这十一年来是多么的苦啊!也许那孩子说得对,你的人生还仅仅只过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你该自己好好把握,不论命运对你多么冷淡,你都要坚持下来,啊。”
爱巾笑道:“婆婆,那天连习和您说什么了?怎么您一下子就对他改变了这么多啊?”
婆婆心长道:“他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虽然看上去很开朗,但心中愁的事却远比我这老太婆还多啊,尤其是----对你。哎,江湖中不是传闻他是一个很冷漠、神秘的人吗?他怎么会对你……”
爱巾道:“连习其实不冷漠,也不神秘。只是他让人有些陌生罢了。也许这是因为他那独特的气质吧。总之,在江湖上,象他这样的人,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婆婆道:“看得出来,他让你动心了。”
爱巾面红道:“不,婆婆我只是……觉得他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一种人。”
婆婆却道:“你生在武林世家,对江湖上的人,也见识了不少,却唯独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婆婆这么问,只是想让你明白,许多东西都是这样不知不觉积累起来的。”
爱巾道:“我明白了。婆婆您放心,我会认真把握自己。我搀您进去吧。”
婆婆道:“不用,你一个人多想想吧。”进去了。
爱巾沉默了会儿,正要进去时,两个快影在门前停了下来,正是慕容方巾和易鹤。
慕容方巾喊道:“二姐,我们回来了!”
爱巾见没有仲孙庆的人影,问道:“仲孙前辈呢?”
易鹤接道:“在药庐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又躲哪儿去了。”
爱巾转道:“快进去吧。路上也累了。”
之后,爱巾便去通知符贞。
可是,在她房里找不到她。而之先放鞭花时,也没见到她人。她到底在哪儿呢?
爱巾转到偏院时,却见她正在替一条绿色的蛇止扎伤口。
爱巾看着她的样子,轻轻走过去,轻道:“它怎么受的伤?”
符贞边包扎边回:“让鹰啄伤的。”
爱巾道:“它有毒吗?”
符贞道:“没有。但如果有毒,却还是会救它。”
沉默片刻,爱巾才道:“你,很美。”
符贞道:“少夫人,你看起来却更美啊!只是,你心里很惆怅。不过,我相信,有他在,你会好起来的。”
爱巾道:“他?谁---?”
符贞终于弄完了,起身道:“让你很陌生的人。”
爱巾听了,转声道:“对了,易鹤回来了。”
符贞道:“那仲孙前辈有来吗?”
爱巾摇头道:“没有。走吧。”
符贞俯身看着它,道:“受了伤的,时间总是那副药方中的一味。”
爱巾道:“那它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继续走它的人生?”
符贞道:“可能要一辈子吧。毕竟这道伤痕是永恒的。”
爱巾道:“为什么伤痕,会永远镂在它的记忆里呢?”
符贞道:“因为缺了伤痕,记忆就不完美了。”
爱巾道:“那么说,连习的眼睛即便好了,在他的生命里这段记忆还是会产生毒素吗?”
符贞沉浸会儿,道:“就算会,可他的心却能自行化解它们-----他的感情是纯洁的,善良的,真诚。”
爱巾道:“有时候你和一个人很像,谈名。”
符贞笑道:“在他的生命里,有段记忆已经时刻地缠绕着他。而他所采取的方式和连习不同,但我也不能完全说上来。”
爱巾道:“你能看懂这点,也许就说明了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仁者。”
符贞道:“仁者多情。他却是太多情了。不过,也许又正是他的多情才让他对那段记忆如此难忘。”
爱巾道:“看来他以前真的经历过很多的事情。”
符贞道:“这对一个活着的人来说,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爱巾道:“易求无价,难得有情。
符贞道:“少夫人,你会好起来的。”
爱巾淡淡而笑。
这时,慕容方巾与易鹤跑了来。
易鹤笑着喊了一声:“贞姐。”
符贞询问过后,对爱巾道:“少夫人,你别担心了。我相信连习会和仲孙前辈有缘的。”
爱巾道:“方儿,你刚才说蝉姐已经来了是吗?”
慕容方巾有些不悦,道:“二姐,这么十天,就要回去了吗?”
爱巾笑道:“我总要回去啊!方儿,出去玩得怎么样?”
慕容方巾道:“还没呢,姐!姐,要不我也陪你回去,好吗?”
爱巾道:“方儿,我会常回来的。再者,连习也可以陪你啊!”
慕容方巾道:“可是……那好吧。爹和娘他们在叫我们呢。”
正堂。人都到齐了,除了戈承和连习。
听爱巾道:“可能他俩又去拿鞭花了吧。”
慕容昭巾道:“二妹,她既然来接你了,你就早点动身吧。”
慕容方巾道:“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慕容昭巾道:“免得又让人家说你二姐不贤惠,过了十五也不回夫家去!”
一边的戈己听道:“昭,别这样!”
慕容昭巾道:“那你倒说说看看,她来得是个时候吗?”
仰晓道:“昭儿,明儿你也回家去。”
慕容昭巾唤了一声“娘”后,负气说要叫承儿去。
爱巾见道:“蝉姐,大姐就是这个样子,别放心上。”
公蝉苦笑了一下,道:“没事。””
爱巾转身面对父母,道:“爹,娘,我去叫连习过来。”
慕容仪道:“今天天色不早了,正事明儿再说吧。方儿,你和易姑娘刚回来,都去休息吧。”
慕容方巾“哦”声回应,和符贞、易鹤都先去了。
仰晓则对戈己道:“己儿,你们明儿就回去吧。替我们向你爹娘问好,去吧。”
戈己道:“好,那我……”
慕容仪道:“对了,如果查清了,记得派人来山庄一趟。”
戈己点头去后,仰晓道:“蝉儿,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有什么事吗?”
公蝉道:“伯母,其实,我是急着回去看看啸弟,才……”
仰晓一听,道:“啸儿?出什么事了?”
公蝉道:“他……的病又犯了。”
仰晓道:“怎么会这样?”
公蝉道:“是我爹派人来告诉元略他们的。”
慕容仪道:“三哲郎?你爹怎么派人……”
公蝉道:“因为我爹之前请了他们三个帮忙寻找仲孙前辈。”
仰晓道:“那他们找到了?”
公蝉道:“我找到他们时,有一个八九十的老人和他们在一起。”
并未立即走开的爱巾立即道:“蝉姐,那仲孙前辈现在在……”
公蝉道:“在家庄。”
爱巾连忙道:“爹,娘,那我明天就带连习回去。”
仰晓道:“爱儿,还是问问连儿的意思吧。”
爱巾道:“那我现在就去问他!”
慕容仪旁边的手婆婆这时却轻轻叹了叹。
找了很久,姐妹俩都没找到两人。
最后,在屋面上,看见了两个人。
连习的身影烙在了那轮月中央。
爱巾看着他,心中的那种陌生的情感又一次迷惑了她。
慕容昭巾唤道:“承儿,快下来!”
戈承却仍毫无反应。
慕容昭巾有些愠色道:“承儿,你听见了吗?快下来,下来!”
可是戈承就象进入了梦里一样,沉醉在那平静的画面里。
幕容昭巾不得不掠躯上飞去。
瞧,她快捷的曳影,在月色下,仿佛失去了母亲的色彩,而是一位动人的姑娘。
爱巾没有上去。等三个人都下来后,她才问:“怎么跑到那上面去了?”
连习欲回,戈承已先嚷了起来:“姨娘,你不知道,连习哥哥……不舅舅他的功力好深哦!简直就是一个……神话!”
幕容昭巾欲语,爱巾又问:“承儿看见什么了?”
戈承顾不得母亲斥责的眼神,一个劲儿地道:“姨娘,如果你要到屋面上去,你是用飞的吧?可是舅舅他----姨娘,你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吗?你肯定不知道。他是----走上去的!”
爱巾惊讶道:“哦,是吗?”
戈承续道:“就象有一条石阶从地面上直接通到屋檐。而舅舅他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踏着这些根本……根本没有的石阶走了上去!”
爱巾不再问。幕容昭巾则道:“承儿,你……你说什么呢?这根本不可能!世上不可能……”
戈承这时对连习道:“舅舅,你再走一个给娘和姨娘看嘛!”
连习沉默的表情笑了起来:“承儿,刚才是你看花了,那不是真的。”
戈承却道:“那不是我看花了,是真的啊!”
连习摇起了头。爱巾道:“承儿,你们在屋面上做什么?”
戈承道:“我不知道。但舅舅他说,在写信,在月亮上写信。”
这……让人何以想象!
连习却不想说释什么。他道:“姐姐,有事?”
爱巾道:“嗯,仲孙前辈现在在第二庄,我们明天就回去,如何?”
连习低首会儿,道:“十五的月儿十六圆。一定要这么快吗?”
爱巾只问:“你不想去?”
连习转过身去,抬头感受着月光的温柔,无语。
此时,幕容昭巾拉起儿子先去了。
爱巾也望向那皎洁的,月。
她又道:“在给谁写信?”
连习道:“姐姐。虽然……不能手触,但可以说给它听,让它帮我转述……给姐姐听。”
爱巾道:“能说给我听听吗?”
连习侧过身,道:“还不能。”
爱巾道:“那明天你去吗?”
连习却又道:“但可以向姐姐说说姐姐的故事。”
爱巾愣了会儿,道:“你姐姐的故事?”
连习微微点了点头,道:“可姐姐的故事……只有四个字。这四个字……应该已全部说出了姐姐的故事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