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习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道:“当自己重新选择路的时候,心中就已决定舍弃它。如果……有一天,红樱……伤害了我,我不会迟疑,我一定会这么做。”
红善道:“如果没有另一个二姐刻入你心里,你会这么选择,这么说,这么做吗?”
连习沉默。
红善道:“你不会。甚至……你自己也不清楚心中有几多她,有几多死去的姐姐。”
连习道:“我只知道……我要救她。”
红善道:“什么意思?”
连习道:“一个不可信又不得不信的宿命。”
红善道:“宿命?因为她和姐长得像?”
连习摇头,道:“你不去看悦儿?”
红善道:“有二姐照顾我已放心。”
连习道:“可是……你真的不去?”
红善道:“我还有事。你呢?”
连习道:“找回是非剑,完成戈伯伯的遗愿。”
红善道:“那你打算去哪儿找?”
连习道:“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
红善道:“等?等到九九重阳日?”
连习道:“这是他们的目的。”
红善道:“可还有半个月啊!”
连习道:“那你会告诉我他们在哪儿吗?”
红善道:“那你等吧。我要走了。”
连习道:“你去哪儿?”
红善道:“剑脉山庄。”
连习道:“做什么?”
红善道:“很多事要做。”
连习想了想,道:“对,还有半个月。”说着,几步赶上她。
红善侧头道:“你走起来倒极利索,你眼睛是不是根本没坏?”
连习道:“你……身上一直有一股香。”
红善道:“你不是闻不得这些胭脂俗粉吗?”
连习道:“与姐姐的相同。”
红善道:“你指哪一个?”
连习道:“你身上的是默家独香。”
红善微笑道:“毒?什么意思?”
连习道:“我出生闻到的第一种气味,就是它。”
红善道:“这你还记得?”
连习道:“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疑惑。后来,在剑脉山庄我又闻到了它,是戈静姐身上散发出来的。可却无法判定你俩与默家的关系。”
红善道:“那你和默家是什么关系?”
连习道:“从一出生我就生活在默家。”
红善道:“世上姓祈的人应属少数。也许可以知道你的家世,只要努力去查。”
连习道:“人活着,不是为了这些。”
红善又道:“也许在慕容家的《点津》里有你的一切。”
连习笑道:“随你。”
红善听而转道:“和你这么走,再走一日,也到不了山庄!”
连习不语了。
红善道:“你还是别去了。”
连习道:“你在想我会干扰你办事?”
红善道:“我想不出你去剑脉山庄的其他理由。”
连习道:“我是为了找到是非剑。”
红善道:“这话也是在问,我到底为什么去剑脉山庄吗?”
连习淡淡道:“你是一个好女孩。”
红善笑道:“我不爱听这话。”
连习突然停下来,道:“好吧,我先去第二庄。”
红善道:“为什么不是慕容山庄?”
连习道:“将一件东西落在那儿了。”
红善道:“是什么?”
连习道:“不是一根木枝。”
红善愣道:“你,在说什么?”
连习道:“莫再问,祝你……平安。”
说罢,折道而去。
红善望着他,淡淡地笑着。
走了,淡淡地走了
之间的这种情感,似乎
在渐渐远去的背影里,焕然
但是依旧的眼眸
却还是深深地……
别告诉那个人
就让时间将爱无声
将梦拾在记忆的包袱里
继续生命的路
-----《深深地……》
回第二庄的路,对目盲的连习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
大概,他花了九天的时间,才回到这里。
此时,戌时。天色黯然。连习没有进门,而是来到了岩边。
在这块碑前,他站了很久。
忽然,他回到房间---去取磁笛。可是发现不见后,他怔了许久,许久。
最后,他回到了岩边原地。
沉默又沉默。
“咕咕”的振翅声却一下传来了。
连习一听,起身来。
那对红鸽一只停在了他手臂上,一只停在了碑上。
连习轻轻抚模它的双翅,道:“这些日子,谁在喂你们?是不是……自己找吃?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告诉我,为什么庄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人都哪儿去了?”
停在手指的这只一动不动。而碑顶那只突然振翅一声,飞旋一下,就朝碑上“鸽”字刺冲下来。
相撞的一瞬,红光闪耀。让这宁静的夜,鲜红满天!
就在这一刻,从岩底飞出了一群红鸽,就象一弯红月从一个幽谷中慢慢地浮上来。而后,她却象一个问号,沉去。
夜,又安静了。
连习虽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是他心中已有一个疑问。
当他转身时,公蝉却已出现在他身后。
听她道:“十九姻缘夫妇养的鸽。”
连习道:“蝉姐,为何……不和贞姐她们在一起?”
公蝉停了一会儿,道:“我有自己的事要完成。”
连习道:“和我有关?”
公蝉走近岩边,道:“嗯,也和它们有关。”
连习道:“是什么?”
公蝉道:“找到邮堡后人。”
连习道:“我不是。”
公蝉道:“可世间只有你插着红色鸽羽。”
连习微笑道:“所以,蝉姐从客楼出来就跟着我了。”
公蝉笑而不语。
连习道:“蝉姐,你现在好多了,虽然还是……你会祝福贞姐吗?”
公蝉道:“我还能如何呢……如不这样?”
连习道:“不说这些。蝉姐,你知道庄里的人去哪儿了吗?”
公蝉道:“我也正疑惑。”
连习道:“嗯……天色太晚,早点休息,晚安!”
早晨。连习在院子里喂着鸽子。
公蝉从廊间走来,道:“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连习道:“蝉姐,你别太担心二叔和荆姨。”
公蝉轻轻一笑,不语。连习道:“就像它们一样,好好对待早晨的阳光。”
公蝉道:“心若真能如红鸽,那也许……一切便不是一个梦了。”
连习道:“好吧。我陪姐下山散散。”
公蝉道:“连习,为什么回这儿来?”
连习道:“这儿……很美。”
公蝉道:“我不问了,既然……你心有隐衷。”
连习笑道:“蝉姐,走吧,我们下山去!”
山间秋色,有时真像一个空灵的童话世界。你想捉模她的沉蕴时,她却时而零落,时而辉丽,时而浊浑,时而仙境!
触景生情的公蝉,道:“原来……一直是这样美。”
连习听着,微微一笑。
很快,就来到了热闹的集市。
熙攘的人们忙碌着脚印。那梧桐叶已飘不下悄悄的声音。
连习走近一个贩桔子的妇人前,闻起桔香。
公蝉跟着走上去。
妇人道:“来一斤吧。”
连习不语,只是模着一个桔,细细闻起来。
公蝉见道:“连习,在想什么?”
连习悠悠道:“秋天了,世界在转着,时间……的枝条上,挂着三百五十六盏红橙橙的灯笼呵,旁边的人们,提一盏吧!为……家祝福吧,为朋友祝福吧,为世界……祝福吧!”
公蝉笑道:“连习,你……你怎么……”
连习放下桔子,道:“心有感触,老板娘来两个吧!”
妇人点头称起秆。
付了钱后,连习就递给公蝉一个,道:“蝉姐,给。”
公蝉接过,边走边道:“你要去哪儿?”
连习道:“去前面茶楼。”
今局茶楼。
楼中大部分为书生儒俊。既热闹又寂静。
两人在楼上一窗前坐下来,听纷。
有论朝野贤臣佞贼,有抒塞边风野之山色,有侃江湖传奇逸趣,有愁私情儿女,有研棋画琴书……
吸引连习的一则是:红门广发红帖,言剑心门之主戈静、剑肾门之主解志将在重阳节之时,与一个叫无己(男)的和一个叫嫁蝉(女)的,举行婚礼,在鸽岩。
这……是怎么回事?
连习已然觉得此事会把一切翻覆。
现离重阳只剩三天。
公蝉道:“我们回去吧。”
连习起身,沉默了会儿,才道:“蝉姐,我想回家,你先回去吧。”
公蝉欲语,可连习已径自走出了楼。
公蝉愣在那里。
也许,他不想在发生事情后,再去看亲人。
是啊,如果失去了再见的机会,那会遗憾一生。
然而,连习一出楼,就碰到了借酒毒醉自己的息魄----他浑身脏污,和乞丐一样!
连习是感觉到那剑的气息,才肯定是他。
西归剑,虽已断,但光芒仍在。只是它的主人却已落色。连习想去扶住他,却又没有。
因为他感觉到身怀黄色之剑的女人就在某个角落守视着这个身形落魄的男人。
下来的公蝉也只是看着息魄踉跄而去。
听她道:“好好个人,却如此经受不住打击。”
连习不语。
公蝉又道:“连习,还是我陪你回去吧。”
连习却道:“不了,我不去了。”
公蝉道:“为什……是因为他?”指息魄。
连习道:“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让我感觉到……内疚。”
公蝉道:“连习,红邪的死并不是因为你啊!”
连习道:“如果当时姐问我的时候,我不将中毒说出来,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公蝉道:“可你想想,那下毒的人总会想方设法达到他的目的。无论是谁说出来,这都不关事的。连习,想开点。他,有他自己的一条路,这是命运对他的考验。”
连习沉浸会儿,道:“谢谢。”
慕容山庄。
接到红善帖的爱巾浸没在一片困惑中。
不知多久,慕容方巾从廊下过来,对坐在秋树边石凳上的姐姐,道:“姐,红善姐说,她要走了。”
爱巾听道:“就现在?”
慕容方巾道:“嗯。”
爱巾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这时,红善带着息悦走了来。
听红善道:“二姐,我是来辞行的。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悦儿。二姐,我想,悦儿还是先跟着你吧。等我……找到姐夫再来接她吧。”
爱巾道:“好。善妹,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红善道:“二姐,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说。”
爱巾道:“可是……你不觉得这事很严重吗?”
红善道:“二姐,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报仇的方式,为了曾经疼爱我的两个姐姐。”
爱巾道:“你说的另一个是……”
红善道:“在往后的某个日子里,他会告诉你所有的原因。”
她微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了。
爱巾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凄然。
听慕容方巾道:“姐,她在说什么?”
爱巾道:“我也不清楚。悦儿,你……怎么了?”
息悦沉默。
爱巾轻轻走过去,蹲下来,拉起小手,问道:“悦儿,是不是想哭?”
息悦眼中晶莹闪动。
爱巾不知道是不是红善将红邪的消息告诉了孩子。
但她道:“悦儿,来,我抱。”
可是这话一落,息悦就转身跑去,追红善。
爱巾连忙跟上。
息悦刚一跑到门口,就撞着了回庄来的仰晓。
慈祥的她问道:“悦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息悦低着头,不说话。
爱巾道:“娘。”顺眼看了看母亲身边的子筋。
仰晓问道:“这孩子怎么了?”
爱巾道:“可能是善妹……告诉了她,那件事。”
仰晓听后,蹲下,揽住孩子,拍了拍,道:“不哭,啊。”
息悦的声音却嚎啕起来。
爱巾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在侧过头去时,她看见了远处走来的两人---符贞和元略。
照面后,人都聚到了正厅。
听仰晓道:“方儿,先带悦儿去婆婆那里。”
慕容方巾拉起息悦去了。
仰晓道:“爱儿,你干公公来过了吗?”
爱巾回道:“婆婆怎么挽留也没能留住。他老人家说,除了见婆婆一面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查清。”
仰晓道:“他没说是什么事?”
爱巾道:“好像……是去查汗爷爷的死因。”
仰晓一听,眉头皱道:“看来牵扯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习儿呢?”
爱巾转问符贞:“贞妹,你……知道吗?”
符贞回道:“他离开我们的时候,心事重重。”
这时,子筋开口对仰晓道:“夫人,我必须找到少傅。子筋告辞!”欲去。慕容方巾却在这刻拉起息悦跑回来,道:“娘,婆婆她留了封信!”
拆开来:也许种种恩怨,皆出于我这老太婆。你们不必担心,我得去与他赎罪。
这说的什么啊?
仰晓神色黯淡下来,不语。
爱巾见道:“娘,先回房去休息会儿吧。”
仰晓摇头道:“不,筋儿,你找到习儿之时,告诉他,让他回家来。”
子筋点头欲去时,慕容方巾叫道:“子筋哥!这么……急着走?”
子筋避开她的视线,道:“嗯。”
慕容方巾有些低落道:“你……小心。”
子筋虽听着,却一言不回。
在他去后,仰晓对爱巾道:“爱儿,你要尽力去帮你大娘。现在……剑脉山庄没剩几人了,除了……唉!”
爱巾道:“娘,你怎么这么说?”
仰晓道:“娘也要……闭关再修风掌七十九段。家中事务,你认真处理。有时间的话,多陪陪她。”看向息悦。
爱巾道:“娘,我知道。娘,大娘那儿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仰晓许久才道:“八奇只剩两个,十二筋只剩子筋,三焦就只有……焦上这叛徒!”
爱巾怔了怔,道:“这……怎么可能?”
仰晓道:“这些事,往后就会知道的。对了,爱儿,你到公公家时,没出什么事吧?”
爱巾听道:“没有。”
仰晓道:“可……怎么在葬礼中没见到你公公婆婆呢?”
爱巾不想说出来,只道:“娘,可能有事耽搁了吧。”
母亲看了女儿好一会儿,才道:“你们还有事要谈吧?我累了,方儿,带悦儿去我房间。”
院中。
元略一人站在秋树下沉思。
爱巾与符贞坐在石凳上。听符贞道:“伯母好像还不知道那……封休书。”
爱巾道:“方儿却已告诉了爹爹。”淡淡的眼神里,只有一些惆怅。
符贞道:“巾姐,红善送来的那张帖子,你……去吗?”
爱巾沉浸会儿,道:“会。”
符贞听道:“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两个人来呢?”
爱巾微笑道:“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话落之时,元略走过来道:“我不知道。”
爱巾道:“真的?”
元略道:“或许……只有到那一天才知道。”
爱巾转道:“对了,略子,怎么就你们两个?席下易鹤他俩呢?”
元略沉默。
爱巾欲语,符贞道:“巾姐,谈名他……自己断了手腕。现在他俩还有小枣子在乞殿照顾他。”
爱巾接道:“怎么……弄成……这样?”
符贞道:“其实,我俩这次来,就是想从手婆婆那里问出谈名以前的一些事。可是现在……”
爱巾道:“谈名和婆婆有关系?”
符贞道:“在他昏迷的时候,他曾乱语,好像是在问婆婆扇子在哪儿。”
爱巾道:“扇子?什么扇子?”
元略接道:“现在这不重要。我有种担心。二弟可能因为连弟的出现而走错路。”
爱巾疑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元略道:“从与连弟接触以来,他就开始不变了。之前,他的性格不是这样。”
爱巾道:“你是说,谈名与连习……曾经认识?”
元略道:“恐怕不是。”
爱巾道:“那会……是因为什么?”
元略不语。符贞亦沉默。就在这会儿,传来仰晓声音:“爱儿,你----来一下我房间。”
爱巾去了。而慕容方巾拉着息悦向院中走来。
听符贞道:“方儿,伯母知道了?”
慕容方巾道:“娘……其实已经猜到了。我回答后,娘什么也没说就出来找姐了。”
符贞沉默。
而元略对低着头的息悦道:“怎么了,悦儿?”
息悦还是垂着脑袋,不说话。
元略蹲下来,道:“来,伯伯抱。”
息悦不动,但抬起眼眸看着元略。
在这个男人的眼深处,有温暖的笑意。它就似乎融涵了所有男人的天性,可以给任何一个孩子真挚的关爱。
息悦忽然抱住了他。
元略抱着她,起了身。
在这一刻,符贞被恍住了神。
----也许在如今的她的心中,那生活的渴望已开始发芽。
站在一边的慕容方巾并没有留意到符贞的样子。心情低落的她在一侧头看见连习和子筋一同出现时,立即兴奋叫起来:“三哥!三哥!”
连习微微地笑了笑。
慕容方巾道:“子筋哥,你怎么……一下就找回了三哥?”
子筋回道:“少傅本就要回来,在路上就撞到了。”
慕容方巾道:“三哥,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连习却问道:“姐姐呢?”
慕容方巾道:“刚被娘叫去了。”声音又低了下来。
连习听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慕容方巾不语。
符贞接道:“连习,巾姐没对你说……公啸休书的事吗?”
连习怔住。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一会儿后,元略放下息悦,道:“连弟,公蝉姑娘没和你在一起吗?”
连习回道:“路上的时候,碰到了红善。她和蝉姐悄悄言语了几句后,蝉姐就和她匆匆走了。”
元略沉吟片刻,侧身对符贞道:“我得先离开山庄。”
符贞轻轻嗯声。
元略去后不多久,爱巾就从母亲房间出来了。
而门边,连习却静静地站在那里。
爱巾一见,嫣然道:“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连习不语。
这时,房间里的仰晓传来话音:“是习儿吗?”
连习应道:“娘,是我。”
仰晓已走出来,道:“习儿,让娘好好瞧瞧。”
连习走近些,道:“您身体好吗?”
仰晓拉着连习的手,叹道:“习儿,你精神可不太好啊,你别问慰娘了,娘很好。习儿,心中有事,就说出来,啊。”
连习眉头微锁,转身,走向院中。
仰晓不禁忧然。
在母亲叹然进房后,站着的爱巾朝连习走去。
连习却低起头,不去看她。
爱巾欲笑,可是他的样子却又让自己无法言语。
在这一刻,两人之间,只有沉默。
爱巾有些忧心。为什么自己能开导自己,却不能给他甜甜的微笑?难道是因为他痛苦的样子?
想到这,爱巾从袖中拿出了磁笛。
跳跃的音符,将心灵的旋律缭绕在她与他之间。可是,这却让不再流泪的他流出了泪水。
模糊中,他看到了姐姐的样子:
那不曾被岁月吻触的美丽面容
那眼眸里藏起的似水如月的永恒青春
那清晰的话语中的真心与泪水
爱巾停下了手指,看着笛,道:“连习,你能告诉我,这笛是……给谁的吗?”
连习眼角的泪光仍在闪动。久久,他才回道:“姐得把她还给我。”
爱巾愣了愣,递了过去。
连习接过后,一动不动。
爱巾问道:“对不起,我没经你同意就……”
连习打断了:“只是……它还没好。姐……送给你。”又递了过来。
爱巾怔了。
连习道:“雕好的三分之一,正像姐现在的人生。姐,你生命还有三分之二。这就是……我送的理由。”
爱巾接过来,看着这双含泪的眼神,看着。
最后,她微微笑了起来,用那温柔轻轻拭去他欲流的泪水。
站在廊间的符贞,见到了这一幕。
很自然的,她叫一声:“巾姐。”
爱巾回身,微笑道:“是不是笛声把你引了来?”
符贞笑道:“是啊,终于见到巾姐开心了。”
爱巾接道:“咦,他呢?”
符贞道:“有事去了。”
爱巾道:“那怎么……不和他一块去?”
符贞道:“想啊,可他又没说!”
爱巾淡淡地笑起来。符贞却注意到连习眼中也有丝丝笑意。怎么如此真切啊?这让符贞十分疑惑。
听她道:“连习,我想和巾姐说会悄悄话。”
连习道:“嗯,你们聊。”
点起木枝往廊上走去。
木枝声听不到的时候,符贞才道:“巾姐,我……想问你,在你心中,连习现在给你的感觉是怎样的。”
爱巾微微垂思,未语。
符贞犹豫会儿,道:“巾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爱巾问道:“说吧,什么事?”
符贞道:“这只是我猜的。我……觉得连习已经复明了,就在刚才。”
爱巾怔住,完全。
符贞接着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也许……我猜错了。”
爱巾道:“贞妹,这事你暂时别对他人讲,我想……自己去证实。”
符贞却道:“巾姐,这恐怕很难,如果他真的复明了。”
爱巾道:“为什么?”
符贞道:“连习的性格是外柔内也柔,你若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说。”
爱巾沉住了。
符贞道:“真的,要是我,也拿他没辙。”
爱巾接道:“嗯,先不说他。贞妹,我准备在我娘入关后,就回第二庄。我想请你留在这儿,帮我照顾一下方儿他们。”
符贞点头道:“嗯,行。那连习呢?”
爱巾不禁笑起来:“又说他了!”
符贞道:“其实,我觉得连习不想子筋缠着他。巾姐,你就让子筋留在山庄里吧。”
爱巾听道:“贞妹,你……在拐着弯说方儿的事吧?”
符贞道:“好,什么也不说了。”跟着笑起来。
九月六日,晨,薄雾。
爱巾在昨晚找子筋谈了谈。子筋似乎也不好说什么,也就留在了山庄,和符贞。
而连习本想呆几天再走,但爱巾却笑着对他说,连习,你送我回第二庄吧。
从慕容山庄出来后,连习显得拘谨。
都似乎是头一回,和人单独赶路。
爱巾也没有欢声笑语,只轻轻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和他的。
涌动心中的陌生(莫名)
是否就是因为你在心中已如此亲爱
过去的点点灰色的记忆
也仿佛就是为你而朦胧
在生活的风雨里
呼唤着到来的思念
不再为曾经的那些错
徘徊在摇曳着秋叶的街上,沉默
就用一往情深的眼眸
守候改变的人生,爱着你
再不为自己而---梦
--------《沉默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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