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人一旦处于安静的环境通常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比如现在,徐熙允突然想起淡忘许久的芯片,以及奚蓝举办这个宴会最初的目的,以时间来推算他决定放手一搏的时间也该到了。
如今只剩下孙海和纪凯,他会怎么做呢?
拉上窗帘走出房间,再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结果即将公布,徐熙允心里闪过一点点兴奋。
会场宾客不多,纪凯坐在奚蓝常坐的位子上听音乐仿若旁若无人,奚蓝靠着对面的墙有意无意搓弄左腕银色手链的衔接处,许久过后四目对视。
纪凯起身离开,途经奚蓝身边时停顿了一瞬。
不一会儿,奚蓝也出了会场。
徐熙允暗自跟踪他们来到后花园,这个花园似乎比我上次眼见的要幽深许多,大多事物背后都存在着无限的扩展空间,而我们向来只相信自己看见了的那一面,人类毕竟只是众多生物中的一种,保留着生物最原始的本能也是理所当然的,总寻不到人,于是便打算碰碰运气掉头往回走。
今天的宴会已经结束,会场里空空荡荡的,大部分蜡烛即将燃烧殆尽,巨大的火苗贪婪的吞噬着蜡芯,烛焰摇晃光影迷离。
奚蓝躺在离吧台很近的地板上双眼紧闭,孙海蹲在一侧试图解开手链,汗沿着脸颊一滴一滴淌下来。
此时此刻,徐熙允蹲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热闹。
丝线缠上奚蓝的脖颈晶莹透亮,一圈又一圈如同裹住蝴蝶的蜘蛛丝般坚韧有力,奚蓝不挣扎不反抗,他只是温柔的的等待,眉目含笑。
任谁也会被奚蓝的笑迷惑。
等回过神,奚蓝藏在衣袖里的短匕已经深深没入孙海的腰侧,鲜血大量涌出体外,红色腥稠的液体沾满双手格外刺眼。
“我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话……就能够……保护你……给你幸福……我以为……以为我可以……爱你……。”孙海干涩的苦笑着,浅浅的酒窝一直延伸至脸颊,泪水缓缓流下来被染成鲜红色。
时间静止,画面定格。
“不——啊……”像要将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纪凯紧紧地抱着孙海,痛哭失声。
爱只有在无可企及时才作为爱而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奚蓝把手伸到纪凯面前。
“我们都是罪孽深重的人。”纪凯说着笑得淡然。他轻轻地触动机关,银质手链慢慢地慢慢地融化,靛蓝色物质滑过腕部肌肤滴落在纪凯手中,晶片转瞬化为乌有,一切的一切归于原处。
奚蓝在机关里加入了化学毒剂,纪凯是心里有数的。
一心想求死的人谁也没有办法阻止。
“老同学,杀害你家人的凶手已经找到了,你也该跟我走了。”见人都死干净了,徐熙允站起身,把金属牌交到奚蓝手上。
“徐熙允,你知不知道,你这人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是不讨你喜欢吧?要不是遇见尚叙,要不是我指点你,你能从都死了几十年了的那些家伙中找出孙海这个真凶,连点感激的样子都没有!”徐熙允指着画着红色大叉子的“奚蓝”那里让他签字。
“找到了真凶能怎样?反正我们早就死了。”签了字,奚蓝坦然地跟着徐熙允踏上黄泉路。
外面又飘起雨,大概这会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夏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尚叙坐在奚蓝唯一坐过的椅子上,喝尽这一杯浓茶,将空茶杯搁置在桌边,“研究室高材生,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