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仇 水杉树的伤疤6

作者 : 清风传歌

金虎扶着玉玲婆婆到几间屋子前,放下了肩上背着的农具。

“玉玲婶,你怎么样?”金虎扶着何玉玲的手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何玉玲早走不动了,要不是金虎一路搀扶过来,她恐怕得在半路上一直歇着等丈夫胡国泰来找她。

“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没事,你回去吧。”何玉玲甩开他扶着的双手,俯身要去拾起竹篮子里的铁钥匙,蹒跚地走了几步,身体忽然又摇晃,站立不稳。人往泥墙上倾斜,何玉玲伸出一只手连忙去扶墙壁。

“玉玲婶”金虎上前去扶着玉玲婶的一只胳臂。

“哎呀,玉玲婶!”他一看何玉玲倾倒一边,连忙上前去扶。

“不碍事的,你走吧,你走吧。”何玉玲有些不耐烦的虚弱的吐出几句。

金虎知道亲娘金仙妙与玉玲婶素来不和,但自己向来是站在中立的,谁也不庇护,何玉玲的不断回绝让他颇为不解。

“玉玲婶,你看,你都病成这样子了,就不要逞能了”金虎从菜篮子里掏出一把铁钥匙,抽开木闩,直接推开了屋子的门。

“我扶你进去。”金虎过来扶靠在一边寸步难易,半闭着眼睛的何玉玲。

她尽管旧病复发,头晕目炫的,但心里的闷气依然淤积着久久没有消散。一想起金仙妙那泼辣蛮横的行径,歹毒的话语,她心里依然无法忍受,特别是看着她嘴里骂着,咒着,鄙夷的眼神仿佛一支支冷箭刺穿心扉,郁愤填膺,闷气不散。

“你走!你走!”她本来想忍着的,因为他一向不把矛头对着下一辈,更觉的金虎是个当过兵的,是个懂事理的人,也从不把对金仙妙的不满发泄在她大儿子没有瓜葛的人身上,只是他的二儿子,金钱豹常常合伙要来偷窃自家种的菜。叫几声老不死的也被金虎教训,他也常常忍了。

“玉玲婶,你这是何苦呢。你的身子要紧。”

他过来要来扶何玉玲。

“走开,你们不是望着我死吗。”她忍着头痛不知怎么的无力的从嘴里低声说出一句话来。

“我用不着你们同情,你走吧!你走吧!”她略抬起一只耷拉下的手臂,无力的挥了一挥。

何玉玲又觉得脑子里一片钻心的疼,疼的她神智不清。

“走,走,走!”她强忍着疼痛憋住了力气吐出几句苍白无力的低语。

“我走,我走”金虎一脸委屈地说到。他转身跑开了。

玉玲婆婆小心地搀扶着泥墙,一步步往门框挪动着,终于模到了木门框,他正要跨门槛去。

扑通!何玉玲双腿一软,趴倒在屋子里泥巴地面上不省人事。

天色已近灰暗,夕阳早已躲入群山的背后,留下一圈正在被东方蔓延的黑幕吞噬的灰白。

屋子前的麻雀已经飞回山林,倒是有夜鸟出来咕咕来报道了。

一个男人匆匆跑来,他迈着大步,上气不接下气。冲进屋子里。

“啊----阿-------阿玲!阿-------玲!”胡国泰跑上去,看到倒地不起的何玉玲,大惊失色。

他跪倒在地,抱起的何玉玲,扶起她瘫软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她脸色苍白,没有知觉,胡国泰感觉凑近她的鼻子感觉到微弱的呼吸。

“阿玲!阿玲!”他大声嚷着,心中无比恐惧,生怕何玉玲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一手从背后抱着,一手去掐她的人中,一下,两下,三下、、、

“阿玲!阿玲”他轻拍着玉玲婆婆布满皱纹,显得有些苍白,饱经磨难的面颊,岁月的沧桑早已夺取她年轻的面貌和健康的身体。

身后站着一个人,他默默无语地看着。站着一动不动。金虎手中拿着一根竹鞭子。一群山羊已经聚集在了屋子旁的羊舍边。

看着眼前胡国泰悲痛的呼唤着自己的妻子,他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心头的触动,感觉一种与胡国泰家的隔阂和亏欠。

他扔下竹鞭,上前对着哭喊的胡国泰说到。

“国泰叔!把玉玲婶抬到床上吧,筱毛医生马上就到的。”他跪下来,抬起何玉玲的双膝,胡国泰抱着,两人将玉玲婆婆安置在了床榻上。胡国泰略微抬起了她的脑袋,放下一个枕头让她枕在上面。

哄哄哄哄,不多时,从屋外传来几声机器发动机的轰鸣声。

两个人跑进屋子里来,其中一个穿着一件白大褂,肩上背着一只急救箱。另一个是沈清泉。

“阿四,你快看看,我老婆怎么了。”胡国泰一看见周筱毛心头一阵激动,周筱毛在猫眼睛村子里落户,家里排行老四,是是附近村子里唯一个赤脚医生,农村里得病往往很少去关心,要是慢性病,熬得过去了就算了,要是急性的要不是两腿一伸见了西,不致命的也要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大老远拉着手推车去往偏远的镇子上卫生院就诊,往往延误病情,耽误治疗的最佳时机。小病小痛周筱毛能医,要是大病他是看不了的。

我国解放初至八十年代末期,乡村大多都有赤脚医生。那个时代,国家贫穷,医科专家奇缺,一时培养不出那么多有医学方面专业的医生,只有培训一批略懂医术的赤脚医生来应急所需。贫穷落后的年代,生病人也尤多,更需要赤脚医生的治玻因而,那个年代,在乡村里,赤脚医生就应运而生了。

在乡村里,选拔赤脚医生,一般是从以下二条件来选的。一是从医学世家中挑选,二是从高中毕业生略懂医术病理中挑眩挑选出来后,集中到县卫生学校培训一年半载,结业后回到乡村算是赤脚医生了。

乡村里的赤脚医生,因没受过系统的学习,医学,病理等知识是比较低的,大并重病治不了,复杂的病更不用说了。赤脚医生能解决的问题,通常是一些头痛身热,擦损外伤等小病而已。虽说是小病,但能治理能解决,也大大方便了村民群众。一是他们没空到大医院去看病,二是到大医院看病交通也十分不便,三是到大医院看病费用高。因而,村民群众十分敬重赤脚医生,都认为他们是村里的大知识分子,是救命恩人。

其实,在乡村当赤脚医生很辛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首先,赤脚医生没有固定的薪金,有的只是每月拿大队一些补贴,有的只是以生产队记工分代酬。

这微薄的补贴和工分,根本上解决不了他们的生活,因而,他们白天还得赤着脚参加生产队劳动,夜晚还要挑灯自学医学知识。其次,由于贫穷落后,医疗设备十分简陋。除了一个药箱,几片普通的药片,一支针筒,几块纱布,别的就少得可怜。

赤脚筱毛上前,看见玉玲婆婆面容憔悴,他拉起何玉玲耷拉下的眼皮,眼睛翻白,露出白白的眼球,黑珠子朝上。他继续仔细观察了她受伤的额头,又戴上听诊器的两个耳塞,将听头贴在她的胸腔上。屋子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放缓了压低了呼吸声。

筱毛医生面部依然是那样平静,也许是见惯了,生老病死,各种伤痛的缘故。他淡然摘下耳听诊器的耳塞,回过头来说到;“有的救!晕厥过去了”

他将药箱放在凳子上,打开,顿时散发出一股消毒液与药物混合的刺鼻气味。药箱里摆放着各种药物和工具。他撕开一个严密的包装,取出一支针筒,安上了针头。戳进一只小药瓶里,抽取到针筒里。

他小心地将一端戳进吊瓶,将浅蓝色的液体注射吊瓶白色的药液中,两种液体混合在了一起,用钩子将吊瓶固定在床檐。

取出一支全新的输液管,一端插进倒挂着的大药瓶,药液随着输液管留下来,从输液管中间的壶慢慢低落下来,直到另一端针头流出药液,筱毛解开了套在玉玲婆婆手腕上的橡胶绳,用抹了酒精的棉絮在她的手腕上擦了擦,将针头小心地插入到她腕部的膨胀的静脉中。用胶布将针头粘牢在她的腕部。

“这个头痛病,得去镇卫生院看。越早越好,往常没这么严重的。”

“要多久能醒过来?”胡国泰焦急的问道。

“等十几分钟……”

筱毛又拿了一块棉絮擦净她额角的污垢,用消过毒的棉团蘸了药水敷在玉玲婆婆的伤疤上。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跌倒磕伤的,倒是像利器打得。”

他小心地用纱布围着她的头包扎起来。

几个人站着静静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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