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玉玲婆婆吐出一口沉积的淤气。
站立起来,正要挺直身板,身子却失去了平衡,不听使唤摇晃着打了一个蹒跚。四周景物变得模糊,分分合合,飘忽不定。看不清是一棵还是两棵树木,又有一幕黑帘遮住了眼眶,上端忽明忽暗闪烁着金星。
她连忙阖上眼睛,低着头,用手捂着额头,用拇指和无名指揉压着太阳穴。心中掠过一丝忧虑,会不会是lao毛病又犯了,以前从来没这么频繁呀。
“玉玲!你没事吧。”胡国泰正站在溪沟里,浸泡着双脚洗去淤泥,他急忙伸出双手扶住略微倾斜的何玉玲。
“坐久了吧,回去吃完午饭再歇一觉,身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呀?。”他从溪沟里跨出来登陆到田埂的草坪上。
站息了良久,玉玲婆婆试探地睁开了双眼,四周的黑幕慢慢褪去,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他微微舒坦地松下绷紧的肩膀。
“走吧”他一手弯腰提起草堆上的茶具,一手挽着何玉玲的肩膀,让玉玲婆婆走在前头,一前一后赤脚踩着田埂上的青草和女敕土,一直走到沿坡而下联通大路的山间小道。拖上鞋子,抄林间小路穿过林子往家里去吃饭休息去了。
没有多久,他俩走进了家门前,烟囱上的白烟冉冉飘起,她知道春兰正在厨房煮午饭,可是玉玲婆婆有些疑惑,她察觉按家里的惯例,以往春兰早早就准备好了午饭,平素里只等他们回来,就立马能开锅就餐。今天尤为延迟了些时辰。从来不拖延怠慢,办事向来是细心周到,准时的。他从这一丝微妙的变化当中本能的察觉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继续继续往家门口走,一堆笋皮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门前的小凳子边,没有清扫进畚斗里面。房门掩着,只露出一条透气的夹缝。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收了惊吓连白天也掩着门了”玉玲婆婆心理有些担心,走到木门前要伸手去推。闻到一股焦味从屋子里飘出来,他凝神专注到嗅觉上,短促多次吸进焦灼的空气分辨着。
“哎呀,饭烧焦了!”玉玲婆婆惊觉得叫道。
胡国泰正在屋子旁放下瓷壶和胶底布鞋,听到何玉玲莫名其妙地一声,惊异地跑过来,:“哎呀,是有股焦味,兰子在里面吗?”说着他伸手去推门。
却说胡国泰要破门而入,发现门不容易推开,像是被什么凳子,椅子之类的家具堵在了门背后了,他用肩膀使劲挤开,里面传来吱吱拖动座椅的声音。
“兰子,兰子,妈回来了。”玉玲婆婆瘦小的身体挤入屋子里去,一手用力推开被家具阻挡的木门。
“我的兰子喂。”何玉玲环顾四周,终于发现蹲坐在灶坑干柴稻草堆上的蜷缩成一团的胡春兰。他惊愕之余,心理更是优心重重,慢慢靠近兰子,生怕突然出现惊吓了她。
只见春兰无精打采疲乏无力地耷拉着双手靠在膝盖上,缩成一团蹲坐在柴堆旁,不时做欲恶心呕吐状,面前干稻草上有一堆呕吐出的消化物,她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只是嘴角淌下呕吐后分泌的唾液。不停息抖动低吟着。双眼茫然地盯着炉子里熊熊燃烧的柴火,又拾起一根老树枝放进灶炉里面。
“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她面无表情地对着炉火自言自语。
她模索着捡起一根长的细细的树枝用力去折。双眼直勾勾盯着窜动的熊熊窜动的火焰。
“兰子,别添了,饭都煮焦了。”何玉玲按压住她的手,伤心地看着精神衰弱的胡春兰,她知道兰子心理一定又受什么刺激了,或者回想起往事来了。而且身体近来也常有不适。
“兰子,”玉玲婆婆蹲子,按住了胡春兰正要往炉子里添的柴,看着女儿一副凄惨的模样,心中传来阵阵酸痛,手也给跟着有些失常的胡春兰抖动着。
“我是清白的,我是……”她着魔一般喃喃自语,对母亲何玉玲的招唤置若罔闻。没有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反映。表情呆滞,目光茫然。
胡国泰此刻也紧张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试探着在她眼前摇晃。
“兰子”可是不见她眼睛眨一下。看着她神经兮兮的样子,两人心头一阵酸痛。
何玉玲什么都可以忍受,即使被生活压弯了腰板,可唯独春兰是她的命根子和希望,玉玲婆婆泄了气似的表情扭做一团,颤抖着抽泣起来。
“兰子,你倒是不要吓唬妈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哧哧……”她一边摇着兰子,一边在她耳畔哭诉。
然而胡春兰却突然作力挣月兑开她的左手,要去往炉子里添柴。她不愿看着火焰暗淡,更害怕他熄灭。好似熊熊燃烧的柴火能驱走一切污秽和邪恶,痛苦和哀伤。只有那熊熊火焰给予她内心的光芒和温暖。只有那猛烈的火焰能赎回她的贞洁和清白。寄托着她无限的期盼和美好的幻想,窜动的火焰里带给他平静和安全感。她不想让火焰熄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借以逃避的介体。她灵魂的栖息地。
“我是清白的!”她忽然抽风地尖叫了一声,甩开遮住自己视线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