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玊羽惜从皇宫里出来已经过了七日,这七日她大多时间都是往返于陆府和麒王府之间的,就连之前常去的如云居和六弦居都未曾去过。
或许是那晚陆玭知晓她的心意之后有告知于陆翼煦,所以他虽然面对她时有些失落,却也能做到简单的如大哥哥一般地对她关爱有加,玊羽惜不是看不到他眼睛里为不让自己有负担而拼命压制的情感,可是她也只能故作看不见,因为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下去!至于麒王府上下俨然已经把她当成当家主母看待了,尽管谁都没有明示,当事人也未曾宣示,大家却都心照不宣了。
这日,霁凌麒有事没在府上,玊羽惜在正屋等了他很久,直到在吴叔的安排下用完午饭,也未见到踪影,玊羽惜吩咐他们各自去忙,自己便在王府里随意逛了逛。
虽来了很多次,玊羽惜却从未在府里逛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正屋度过的,今日得空倒是可以满足一下好奇心。
出了正屋便是一片荒凉,已是初冬的天儿,这本来美不胜收的花园因着百花凋零而失了颜色。沿着那铺着细细鹅卵石的小径走着,约模穿过半个花园,小径转了方向,顺着走下去,竟闻到一阵儿若有似无地香气。玊羽惜心下惊讶,便迈着步子继续前行,穿过半壁假山便是一汪碧水,如此季节竟还有锦鲤悠游,探身撩触了下果然水是温的,想来也是因着温泉水建的吧!这厢用巾帕擦了擦手,略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的一大片红梅,在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给人以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玊羽惜大喜,疾步往前走,绕过池子,朝着那片梅林走去。
忽的脸上多了些凉意,玊羽惜一怔,顿住了步子,仰起头望着天,只见原本灰蒙蒙的天已渐泛白,脸上又有些湿意,原是开始落雪了。古人常闻踏雪寻梅,今儿个自个儿倒是来了回寻梅遇雪,倒真真是添了些诗意。这池子本是不大,那梅林也好似近在眼前,奈何池子呈长形,需得绕上一段儿路方可过去对面,来到梅林时,雪倒是下得愈发急了,那本来盐粒儿大小的雪粒子倒是转成了雪片。玊羽惜拢紧了身上的裘衣,便朝着梅林深处行去。这片梅林全是红梅,那灿若霞彩的火红开得热热闹闹的,倒是凭添了些趣致,让人的心都变得暖和起来。
玊羽惜行了会儿,便驻足倚在了一株梅树下,自己身穿一身白色裘衣恰是衬了这漫天的雪景,嗅着这清幽的香气,心里头倒是欢喜得很。
“娘子!”一个突兀的声音把玊羽惜惊得一激灵,略一用力那梅树上的雪也簇簇的落下来。稍稍抖了抖裘衣上的雪,以为方才的声音是幻觉,想了一下便举步往前走去。此时地上已经积了些雪,走了几步倒沾湿了鞋袜,玊羽惜暗暗叫苦,本还想再往前走走,现下只好原路返回了。
她低低叹了口气,回转过身子,头抬起的那一瞬竟愣在了那儿,距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人——霁凌麒。玊羽惜愣怔着许久都未有反应,原是霁凌麒见到她转身便朝她走了过来,那一脸灿烂的笑倒是让这满园的梅花都失了颜色。
“傻姑娘!”霁凌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玊羽惜这才回过神儿来,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伸出手来抱住了他。霁凌麒一怔,也回抱住了她,于是在这片美丽的梅林里、漫天飞雪中一双璧人紧紧相拥,让时间都好似静止了一般。
良久,玊羽惜低低的声音才传了来,“你怎么会来?我还以为……”
霁凌麒稍稍松开了对玊羽惜的束缚,用手宠溺的轻勾了下她的鼻尖儿,道:“你以为什么?恩?”略微上挑的音听得玊羽惜痒痒的。
“人家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妖精呢!”玊羽惜的声音缓缓道出。
“调皮!有谁会这般说自己的夫君的?我若是妖精,那你岂不就是压寨夫人了?”霁凌麒轻轻地斥责,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哼!哪个是你的夫人?”玊羽惜赌气转过身子,不作理会。
“你确定自己不是?那就试试看!”话音刚落,便将玊羽惜拦腰抱起,玊羽惜一怔,忙连连尖叫。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快……哎呦……”玊羽惜这厢惊叫连连,那边霁凌麒可不这般迁就她。
“告诉我你是谁?”霁凌麒又问道。
玊羽惜装傻充愣,两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道:“我是玊羽惜!”
“好啊你,竟这般调皮!”霁凌麒见她这般,咬牙切齿的道。玊羽惜本以为他无法奈何她,正得意不已,谁想霁凌麒竟抱起她跑了起来,眼见着快出了梅林,梅林外面可是很空旷的,被人看到还不羞死!
“哎呀,你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多不好!”玊羽惜低声急言。
霁凌麒并不为所动,依然抱着她跑,很快便出了梅林,可是他却并没有要把她放下的意思,玊羽惜这下才急了。
“你这人,待会儿被人看到了!啊……是吴叔!”玊羽惜还在挣扎,谁想真被她说中了,那边吴叔正朝这边走来。
霁凌麒还是不打算把她放下来,玊羽惜这下真急了,连连求饶,可是某人依然无动于衷,眼见着吴叔离他们越来越近,玊羽惜忙低声道:“是我错了,我,我是你的夫人……”
霁凌麒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是还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而此时吴叔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玊羽惜这下完全没脸见人了,没想到此人脸皮如此厚,可是自己根本挣不开他,只好鸵鸟般将头埋在他怀里,手却狠狠地拧了下霁凌麒的胸膛。霁凌麒身子一僵,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低头在她的耳垂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玊羽惜一疼,却碍于吴叔在场,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小脸通红。
“主子!”吴叔的声音传来,玊羽惜的脸埋得更深了。
“什么事儿?”霁凌麒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脸上也没了笑。
“回主子的话,一位自称是玊小姐朋友的女子在厅堂候着,说是有事儿要见玊小姐!”吴叔道。
玊羽惜闻言,正想抬头却被霁凌麒轻按住了,“知道了!”然后便抱着玊羽惜率先离去。
一路上玊羽惜都没敢抬头,若是看到那些仆人,玊羽惜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了!所幸来到正屋厅堂外的回廊上时,霁凌麒就把她放了下来,玊羽惜这才松了口气,嗔怪地斜了他一眼,谁想却被跟在身后的吴叔看到了,当下这脸上又是通红一片。
来到厅堂时,才知道来人竟是诗音,玊羽惜一惊,这丫头明明说自己不愿往麒王府里来,怎的这次竟这般巴巴的跑了过来?
诗音见到玊羽惜就好似看到救星一般,忙站起身来,抓住玊羽惜的手就往屋里托,丝毫没看到身后霁凌麒那能冷死人的眼神儿。玊羽惜示意霁凌麒稍安勿躁,便跟着诗音去了里面的一个偏厅。
“怎么了?你今日怎么这般有兴致来麒王府?”玊羽惜将身上的裘衣月兑下来,抖了抖雪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又拿起一个手炉暖手。
“哎呀,若不是有急事,我会来这个可怕的地方?”诗音说道。
“好了,那你就给我讲讲你诗大小姐的急事吧!”玊羽惜也不打趣她了,温声说道。
“是这样的!我昨儿个晚上试了试你教给我的那些法子……”诗音说道。原来,昨日一大早诗音便跑到玊羽惜的屋里告诉她灵斐从皇宫里出来了,而因为两人的交易,所以玊羽惜要帮着她出主意,来追求她的斐哥哥。玊羽惜告诉了她很多有关于现代时那些电视剧上、小说里等的法子,甚至连很开放的欲擒故纵、出浴美人都说了!于是,诗音便带着这么多的法子很是豪迈的去了灵斐的药庐,甚至昨夜都未回来,玊羽惜以为已经是必然的金童玉女了,谁想今儿个诗大小姐又来找自己了,真不知这次又所为何事!
“怎么样?成了吗?你的斐哥哥是不是对你动了凡心,你们两个现在是不是万分甜蜜?”玊羽惜闻言一下子问了好些个问题。
“哪有!”诗音却并没有一丁点儿的高兴,甚至情绪还有些低落,玊羽惜很是不解,接着就听她又说道:“我按你说的那些法子一一试了,可是斐哥哥根本就是无动于衷,而且……”
这回换做玊羽惜纳闷了,“怎么会?那些法子竟然没有一个管用,那你用那个杀手锏了吗?”玊羽惜小心翼翼地问道。
“用了……”诗音的声音传了来,满是挫败。
“天呐,你的斐哥哥不会真的是神仙吧?都那般了竟然也能无动于衷、坐怀不乱?”玊羽惜大惊,想了一下,她又道:“你的斐哥哥不会是,呃,是不行吧?”
这回还未等诗音说话,一个冷冷的声音就传了来,“坐怀不乱?不行?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恩?”
玊羽惜一怔,转脸便看到了霁凌麒那异常阴沉的脸,差点儿就从位子上摔了下去,怯懦的低声道:“呃,你听谁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话还未说完,便被霁凌麒伸臂抱起扛在了肩上转身就走,玊羽惜大惊,用手拼命地拍打着霁凌麒的背,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明明是你偷听我们说话!你不是君子!你是小人!你混蛋!你……”
霁凌麒并不为所动扛着她就走,一路上玊羽惜的这些话把王府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竟然有人敢这般辱骂王爷,真是太太大胆了!就这样本来想找玊羽惜商量对策的诗音独自一人傻在了偏厅里,而那个给自己出主意的人倒是不见了踪影,真是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