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 一、惴惴不安

作者 : 奇书女

落日浑圆,鸟儿在盘旋扑腾,多么美的诗情画意!可谁能从这表像上看到事物的本质和人的内心?那些透沏的期盼,那些愤懑的忧郁,都在这美丽之后奔涌。什么生存哲学?真的有必要知道吗?不!我不想知道!

----本文?瑞雪

一、惴惴不安

瑞雪被很疼地弄醒了。

睁开眼睛,三个女伴正惊愕地瞅着她。

“你没事儿吧?”,“我能有什么事儿啊?”瑞雪一骨碌爬起来。

今天下午发毕业证书,证书一发,接着就是毕业失业。从此流落社会,任由风云变幻了。所以,四位室友像约好似的,上午十一点,就一齐跳上各自的铁床睡下了。

说是合合眼,养精蓄税,以便迎接下午春雷般的打击。

这座以那幢全国如雷贯耳的名校命名的女子寄宿学校,环境一流,名师云集,每年的毕业率居高不下。

然而,毕竟总有毕不了业的。

谁愿意四年缴了二十万的学费,到未后自已却被划入“不予毕业”的队列呢?

一躺下,瑞雪倒是一会儿就睡着了。不是她没心事儿,而是连日来心事太太多太重,一沾枕头就闭上了眼睛。

同样惴惴不安的三个女伴却睡不着,假寐一阵,干脆睁开眼睛,望着雪白的屋顶发楞怔。

大抵天底下的学子,都在这种时刻合不上眼。

三女孩儿干脆就坐了起来,各自整理着自已的东西。梦娜是室友公认的美女,一面扑闪着天生的长睫毛,慢腾腾收拾折叠着自个儿的细软。

一面幽幽道:“今天一过,姐妹们,就劳燕分飞了呵,谁有提议可早点说,免得事后跺脚。”

人如其名的冷静,就红红眼睛,梦幻般叹口气:“好快,就像昨天才入学,怎么就毕业了啊?”

有“二冰冰”之称的莲藕呢,惆怅的盯盯梦娜,又看看冷静:“拜托!冷美女,别故作伤感好不好?”

平时就忌讳别人叫自已“美女”的冷静,顺手就把手中正在里里外外顾盼自怜的桃心镜,扔了过来。桃心镜在六月的阳光下一闪,划出一道不规矩的弧光,直直的落在了瑞雪头上……

瑞雪抓起枕头边的桃心镜看看,镜中出现了一张气色不算好的脸蛋。

鹅蛋形的脸蛋上,嵌着二只黑亮眼睛,皮肤白哲,细质柔女敕……

瑞雪一面满意地照照,一面漫不经心的说:“冷小姐,谁惹你啦?怎么扔镜子砸我呀?”,“没,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一急就红脸的冷静,脸儿就又红了。

“是‘二冰冰’惹我,瑞大才,我真不是故意的。”

瑞雪瞟瞟她:“是不是故意的暂且别说,咱们先论论这弧线的奥秘和运动原理。要不,下午一领证书,就再没有机会吵嘴了。”

“哇!”梦娜先哭出了声,一下蹦到瑞雪床上,抱住了她。

紧接着,莲藕和冷静也蹦到了她身边,四室友相拥着哭哭啼啼起来……

伤伤心心又快快乐乐的啜泣一歇,瑞雪恍然大悟的叫到:“哎,还哭耶?时间快到啦。”,四姐妹这才惊慌地散开,又是一番忙忙碌碌的整理收拾和补妆。

“清华女子寄宿学院”,是座落在本市的南中国区域性唯一一所,经国家教育部认可的女子高级全封闭教育的贵族式自负盈亏学院。

入学的分数和学费都不薄,一样执行正规大学教程,四年本科加选修。

唯一不同的是,它不是技校,却包分配,而且都是口碑载道极好的民营和国企单位。

因其毕业生才华姿色俱为上乘,社会上称之为“夫人大学”。很是让一帮钻石五老五和凡夫俗子,心旌摇曳,浮想联翩。

当瑞雪和室友们跨出寐室,走向学院大礼堂时,那宽泛的带蓬停车场上,早停满了各式各样锃亮如新的小车。

许多的成功人士,或是出钱的主儿或是学生家长,正笑逐颜开的随同女生们一跨进大礼堂。瑞雪一行进了大礼堂,冷静的脸蛋又红了。

瑞雪顺着她的眼光瞟过去,看见瑞星正和一个与他一样身高的高挑姑娘,若无其事的说笑着。一头波浪形的黑发,在健硕的额头上小鸟一般跳跃。

路过时,瑞雪故意碰碰他。

瑞星回过头,笑了:“瑞雪,你们才来,真是大姐大哦,左拥右抱的,够酷!”,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闪闪,煞是好看。

“我不叫你,你还假装没看见呢。谈什么呢?这样投机?”

瑞雪转向那姑娘。姑娘显然有些惊讶,有这样打断人家谈话的么?

“这是我姐姐瑞雪,认识一下,我学友于是的妹妹。”,姑娘这才笑着伸过手:“你好,我是于惠,第一次见面。”

瑞雪有些迟疑的握握她的手,一接触到于惠冰冷的指尖,她马上松开。

有这种冰冷指头的人,一定冷血,瑞雪想。

“啊哈,三大美女都到啦。”瑞星瞅瞅瑞雪身边的三个室友,眼光在冷静脸蛋上停停,鸟一般滑过,停在梦娜卷曲的鬓发上。

“梦娜,等会儿莫哭鼻子哦,带丝罗小帕没?”

瑞星掏掏自已腰包:“要不要我替你效劳?”

梦娜嗔他一口:“男人哭吧不是罪!华仔没唱女人哭吧?哼!讨厌!”

莲藕也笑他:“瑞星,这歇怎么没见你往咱宿舍跑啊?是不是移情别恋啦?”,瑞雪忙接口:“行了行了,咱们找位子坐下,免得让学监看见不高兴。”

瑞星心领神会,朝姐姐投去感激一瞟,拘着于惠的胳膊肘儿往就走。

可冷静不干了。

冷静痴旖的地望着瑞星的背影,蠕动着嘴唇,快哭了。

瑞雪拉拉她的左胳膊:“坐下吧,冷静,还有时间和机会,坐下吧,集中精力开会才是。”,梦娜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那个于是不是个记者吗?怎么成了瑞星的学友哇?”

瑞雪有些愕然:“记者?难怪他妹妹的手指尖冰冷,哪报的?”

“‘××晚报’的经宣部主任,专跑社会新闻兼企业联系。”

四姐妹在,就一直少开口的冷静,居然月兑口而出:“姓于的于,可是的是。性别:男。年龄:二十三,身高;一米七五。本科,未婚,不是本地人。”

瑞雪,梦娜和莲藕都笑了。

瑞雪摇摇头:“唉,冷静冷静,你该冷静时可一点不冷静,记得这样清楚干嘛啊?真乃你董事长老爸的神韵再显哦。”……

大礼堂里布置得典雅华贵。

大幅的降紫色幕布后,衬着大幅的素月白莎巾。二边垂吊着大朵大朵金色的穗把,立时就把女子寄宿学院的审美价值观,立体型展现在了大家眼前。

再看那衬着大厅墙头的十几座人体雕塑,人文伦理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巨匠风采,无处不在璀璨生辉。

瑞雪记得很清楚。

这座完全仿照西方国家一级剧院装饰和安装的大礼堂,五重进深,五重垂帷,各种音响灯光舞美投影特效转换等,在南中国都堪称一流。

记得四年前,自已第一次代表新入学的同学讲话。

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头和眼睛,胆怯地从嗓眼里挤出了一句:“尊敬的老师,师姐师哥们,你们好!”,马上被台下的掌声雷动打断了。

她听见自已的声音,清朗圆润,格外优美悦耳,不禁信心大振。

后面就口齿伶俐声情并茂的一气读下去,奠定了她客串学院广播员的基础和资格。事后,瑞雪才知道,是那安装的自动语音调节系统帮了她……

“秋教授!”,有人轻轻拍她一下。

瑞雪扭过头,梦娜指指一边,学院德高望重的秋教授正向自已微笑示意。

瑞雪忽然感到有些心跳,惴惴不安。她指指自已胸脯,秋教授肯定地点点头:“请出来一下可以吗?”

教授优雅的笑笑:“有个小事儿,麻烦你,就一小会儿。”

三个室友自觉地别开了双脚,瑞雪就侧着身子微低了头,一路挤出了大礼堂。

等在礼堂门口的秋教授,见了瑞雪,朝前呶呶嘴:“瑞雪,我们到那儿谈谈吧。”,瑞雪紧抿了自已的嘴巴,脸上带着可人的笑靥,跟在他身边,心头却乱跳如麻。

终于,二人踱到了那一团浓荫下。

翠绿的鲜亮,漫天的温热,让一向风流倜傥的秋教授,微蹙着眉头,神情有些忧郁。

“瑞雪,事情没办好。看来,你留不了校啦。”,虽然在自已意料之中,可瑞雪听了仍然脸色骤变:“你不是说没有问题?你不是校董吗?”

“是呀,我也没预料到,今年的留校名额这样紧呵。”

秋教授神情尴尬,吞吞吐吐:“对不起!真对不起!”

瑞雪愤怒的盯住他:“对不起就完啦?可知否我气愤之下,会做出什么举动?”,秋教授脸红红,随之泰然处之。

“到校长室揭发我,告我和在校女生发生关系?骗取女生钱财?随便吧,瑞雪。事已如此,夫有何言?不过,你可别忘了,这是你情我愿,我手里可有证据。”

瑞雪咬紧牙关,她觉得自已心在流血。

因为,最让自已惶恐不安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能在寄宿学院留教,不但意味着丰厚的年薪与福利待遇,也意味着端上了真正意义上的金饭碗。

寄宿学院虽然表面上是由港台大佬出主要资金,假校董事会名义自负盈利的经营,可谁都明白,支撑和掌控着它运作的,却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社会利益系统。

转型期的各种社会资源,社会关系和社会需求的总源头交换处,让寄宿学院的巨大潜在动能,一直在蓬蓬勃勃。

所有,才有了“公务员算小三,留校才是老大。”的众多毕业生首选。

瑞雪也不例外。

自从跨进这所学院那天起,耳濡目染,就一直期盼着认真学习。

以优异的成绩冒出,再冒出,就一定能够留校任教。并且,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秋教授许诺下的第N个牺牲品。

现在,图穷匕首见,献了初吻,送了现金,仍然是提篮打水一场空……

“秋侗,你害了多少姑娘?好,我就去找校长,把你的一切都揭示出来。”

瑞雪咬紧牙关,跺脚道:“你有家有室的都不怕?我独身一人更不怕,咱们走着瞧吧。”,秋教授声色不动的笑笑:“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你是一介女孩儿啊。

还是冷静冷静吧。不过,如果你能再拿出十万块留校金,我看这事儿没准儿也会有一线希望。”

几片树叶落下,默默的盘旋着掉在瑞雪发上。

瑞雪揪住了一片树叶,很奇怪这时节怎么会有落叶?

这是一片宽大的榕树叶,经脉上还带着清晰翠绿细细的纹理。瑞雪仔细瞅瞅它,一把揉碎后,漏开五指,让叶未徐徐漏下。

“再拿十万留校金?只怕是给你发奖金吧。我真奇怪,你这种人渣,为什么居然还活得有有味,人模狗样的?”

秋教授摇摇头,叹口气。

“于事无补,于事无补!瑞雪,证书发后,大家就各自东西了。如果你愿意,现在还来得及。

瑞雪终于忍不住,狠狠一口大唾沫劈头盖脸地啐去:“人渣!我会找你算帐的。”……

烫金的大红本科毕业证书,一一由昨晚上才从香港赶来的校长,亲手发给毕业生。

这位富可敌国的大佬像平日照片上的形象一样,和蔼可亲,笑容满面,一一握着毕业生的双手,鞠躬道:“谢谢!前途远大!”

幕落的时候,也是高峰时刻,真正的幸运儿出现了。

今年留校的三名毕业生,和往年一样,尽是富豪官吏之女。

三名留校美女在主席台上,幸福而矜持地婷婷玉立,任由摄像机闪光灯的啧啧的惊叹包围着,笑靥如花,一动不动。

这种故意留在最后绽放的高峰,本身就说明了留校任教事实上的尊宠和特殊。

在她们一边,拿着本科学历证明源源而下的毕业生们,顿时都罩上了一种悲剧色彩。在掌声雷动中,显得那样的无奈和寒碜。

夹在中间慢慢移动着的瑞雪,一眼看到了坐在台下的父亲和瑞星,满月复的沮丧好像才有了一点释放。

从台下望下去,父子俩显然是故意选择了一个偏角而不引人注意的的位子。

瑞雪微微摇摇头。矮小儒雅的父亲一向敏感自尊。

如果不是自已领毕业证离校这件大事儿,父亲是不会来到这种场合的,也算是难为他了。“爸!”瑞雪到了父亲身边,举举红彤彤的毕业证书,苦笑笑。

父亲接过证书,珍惜的翻开,细细看看,含笑点头。

“不错!总算毕业了。现在,瑞雪是我们家学历最高的人啦。”,一面斜睨着一边的瑞星:“前赴后继,后者努力呵。”

瑞星似笑非笑,摇着自个儿的膝盖:“青出于蓝胜于蓝,出水才看两腿泥呢。”

瑞雪瞪瞪弟弟,又说:“爸,那事儿”,“不说不说,过去了就过去了。”

父亲打断女儿的话头,一派大将风度:“不怪你!要怪,只怪爸爸没一官半职,豪宅数幢。这个社会嘛,是这样的。”

说着站了起来:“走吧,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提拿的?”

瑞雪朝后面的三个室友看看。

梦娜和莲藕早大呼小叫的朝自已的好友扑去了,冷静倒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可她的眼光,就一个劲的朝瑞星瞟,满目含情,根本没注意瑞雪在瞅自已。

“冷静,一块回宿舍吧?”

瑞雪轻轻说:“你父母怎么没来?我看你东西那

么多,又顺路,我们一起帮你拎拎?”,冷静大喜过望,连声答应。

出了礼堂,一辆黑色加长型劳斯莱斯刚停下。

二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姑娘跳下车,正半躬腰,手搭窗沿的拉开前门。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敏捷的钻了出来。涌出礼堂的人们都纷纷停下,与老人握手招呼寒暄。

瑞雪笑笑:“冷静,你老爸来啦。还需要我们吗?”

冷静不高兴地扼起嘴巴:“谁要他来的?早不来迟不来,来得可真是时候。哼!讨厌!我们快吧。”

瑞星却面露喜色:“冷大小姐,你老爸可是个忙人,今儿东欧,明天非洲的,能来,可真见他疼你,还不上去迎接打个招呼?”

听瑞星如是说,冷静就乖巧的迎上去。

“爸爸!”

“静儿!”

老人高兴的回应,一面加快脚步。真看不出年过花甲的老者如此敏捷和硬朗,几步就跨到了女儿面前:“证书呢?毕业证书让我看看。”

接过女儿手中的证书,老者居然不用戴眼镜,细细的看着。

他像独自欣赏什么价值连城的文物珠宝,嘴里喃喃自语:“好好,有国家教育部大红公章,有清华女子寄宿学院印鉴,有×××亲手的烫金签名,我静儿是本科生了,真正毕业了。好好!”

合上证书,见人们都笑容满面的望着自已,老者歉意一笑。

“哦,这不是瑞兆先生吗?”

他握住瑞雪老爸的右手:“瑞先生也来接人?多日不见,先生的藏画又增加几许?”,瑞雪瞅瞅老爸,见老爸虽然有些恼怒,却按捺着自已。

他不失礼貌地点头:“主席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上次就说过,我女儿和冷静同校同寐室嘛。”

“哦!”老者丝毫未感到尴尬,倒是微微一笑,转向瑞雪。

“令尊尊女儿,就是这位气质高雅的小姐吧?瑞雪姑娘冰雪聪明,年年都是年级一名,我们冷静很是赞不绝口呵。”

冷静就骄傲的拉住了瑞雪的右胳膊肘儿:“我说过,瑞雪就是我的偶像!”

老爸见好就收,笑道:“主席,你那样忙,还记得山村野夫的收藏?不瞒你说,这段时间零零散散进了一些生品。其中,有些还真值得一看呢。”

“哦,真的?那有空一定来,一定府上游弋。”,二人摇着手,都笑起来。

瑞星在一边不满的咳嗽,瑞雪斜眼瞅瞅他。弟弟的眼光一碰上姐姐的目光,立即躲开了。

一行人到寐室收拾好行李,两个秘书姑娘拎在手,冷静跺跺脚:“放下!不用你们,有人。”

老者奇怪的看着女儿:“我说过再忙也会来接你的,怎么?你已雇好了力夫?”,冷静就朝一边的瑞星望望。

瑞星立即挤上来,微红着脸:“主席,我来拎。”

老者微笑道:“年轻人,我记得你嘛。上次,夜深送静儿回家。哦?”

他恍然大悟地看看瑞兆和瑞雪,又瞅瞅瑞星:“你们是一家人哦?瞧我,嗨!”,瑞星从两个秘书姑娘手中拎过提篮,开步就走。

门外进来了梦娜和莲藕,身后跟着二个年轻男孩儿。

“冷伯伯,你好!”

“冷伯伯,久违了!”

二女孩儿热情的叫着,一左一右的挽住老者胳膊。

老者眉飞色舞,自得意满:“好好,都毕业了?都是本科学历哦,好好!”,瑞雪在一边哭笑不得,微微摇头。

本科学历又怎么啦?

赶明儿,三姐妹到了人才市场一站,那才知道本科学历是什么?

她瞧着老者泛银光朝后梳理得一丝不乱的白发,一张保养良好的红润的瘦削脸庞,忽发奇想,这个花甲老者,要不是家才亿贯的董事局主席,谁会对他如此热情和簇拥呢?

再瞅瞅自已老爸。

一件团花浅底的唐装对襟套在身上,一把绸纸折扇握在手中,虽然神情自若,可显得对此场面极不适应和舒坦……

可饶是这样,也还得陪着浅笑。

瑞雪朝老爸看看,老爸也正看着她。

然后,再无奈一笑:“嗬!原来是瑞雪同室的姐妹呀,怎么,需要我们帮忙么?”,梦娜莲藕就朝各自的身后看看。

二个年轻男孩儿就摩拳擦掌地迎上一步:“行李在哪?”

“冷伯伯,上次说的那事儿?”

梦娜莲藕没理会,而是几乎异口同声道:“我们今天就离校啦,哼!一天也不许我们多待,还母校哩?”

老者笑道:“守诺守诺,等我出差回来后就办。哎,瑞兆先生,我们先走罢,顺便了解一下你的收藏。”

见他和老爸说笑着出去了,瑞雪才拍拍手。

“你二个丫头犯傻呀?哪有这么直接逼着人家表态的?”

梦娜不屑的扬扬手:“随便吧,又不是你老爸。不抓紧点,工作怎么办?”,莲藕也撅着一张酷似大明星的鹅蛋脸:“就是,说了算,风吹过。不往实地捶捶,工作在哪?”

瑞雪真是气笑了:“拜托!当着人家冷静和外人,不害臊吗?”

二女孩儿好像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外人似的,冲着冷静一笑:“别多心,冷小姐!”,又对各自的男孩儿一呶嘴巴,二个年轻人立时消失在门外面。

瑞星急眼了,手拎二个大提篮网兜,颈脖子上还吊着一个大花色方便袋子呢。

他瞅瞅姐姐,又看看冷静:“我,我还是留下或者出去?”

“如果愿意,你就留下吧。”瑞雪还没回话,冷静出乎意外的发话:“在外等也行!”,这不等于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瑞雪看看进退两难的弟弟:“出去吧,我们四姐妹聊聊,你留下不方便的。”,全副武装的瑞星,就朝三女孩儿笑笑,出去了。

门一关上,梦娜和莲藕就掩面抽泣了起来。

同室四年,风花雪月。

四姐妹虽然吵吵闹闹,可从没红过脸。跨出这扇门,从此天涯海角,各自东西,相聚何时?瑞雪和冷静也扑了上去,四姐妹搂抱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哭成一团……

哭罢,梦娜期期艾艾的从兜里换出一张纸条儿。

“四年啦,好这容易盼到毕业。可没想到毕业就是失业,你们看看。”

瑞雪接过瞅瞅,不由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

这张匆忙从笔记本上撕下的半张纸上,严严谨谨的与着:“我承诺,尽我力量,让梦娜毕业时能留校任教。如不成,天打五雷隆,我为此内疚余生。秋侗,20××年×月×日”

莲藕接过,一字一句读罢,脸色煞白,左右晃晃。

尔后哈哈哈大笑。

“啊哈,梦娜,莲藕,有没有瑞雪才女?全做了中文系教授的玩物。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也从掏出张一模一样的半张纸,纸条儿上的内容也一模一样:“看啊,多好呵,写得多好。我为什么当初就怀疑,而居然相信了呢?我,我真蠢啊。”

瑞雪痛苦不堪的摇着头,如火攻心。

自已兜里也放着这纸条儿,当初也是怀疑又怀疑,可为什么居然就相信了呢?

不!这不是老谋深算的骗术,也不是最低级无能的欺骗,更不是卑鄙无聊的玩笑;而是傻傻傻的睁大了眼睛,自已向骗子投怀送抱……

冷静最后接过看看,不屑的用鼻音哼哼:“那个骗子,油嘴滑舌,牛头马面,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他。只是,你们,你们?”

她惊愕的瞧瞧三女孩儿:“你们?你们不都是很聪明能干么?”

梦娜跳了起来,披头散发的大喊:“够了!你有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爸,当然说得起硬话。可我们,我们,我有什么?

我的学费是我老爸在外打工,是我老妈五更早起卖菜,是我涎着脸皮,看尽白眼,找众多亲戚们借来的。你怎知道别人的艰辛?”

莲藕则蜷曲在床板上,扯着自已头发。

“妈妈!妈妈!三万块钱全喂了狗,我怎么办啊?怎么见你啊?”

泪花涌上自已的眼帘,瑞雪闭闭眼,酸楚地想起老爸把自已平生最喜欢的几副画贱卖,凑起的六万块现金,交到自已手中时,那看似无动于衷的微笑。

瑞雪直想猛搧自已耳光,歇斯底里大发作。

身子一软,她无力地跌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

冷静惊呆了:“怎么,这么说,你们三个都上了当?天啊,瑞大才,你可是我们寐室公认的大才女哦,不可能吧?”

瑞雪忍着揪心的疼痛,仰起头,凄婉一笑。

“当然不可能!梦娜莲藕,听我说。”

她站起来,捋捋自已鬓发:“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工作!刚才冷主席不是答应,他一出差回来,就办这事儿?冷静,我们同室四年,我想,你好歹不会从中阻挠吧?”

冷静急眼了:“谁?我?我还巴不得大家又走在一起好玩儿呢,怎么可能啊?”

“那好,就请你把这事儿抓紧。”

瑞雪逼上一步:“至于秋侗,不急,走着瞧!”,梦娜莲藕抬起头,满脸惊愕:“就这样算啦?”

“欠帐还钱,欠心,那该还什么?”

瑞雪惨笑笑:“现在告了他,大不了免职,重一点关进牢笼,再重一点,吃一颗子弹,是便宜他了。”

三女孩儿似懂非懂的都点头:“好,瑞雪,听你的。”

瑞雪摇头:“别幼稚啦!毕业失业,以后怎样谁也模不透,姐妹们好自为之吧!”

“梦娜,梦娜!”有人在外面敲门:“梦娜在吗?”,三姐妹气得脸青面黑,齐齐跳将起来,摩拳擦掌。

瑞雪脑子转得快,朝大家举举手指头,拿起脸盆,倒光三只热水瓶,示意梦娜开门。

门刚一打开,那厮就热情的嚷嚷着,晃荡进来。

“梦娜,怎么没去招聘会现场啊?我一直担心你呢。出了什么事儿啊,一个人关在寐室?”

哗啦啦!瑞雪劈头盖脸的就泼过去。滚烫的开水,淋得西装笔挺的秋教授惨叫声声,惶惶如落水狗连蹦带叫跑了。

(未完待续)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风轻轻吹最新章节 | 风轻轻吹全文阅读 | 风轻轻吹全集阅读